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自从那天晚上，黎歌安慰失利的花向暖之后，他们之间越走越近。花向暖有什么心事都会告诉黎歌，黎歌安静而又耐心地倾听，有时候会提一些建议。黎歌也陆陆续续会讲一些自己的事情。花向暖如愿以偿--和黎歌成为了好朋友，黎歌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自己的闺蜜柳滢。
柳滢和花向暖打小就认识，一起上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中考的时候，柳滢没考上湖城市高级中学，去了湖城市第一高级中学。柳滢和花向暖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两个人几乎是一见钟情，认定彼此是一辈子的朋友。也许这些都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她们俩在一起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尽的天。无论有什么小秘密，都会第一时间向彼此分享。
但是，柳滢是一个更生活化的女孩子，关心柴米油盐酱醋茶，关心粮食和蔬菜，关心身边人的小细节。她总是那么温暖柔和，那么周到贴心。她能记住身边每个人的喜好还有讨厌的地方，能耐心地提醒粗心的花向暖。妈妈常说，柳滢在身边，她一点都不担心暖暖。
相比较之下，花向暖有时候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她喜欢放空自己，喜欢读书，喜欢胡思乱想，总是思考宇宙人生。她会去想生命到底是什么？一个人应该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永恒吗？如果有一天，地球都消失了，人类存在的这一切对于宇宙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个人在时间的长河中是那么渺小，一个人的出生和死亡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可能什么都不是......想到动情处，花向暖常常泪流满面，不能自已。不过，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流露过这些。
柳滢是个对书籍完全不感兴趣的姑娘，书籍之于她，最大的作用就是催眠。她们看起来好像完全不一样，花向暖仍然非常喜欢柳滢，她爱她，一如爱自己，她觉得柳滢是一个灵魂晶莹剔透的姑娘，有着金子般闪闪发光的心灵。只是有时候，难免有些精神的苦闷，柳滢并不能完全理解。在这点上，黎歌却总是能够很快get她。
有时候，花向暖觉得黎歌虽然跟自己是同龄人，但是思想上却像自己的导师一样，他总是能够洞察到她的想法，能够帮助她分析困扰她的问题。这种契合，某种程度上缓解了她的孤独感。又加上，黎歌和自己有着类似的家庭遭遇，更增加了一种感情上的亲近感。
黎歌和花向暖之间，总是花向暖在说，黎歌在听。但这种形势到了高三，发生了一些变化。有时候晚自习，黎歌会约花向暖到操场上走一走，说一些有的没的。
“向暖，你觉得自己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吗？”黎歌一边问，一边在操场上走。
花向暖觉得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不过也习惯了，黎歌最近总是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她果断回答：“当然不是。”
“那你觉得怎样的女孩子才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黎歌追问道。
“这也无关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吧，而是说到底什么才是聪明。”花向暖说道。
黎歌来了兴趣，他点点头，问道：“那你觉得怎样的人才是聪明人？”
“在我眼里，你就是聪明人啊。你的数学总是稳居年级前两名，感觉完全不需要草稿纸，都是在脑子里运算的。总体成绩也一直是年级第一。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花向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黎歌也并不谦虚道：“是比很多同学聪明一些。”说完，马上话锋一转，道：“但我觉得自己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人，毕竟在我身上没有显现出任何天才的特质。”
“你是说像爱因斯坦那样的天才吗？”花向暖问道。
“也不完全是，就是在某个领域有浓厚的兴趣并且能够持之以恒去坚持，而且还具备天赋。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在这点上，我比你差远了，毕竟你一直都热爱物理。”黎歌说道。
花向暖切了一声，说：“真稀奇，大学霸还羡慕起小学渣了。热爱物理有什么用，高中学了两年多，我已经放弃大学学习物理专业的念头了，我觉得以我的智商，学习物理尤其是理论物理，弱爆了。现在的我，也不知道以后要学什么专业。你说你对什么都没兴趣，那你怎么能一直是年级第一名呢？”
黎歌答道：“分数跟兴趣没关系，考取高分只是觉得有必要这样做，而不是因为喜欢这样。”
“我也好想像你一样，不喜欢都能考年级第一名。”花向暖说。
“向暖，你的底子并不差，只是有些知识点掌握得不够牢靠，多做一些习题，考上理想大学完全不是问题。”黎歌说道。
“黎歌，那你想上什么学校？”花向暖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她又补充道：“嗨，也根本不用问，肯定是清远大学了，国内最顶尖的学校。”
黎歌点点头，然后问花向暖：“你呢？”
花向暖不好意思地说：“黎歌，如果我说，我和你的目标一致，你会嘲笑我吗？”
黎歌说：“怎么会呢？一起努力啊！你可以的！”
每次都是这样，以一个莫名其妙的话题开始，结束在对彼此的鼓励。过了一段时间，黎歌又约花向暖到操场上散步。
黎歌说：“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感觉最近状态很糟糕，清远无望了。”
花向暖安慰道：“黎歌，你不能垂头丧气，如果你都上不了清远，还有什么人能去清远呢？为什么感觉状态糟糕呢？高考压力太大吗？”
“不是，就是觉得心情比较烦，没办法集中精力在学习上。经常失眠，有时候凌晨三四点还没睡。”黎歌有点沮丧地说。
“那失眠很严重啊，我陪你去看看医生吧？”花向暖问道。
“不用，我备的有安眠药。”黎歌说。
花向暖一脸严肃地说：“黎歌，话可以乱说，药不能乱吃。你先不要吃了，睡前喝点牛奶，再不行就数绵羊。”
“试过了，我都数到一万只了，还是睡不着。”黎歌接着说。
“干什么呢？大晚上不好好学习？”随着一个粗粝的声音传来，有一束光在黎歌和花向暖身上晃悠了几下。然后，一个壮汉穿着制服走过来，问道：“哪个班的？干嘛呢？”
花向暖说：“高三（2）班，散步。”
“散步？现在不是晚自习时间吗？姑娘家家，怎么不学点好？大晚上跟男生在操场上瞎晃。”壮汉严词呵斥道。
“保安大叔，我们是同学，真的只是走了两圈，散步而已。”黎歌解释道。
“叫谁大叔呢？”壮汉生气地说道。
“大哥，大哥，大哥别生气，我们错了。”花向暖道歉道。
“还不赶紧回去？下次再被我撞见，全校通报。都快毕业了，校规校纪还没学会吗？早就说了不让早恋！”壮汉训斥道。
“我们这就走，谢谢大哥。”花向暖拉着黎歌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壮汉说道。
第二天一大清早，学校播放了一则广播：昨日，学校保安在巡逻期间，发现有两名高三异性学生在晚自习期间到操场散步，在此提出不点名批评。学校再次严格声明：不允许学生早恋。尤其是高三学生，要全力以赴高考。
这条广播一经播出，引起了校内大讨论，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在操场约会被保安抓到了。
课间，溪小涓悄悄问花向暖：“小暖，是你和大学霸吗？”
花向暖说：“怎么可能？我跟他又没有早恋，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孟婉婉凑上来说：“可是，我昨晚明明看见你们俩一前一后离开了教室，而且是在晚自习期间。我们班就只有你们俩不在。”
花向暖辩解道：“又没说高三（2）班，就不能是其他班的学生啊？”
溪小涓接着说道：“小暖，如果我没记错，这不是你们俩第一次翘晚自习吧？”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好朋友。黎歌他最近学习状态不是很好，我陪他聊聊天而已。”花向暖解释道。
“终于承认了，你就真的对他没一点点感觉吗？”孟婉婉说道。
“哎呀，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爱情和友谊我分得很清楚，朋友就是朋友，永远不可能是男朋友。”花向暖说道。
与此同时，黎歌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班主任说道：“黎歌，你最近怎么回事？一直不在状态。你跟花向暖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师，我最近状态确实不佳，但这跟花向暖没关系。”黎歌解释道。
“保安都跟我说了，昨天抓到的就是咱们班的学生，昨晚晚自习逃出去的，也就只有你和花向暖。大晚上不好好上自习，去操场上约会，你还不承认？”班主任呵斥道。
“老师，我们确实在操场上散步。我最近不在状态，向暖她安慰我罢了。但我们没有早恋。我可能有一点抑郁，向暖在帮我分析。”黎歌尽量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班主任已经不关注早恋问题了，黎歌可是湖城市高级中学的招牌，马上高考了，容不得半点闪失，她接着说道：“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以你的实力，清远如探囊取物，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好好调整的。”黎歌保证道。
然后，班主任就让黎歌回去了。
晚自习下课后，黎歌悄悄跟在花向暖后面回去。直到没什么同学了，他上前叫住花向暖，问道：“向暖，班主任没难为你吧？”
花向暖觉得有点奇怪，问道：“怎么啦？班主任没有找过我啊。”
“那就好，她今天叫我去办公室了，以为我们俩早恋。我以为她难为你了。”黎歌说道。
花向暖说：“她不会难为我的，你才是她的希望，她根本没时间搭理我。不过，今天溪小涓和孟婉婉确实在问我，是不是在跟你谈恋爱。”
黎歌有点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让你被人误会。”
“没事，我已经跟她们解释清楚了，我们是好朋友。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确实很难相信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花向暖说道。
“男女之间确实不存在纯洁的友谊。”黎歌说道。
花向暖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再次问道：“什么？你也觉得男女之间不存在纯洁的友谊？”
“是的，不存在。”黎歌淡淡地说道。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花向暖说道。
“是朋友。”黎歌答道。
花向暖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黎歌不拿自己当朋友。她接着问道：“那你是男的吗？我是女的吗？”
“是的。”黎歌说。
“那这难道不是男女之间纯洁的友谊？”花向暖问道。
黎歌愣了一下，说道：“呃，我们是因为彼此看不上。”
“等一下，彼此看不上？你什么意思？你说，你看不上我哪儿了？”花向暖急了，故作生气问道。
“那你看不上我哪儿？”黎歌反问道。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花向暖说道。
“我不知道。”黎歌答道。
“那我也不知道。”花向暖分毫不让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