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阳昭明也说：“良性肿瘤一般发展比较慢，从诊治到治疗，周期可能也比较长。我下周一就上班了，你明天还是回学校吧，这边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
还没等花向暖说话，花妈妈说：“你们都各忙各的去吧，谁都不用，我自己就可以。好了，我有点累，先回卧室休息了。”
花向暖送阳昭明到楼下，正好遇到了邻居蒋阿姨，蒋阿姨看到一个他们俩，上前说：“哟，这是小阳吧？小暖，我看了他写的帖子，真的是一个靠谱的好小伙儿。”
花向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蒋阿姨好，这是阳昭明。”
阳昭明跟着叫道：“蒋阿姨好。”
蒋阿姨说：“小暖，我正准备找你妈呢，我在网上新买了一条裤子，不是很合身，但是布料和款式又都很好，舍不得退，想找你妈帮我改改。她在家吗？”
花向暖说：“在的。”
“好，那我先过去啦。”蒋阿姨说道。
还没等花向暖说她妈可能在休息，蒋阿姨已经上楼了。阳昭明跟花向暖说：“你看，现在连邻居都知道我写的帖子了，暖暖，事情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花向暖说：“我倒不担心这个，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现在比较担心我妈的身体。”
阳昭明安慰道：“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一时半会儿都很难接受，阿姨的痛苦在所难免，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医院方面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帮忙照顾的。你能做的，就是在家的时候好好陪她，给她做点好吃的，回到学校好好读书，多和她打电话聊天。”
花向暖点点头，说：“那辛苦你了，又折腾了一上午，你先回去吧，我妈情绪也不好，就不留你在这里吃饭了。”
阳昭明说：“傻丫头，跟我还这么客气，好，你也赶紧回去做饭吧，我先走了。”
蒋阿姨上楼后敲敲门，喊道：“梅姐，我是小琴。”
花妈妈刚躺下一会儿，听到蒋小琴敲门，赶紧起身，擦了把脸，应道：“来啦！”说着就去开门了。
蒋小琴一进门，就说：“梅姐，你可真有福气啊，闺女谈了那么优秀的男朋友，以后可等着享福。”
这真是哪壶儿不开提哪壶儿，花妈妈心里正难受着，还往心口子上戳一刀。她叹声气，说道：“唉，女大不由娘啊，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我这当娘的没教好。”
一听这话，蒋小琴心里明白了，合着梅姐还不知道网上的最新动向，她赶紧说：“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梅姐，你这两天没上网吧？都没看最新消息，来来来，我把文章转给你，你好好看看。”说话间就拿出微信，转了那篇阳昭明写的文章给花妈妈。
花妈妈打开蒋小琴发的文章，开始仔细看。蒋小琴在一旁说道：“梅姐，你看，多可靠的小伙儿，我刚在楼下还遇到他们俩了，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学历又高，工作又好，为人又可靠，你家女儿，掉进蜜罐里啦。”
花妈妈看到除了阳昭明写的文章，后面还有很多他的老师同学力挺他的文字，留言里面很多网友也非常支持他们，这才明白，自己真的误会女儿了，想到女儿这几天怎么解释，她都不听不让解释，一手养大的女儿，她都不愿意相信，这眼泪啊，汩汩地流出来。
蒋小琴看到梅姐哭了，感激拿纸巾，骂道：“这天杀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货，嫉妒他们，活活造出这样掘祖坟的谣言，梅姐，你别伤心啦，误会已经澄清啦。”
花妈妈接过纸巾，擦了把眼泪，说道：“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做主，小暖还小，八字还没一撇呢。小琴啊，你来不只是为了给我看一篇文章吧？”
蒋小琴这才拿出手里提的裤子，说道：“你不提醒，我都给忘了，你看我这脑子，我最近新买了一条裤子，布料、款式都很好，就是穿着不是很合身，想找你改改。店里跑了两趟了，你都没开门，就跑到家里来了。”
花妈妈接过裤子，说：“这两天有事，没顾上开门。来，到这里，我给你量量，很快就改好了。”花妈妈领着蒋小琴到次卧，拿出尺子量她的腰围、臀围等。
一会儿，缝纫机就嘚嘚嘚响起来了。花向暖拎着菜回来了，说道：“妈，咱今天中午煮点小米粥，我来做。”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
蒋小琴赞叹道：“小暖真贤惠，谁个要娶了小暖，可是娶到宝了。”
花向暖这才注意到蒋阿姨还在，就到次卧去给蒋阿姨打招呼，说：“蒋阿姨见笑，你肯定还没吃吧？一会儿留下一起吃，我现在就做。”
蒋小琴赶紧说：“可别做我的，我们家早晨十点多才吃饭，现在可吃不下。你们做，你们吃，我改好就走了。”
花向暖把小米洗干净，放锅里煮，开始择菜、洗菜、切菜。
这边，花妈妈已经改好了裤子，蒋小琴穿上，正合适，夸赞道：“还是梅姐手巧，特别合身儿，我就不换了。”
花妈妈说：“这裤子款式确实好看，真适合你。”
蒋小琴开心地说：“谢谢梅姐。我先回去啦，你们该吃饭了。”说罢，给了花妈妈改裤子的钱，然后又对花向暖说：“小暖，我走啦。”
花向暖这个时候已经做好饭，一边端饭一边说：“蒋阿姨，我都做好啦，你吃点再走吧。”
蒋小琴说：“不用啦，你们赶紧趁热吃，再见。”
花向暖对妈妈说：“妈，你洗洗手赶紧吃饭吧。”
花妈妈应了一声，就去洗手了。坐到饭桌上后，花向暖已经盛好，花妈妈说：“小暖，蒋阿姨给妈妈看阳医生写的那篇文章了。”花向暖刚拿起筷子准备夹菜，顿了一下，小声“嗯”了一声。
花妈妈接着说：“也看到了阳医生的老师、同学和朋友支持他的那些话，我相信事情一如阳医生写的那样，是妈妈误会你们了。”
听到妈妈这句话，花向暖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憋了好久的委屈一下子得到了释放。花妈妈拿了纸巾递给女儿，说：“先擦擦眼泪，赶紧吃饭吧。”
花向暖点点头。
吃完饭后，花妈妈说：“小暖，妈想跟你谈谈。”
花向暖跟着妈妈进了卧室。花妈妈坐在床上，靠在床背上，说：“阳医生学历高，工作也好，做事情很认真很周到，这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你对他的家庭、家人都不了解，也不了解他身边的朋友。日久见人心，你认识阳医生的时间毕竟还很短。还有，这次谣言虽然澄清了，但是，为什么你们刚决定在一起就有这样的谣言呢？是你们当中谁得罪了什么人呢？还是说，有人设计了这样一个局把你套进去？”
花向暖听到妈妈这样说，心里一惊，她着急地辩解道：“妈，你怎么会这样想呢？阳医生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先别急着反驳妈妈，你想想，你们才认识了多久，又相处了多久呢。你现在是当局者迷，你对他的认知带着个人的情感偏见，就跟喝酒上头一样。等过了这波儿脑门发热，可能就会有不一样的认识。”花妈妈接着说道。
妈妈的话一字一句落入她的心底，她无条件相信阳昭明，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相信他做的每一件事，难道真的会像妈妈说的那样吗？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她想了想，又辩解道：“妈，他要真是这样的人，费这么大的劲儿，图什么呢？咱又没钱没权，也不是什么天仙。再说，医院有那么多漂亮的小护士，他想要一个女朋友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逻辑突破点，谁知妈妈接下来的逻辑又让她哑口无言，花妈妈说道：“甭管图啥，至少你会对他死心塌地的，这不就够了。妈想跟你说件事，说完你就明白了。”
她点点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花妈妈说：“你爸走了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走的时候你还不到一岁，还不会走路，如今已经上了大学，长成了一个大姑娘。这么多年，你的爷爷奶奶也对咱们不闻不问，就好像你不是他们的孙女一样。但不管怎样，咱们自己顾得上自己，一样生活很自在，没有他们，少了吵闹，少了生气。妈妈之前跟你说，你爸是因为受不了婆媳吵闹才离家出走，其实不是这样的。”
花向暖惊讶地看着妈妈。妈妈继续说道：“我跟你爸是在皮鞋厂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刚认识的时候他对我特别好，帮我打饭，生病了帮我买药。我一个人背井离乡在外的，年纪又小，当时才十五六岁，有个人这么照顾自己，很受感动。但也没想那么多。我们俩过年了就一起坐车回家，年后又一起回厂里上班。不知怎么的，风言风语就传回你姥爷耳朵里了，你姥爷让我必须立马回家，不许再在外面打工。我回到家后对我就是一阵骂，说我不守妇道，不要脸。那个时候，我整天不敢出门，天天待在家里，就洗洗刷刷，缝缝补补。到了快年底的时候，你爸就来我家了，你姥爷关起门不让他进来，他就跪在门外不走，一跪就是一夜，腿都僵了，膝盖都紫了。你姥姥觉得你爸也挺有诚意，到门上悄悄跟他说，让他找个媒人再来。你爸回家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后来因为彩礼的事情，两家人闹得很不好看，僵持了好几个月。不过不管怎么说，婚事终究还是定了，我嫁给你爸的时候，刚满十八岁没多久。”
往事一幕幕，在花妈妈脑海中回放。她接着说：“结了婚，事情全变了。公婆因为彩礼的事情积怨，气全撒我身上，你爸也不为我说句话。我整天不是在跟公公婆婆吵架，就在跟丈夫怄气。后来，怀孕了，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是个女孩，你爷爷奶奶更是没有好脸色，你爸也说要流产，我不愿意。他就离家出走几个月没回来，临近生产才回家，说不论男女，都是自己的骨肉。我以为浪子回头，日子虽然苦一点，但终究慢慢好了。谁知道生完你，才过了几个月，有个女的就上门了，骂你爸是个负心汉。我问你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就跟那个女的好了几天而已，还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她。我抱着你，看着你还那么小，怎么能没有爹呢，就原谅他了。又过了十来天，你爸就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
花妈妈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流啊流。花向暖听着这些辛酸的往事，也哭得泣不成声，她抱紧妈妈，不知道该说什么。妈妈接着说：“妈妈最开始看到谣言，那么生气，那样骂你，就是因为想起了你爸啊。这么多年，妈妈都没跟你讲这些话，害怕你心里有疙瘩。”
花向暖哭着说：“妈，你辛苦了。我们以后不管他，我们自己也能把生活过得红红火火。”
花妈妈说：“红火不红火都是日子，妈不在乎，妈就希望你能健康快乐成长，以后找个好工作，嫁个知心人，能够对你好一辈子，男人说的话，男人做的事，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出来的。妈希望你能沉住气，不要意气用事，不要犯傻，日久见人心，你还小，不着急，不要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花向暖点点头，说：“妈，我知道了。”
花妈妈又说：“眼下，我又得了癌症，生死未卜，妈要是走了，这世上可真的就剩下你孤苦伶仃一个人了。”说到这里，她情绪不能自己，嚎啕哭起来。花向暖赶紧找毛巾沾了水，帮妈妈擦眼泪，花妈妈握着女儿的手，说：“小暖，妈妈希望你能慎重对待自己的感情。”
花向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