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早上六点五十，丰州公安分局接到报警，说有人斗殴。
逮捕了相关人员，伤人者被带走，拘留。
“我要告他，你们看他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警官瞅着看了一番，“那就需要验伤，去医院吧。”
“等着，杨炯，你等着。”
杨炯木然的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做着笔录。
“为什么动手？”
“没什么，看他不爽。”
“这个理由对你可不利，希望你实话实话。听说你还被评了你们厂的先进员工…”
反观之另外一个，进入公司三年，因为迟到早退，差点被辞退。
“我说不出口。”
警官转眼看了看他，收起本子，“你再好好想想。”
等人走后，杨炯眼眶发红，伤心了。
本来不想动手的，张启那小子说什么活该，他就没忍住，凭什么啊，他是去张启家吃过几次饭，但每次都不是空手去的，凭什么那家伙就弄得对自己多大恩情一样的。
回想起当初张启说他可怜，他并没有想太多，如今一看，当真可怜，你以为别人是好心，哪知道那都是假好心，刷存在感呢。
被抓进警车那一刻他就后悔了，这下子工作估计保不住了，真是，安安静静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一下子全没了，以后要怎么办？
就这样，杨炯被晾在小屋子里半天，下午，警官过来说明情况，“张启面部创伤，块状瘢痕单块面积不大，判定为轻伤，可是他执意起诉。”
坐下看着杨炯，“听说打了很久，你这伤害力也挺厉害的。”
听出来揶揄，杨炯心里无感。
“没真想打他。”
“……”
“他起诉的话，我会怎么样？”
“可能要关上几天了吧。”
杨炯沉默，颓然，整个人气势全散了，就是这么简单，他确实冲动了，就算没有机会又怎样，只要有工作，有收入，那都比什么都强，请客又怎样，那都是小钱，能和工作比吗？
如此的念头冲刷，杨炯咬着自己下嘴唇，十分难受。
什么都不重要了？要问他杨炯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就是这个工作还比较稳定，每个月固定有个收入，让他的心稍稍能平静一点，他到底在干什么…
警官见此，也不问了，起身离开。
“哎，队长，就这么个小事，还能搞成这样…”
“谁说不是呢，也没个人过来帮衬一下。”
“那张启妈妈你是没见到，气得什么脏话都飘出来了，说什么白眼狼，白白对他这么好了。”
……
杨炯真的以为完了，自己在这边，没人，也没钱。
可是有些事就是不得解，就在他以为没办法的时候，他竟然被放出来了。
诶？
“张启决定不起诉了。”
“我就可以走了吗？”
“当然。”
“他为什么？”
人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来的是他妈妈，看着好像魂不守舍的。”
出了警局，也才七点，按道理说他要着急上班了，可是才发生这事，他小心翼翼的请了假，领导倒是批了。
没追问，看来对方也知道他出来了。
失落的回到长屋，冉飞扬不知去哪里了，脸都不想洗，杨炯倒头就睡，睡着还发出难受的哭声，在这空寂的地方更显悲伤。
半夜被饿醒了，杨炯摸着肚子，这叫得比自己说话还大声。
看了看小床，冉飞扬已经回来了，茶几上还摆好了饭菜，当真是为难他了，虽然自己硬是不去想，但他一个八岁的孩子会得也太多了。
挺像个样子的，不像他，什么也不是。
怪不好意思的，也没开灯，凑着外面的灯光就吃了，虽然冷了，但是好吃。
吃完去浴室擦了擦脸，但见灯光一亮，小孩已经醒了。
“吵到你了。”声音闷闷的，特别不爽快。“下午有点事，所以回来晚了。”
“……”
冉飞扬从小床上看着他，没说话，“诶，什么事手指都擦伤了。”
被这么一说，杨炯赶紧看了看，确实有点擦痕。
“你这眼睛厉害的啊。”
“……”
苦闷，“可能你说对了，我真的把自己弄成了悲剧，本来就不适合，想着这就是老天爷给自己安排的路，我走就对了，可这路到底不是我的，走得别扭极了。”
说着说着这哭意就上来了，不行，太丢脸，杨炯赶紧开大了水龙头，试图藏起来。
黑暗中一段沉默，然后一声轻微的叹息。
“哥哥，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怕？”
“…什么？”他才刚从局子出来，不带怕的。
“隔壁的大姐姐，自杀了。”
静默，静默加急。
“哈？”
感伤什么的立刻跑光光，下意识的看着隔壁，“什么东西？”
“嗯，自杀了，我早上喊人把她送去医院了。”
……
冉飞扬看着杨炯那样子，了然，变故比自己预料的要快些，杨炯的圈子很小，今天这样，八成就是工作的事，对现在的杨炯来说，工作就是一切。
但是任何东西都有个期限，杨炯已经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六年，该来的不该来的都要来了。
好和坏会在同一个时间段涌进来，偏偏他是个敏感的人。
本来这事并不是要说的，但冉飞扬看着杨炯这状态，明白需要什么东西转移他注意力，显然，这个很是奏效。
只见他眨巴眨巴眼睛，“什么鬼？为什么？”
冉飞扬摇摇头，拍拍大床，“先来睡吧，明天你去看看她，可以问问。”
利索的上床，“我的天啊，不带这样的，那个姐姐，为什么，这么年轻，几岁来着，才二十七啊，做什么呢那是…”
叽里呱啦，帕拉帕啦。
冉飞扬闭上眼睛，很好，他很安心。
这样就对了…一切都会好的，所以，请保持你自己的本心。
……
第二天，杨炯可谓精神抖擞，自己收拾一番，还煮了面。
冉飞扬一看，这才五点，好吧，这点以后要改。
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可是他们流行好好睡觉。
吃了面，进入状态的杨炯已经收拾好自己，顺便还拿起他的小背包要给他背着。
“下一只手。”
背好，五点半，出门。
从早点店买了皮蛋瘦肉粥，这不像他们的包子，一份差不多二十块，打包好，晃晃悠悠的坐上了公交车。
六点一刻，到达医院，不同于其他地方，即使是六点多，医院还是有很多人。
杨炯问到地方，直接去了病房，这是一个八人间，那小姐姐在靠窗户的那一间，很明显已经醒了，人来人往的地方能睡得很熟才是异类，看见杨炯，明显惊讶到了。
“你怎么…”看了看旁边的小孩，“啊，是你家的啊。”
杨炯看着小姐姐憔悴的样子，实在是，把粥放好，“那个，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咱们还是要坚强点。”
小姐姐虚弱笑笑，“谢了，早餐。”
杨炯给放上小桌子，小姐姐也不忌讳，打开了吹吹就吃，“嗯，好吃。真的…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