第4章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回上海了呢?”任雪喝着咖啡问。
“那要问你!”尽管咖啡店里的客人很少,裴严明还是压低了声音,“你跑上海来找她干什么?”
“能干什么,我现在也是斯威德的人,过来找找人脉,想调回上海,总不能她是你太太,我就要放弃自己的前程吧?”任雪表情平静地道。
裴严明当初就是被任雪这份淡定自若的成熟给说服的,以为只是一场成人之间灵与肉的偶遇,是陈旧罐子外的一口新鲜空气。然而四天之后,只有廊桥遗梦里的弗朗西斯卡回归了家庭,而裴严明显然没有罗伯特那样的好运气。
任雪接连给了他几个意外,比如不打招呼就跑到餐厅给他送衣服,甚至不声不响地到了上海,还约了颜锁心出来见面。
这样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裴严明可以把控的范畴,令他猝不及防,在他原本的设想里任雪跟颜锁心应该是两条平行线,现在这两条平行线倾斜了起来,而且眼看着就要相撞,怎么处理这个车祸现场,裴严明还没有太好的想法。
也许是裴严明的表情着实有些难看,任雪“扑哧”地笑了:“你呀你呀,还认真了,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要帮你呀。我们系有位教授在一家咨询公司当顾问,跟尤格尔颇有些私交,我这次回来就是打算走走他的门路。”
她将手盖到裴严明的手上:“严明,我跟你说过,我同你在一起不图你什么,不计较你是不是会为我离婚,更不会妨碍你什么。只要你一切都好,对我来说就余愿足矣。”
裴严明被任雪的目光看出了几分愧疚,于是换了个话题:“你们系的教授跟尤格尔有私交,我怎么没听颜锁心提起过?”
任雪拍了拍手中的羊皮手套笑了笑:“尤格尔就算只了解自己的助理一二分,大概也不会给她介绍吧,她认得教授,可是人家教授却完全想不起来她,多尴尬呀。”
“她就是那样……”裴严明无奈地说半句,相比成熟有规划的任雪,颜锁心那不思进取的缺点就很突出了。
也许是颜锁心与裴严明从恋爱到结婚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因此裴严明觉得颜锁心迟迟没有长大,十九岁女孩子的娇憨到了二十九岁就变成愚钝了。
颜锁心无所事事地刷了半天的网购,临下班的时候见微信群里的戴维扬的免费海报:“今天Zapatas女士之夜,酒水免费,有没有beauty一起去啊?”
不过微信上回应者寥寥:
“戴维,女士之夜,你能免费,我们免不了啊!”
“我是想去,不过拖儿带女的潇洒不起来,只能跳跳免费的广场舞。”
“朵拉,你去不去?”戴维扬问颜锁心。
颜锁心笑嘻嘻地回道:“我晚上打算看电影,就不去了吧。”
“看什么电影?电影有什么好看的。”戴维扬问道。
“好看,是七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故事。”
一点水滴入热油里,刚才还算平静的微信群顿时热闹了起来,一下子蹦出十几条内容:
“好东西要分享!”
“知识不传播是没有意义的,朵拉!”
“God bless you,Dora!”
“行吧,给你们!”颜锁心爽快地分享了两个链接。
而在隔壁单人办公室里的魏诤点开了第一个链接,屏幕上随着一阵交响乐,出来的是几个美术体——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再点开第二个链结,果然是……八仙闹海,他将手机丢一边轻吐出两个字:“无聊!”
微信群里财务部的总监安娜露头说了一句:“戴维扬,下班时间还没到,你别让IT部门的人太为难哦。”
“啊呀,看错时间了。”身为财务出纳的戴维扬回了句,闹哄哄的微信群顿时又恢复了平静。
……
“圣经里讲上帝说男人要有伴侣,于是抽取了他的肋骨造就了女人,但神一定料不到,只要十来年,那根肋骨就会变成鸡肋。”颜锁心贴着面膜,并跟闺密沈青探讨异地夫妻的相处之道。
“裴严明应该不会吧,多老实的一个人啊,我记得当年你给他打了条灰色的围巾,他从秋天一直戴到隔年的春天,天天戴着,大老远的没看见人就看见一条灰色的围巾了。”
大学室友沈青先是打个基调安慰了下颜锁心,后半句就绕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警告道,“不过从上海到长春一千多公里,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时间再加上距离,迟早会出问题的呀。”
她说完就咔啦咔啦地啃起了苹果,颜锁心听着电话那端啃苹果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脑仁都被啃小了一圈,拉下了脸上的面膜:“那怎么办?”
沈青道:“我们婚姻受军法保护啊,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我觉得夫妻感情再好,也经不住一千多公里的考验吧,所以要么你申请调到长春,要么想办法让裴严明调回上海来,矛盾就要从根源上解决。你要是这也不想,那也不想,那就最好把家里的房产,财产握牢了,以防万一。”
“我们家有什么房产,财产。”颜锁心笑道。
沈青跟颜锁心不同,她自小父母离异,跟着奶奶长大,条件有限,所以干什么都不吃亏,毕业以后在外贸行业做得风生水起,直到遇见现在做军官的丈夫,然后放弃一切去了南京生活,但骨子里却还是个务实的女人。
颜锁心经过了一番与闺密的交谈,心中确立了目标,那就是无论如何要为裴严明争取到上海斯威德总经理的位置,结束夫妻异地而居的现状。至于魏诤,不好意思,反正他们从来相看两厌,颜锁心自觉劫起魏诤的糊来不存在半点的心理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