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便宜老爹
李丹很郁闷,她活得好好的,熬了整整五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升职加薪,坐上了人事主管的位置,为什么会让她遇到车祸?而且还让她狗血地穿越到了古代?!
她既不是神医,也不是特工,既不擅长化学,也不通晓历史,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让她如何像那些小说中的穿越女,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啊?
难道是她的打开方式有问题?
李丹很崩溃,想要再死一次的心思都有了,好让她重新再穿越一次,即便不能回到现代,至少让她去一个她所熟悉的时代也好啊!
像是秦始皇、唐太宗、清康熙,这些都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她能提前预知到谁能当上皇帝,好让她提早抱个金大腿啊!
越想,她的脑门越是疼得紧,在床上闭着眼睛继续装死。
四周的说话声虽被刻意压低了,仍然时不时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哎,夫人和少爷真可怜,本来是去陇州省亲的,一家团个圆,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生离死别了呢?”
“谁说不是呢,都怪那些该死的鞑子,年年都来劫掠,这不是赶巧了嘛,正好遇上了夫人的车架!”
“小姐算是命大的了,被打晕了过去,算是侥幸活了下来。可怜的小少爷啊,才四岁,那些鞑子怎么就下得去手……”
看来,老天没对她太过苛待,没有随便给她安上一个中下贫农的身份,而是让她成了武官家的小姐。只是她所在的地方不怎么太平,会经常遇到“鞑子”的劫掠。
鞑子是汉人对中国北方游牧种族的称呼,印象中,应该是在宋元开始使用的吧,看来她记忆中的那几首唐诗没用了,没法靠着它们让她混一个才女的名号。
李丹正胡思乱想着,便听“啪”的一声,门被人用力地推开了,一个洪亮的大嗓门传来,“小姐呢?”
“小姐在床上躺着呢!”
随即,李丹感觉被子被掀开了,一阵凉风袭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然后便感到整个人被颠倒了过来,头朝下,血液直冲脑门,让她眩晕得厉害。
她竟然是像麻袋一般,被人给倒挂着,抗在了肩上!
一人急忙前来阻止,听声音略显苍老,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马护卫,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小姐还受着伤,快把小姐放下来!”
原来,将李丹扛起来的粗汉子姓马,还是一个护卫。
“您想带小姐去哪儿?”老妈子问道。
“夫人和小少爷即将下葬,大人说,将小姐带去见最后一面。”马护卫答道。
“可是,小姐还晕着呢,您不能……”
马护卫将那人推开,脚步继续向前迈进。
李丹本就头疼,这般被他扛在肩上,一颠一颠的,更是难受得紧,感觉胆汁都快被他给颠出来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醒了!”李丹睁开了眼睛,不打算再装死了,“你如果不想我再晕一次的话,就把我放下来,我能自己走。”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李丹被放在了地上。
她脚上只穿了一双薄薄的袜子,踏在冰冷的青砖上,一股凉意直蹿入脚心,让她不觉打了个哆嗦。
“都九月了,你这样会让小姐着凉的!”老妈子嫌弃地瞥了马护卫一眼,忙将冻得瑟瑟发抖的李丹抱到了椅子上,从衣橱里抓了一件皮袄帮她披上,又替她穿上了小靴子。
马护卫像是等得着急了,一待李丹穿好靴子,便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拽下来,大步走出了屋外。
马护卫脚下宛若生风,走得特别快。而李丹呢,此刻就是个八岁的小娃娃,迈着两条小短腿,几乎是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了他的步伐。
她被马护卫带到客堂的大厅,大厅的正中央摆了两块一米宽的木板,木板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脸色泛青,穿着白色的素衣,已然死去多时了。
大的那个,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妇人,五官立体,皮肤白皙,隐隐透着三分异域的美感。
小的那个,是一个四岁的幼童,圆圆的脸蛋,剃着一个寿桃头,像是年画上的童子。
尸体边则半跪着一个胖子,一遍接着一遍,轻轻地捋着妇人的双眉,像是要将她眉间定格的惊惧与恐慌一一抚平。
“姐儿来了?”胖子抬起头,向李丹招了招手,“快到你娘和弟弟这边来。”
看来木板上躺着的,就是李丹现在这副身子名义上的母亲和弟弟了。
可是边上的那个胖子……
不是李丹以貌取人,长得真是不咋滴,顶着一张包子脸,腰上都是肥肉,哪里像是个武官了,给他一顶方帽子,往街边一站,可以给羊肉串代言了。
他不会是来蒙人的吧?
李丹不觉往马护卫身后躲了一步。
“爹爹两天没洗脸了,胡子乱乱的,吓到姐儿了吧?”那个胖子用手将脸上的胡子挡住,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这样是不是就能认出爹爹了?”
马护卫对此没有发表任何异议,看来,这就是原主的亲爹无疑了。
李丹想着,自己不可能永远逃避现实,总要适应现在的生活,便大着胆子,朝那壮汉走了过去,糯糯地喊了一声,“爹……”
她的声音里带着童声特有的甜腻,却让那个胖子红了眼,他伸出了一只粗糙的大手,揉了揉李丹的发顶,“姐儿乖,从今往后就我们俩相依为命了……”
李丹做过三年的人员招聘,自认为看人还是挺准的。
眼前的这个便宜爹爹,虽然脸上挂着笑,但能从他眼中布满的红血丝中看出来,妻儿的死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明明是伤心到了极致,却仍强忍着泪水,在女儿面前装出一派轻松的模样。
马护卫躬身抱了个拳,“大人,时间差不多了,再不送夫人和小主子上路,太阳就快下山了。”
胖子吸了吸鼻子,“姐儿跟着你马叔叔,爹爹去送你娘和弟弟最后一程,一会儿就回来。”
李丹看着胖子为妻儿理了理发丝,依依不舍地为他们盖上了白布,吸了吸鼻子,屈膝弯腰,和几个壮汉一起,扛起了地上的木板,将他们抬了起来。
风中萧瑟的身影,被苍白的斜阳拉长。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原主的影响,李丹看着送葬的队伍缓缓走出家门,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揪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