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玉英眼科学术思想和临床经验

韦玉英治疗眼病方药浅析

诊余收集韦玉英老师五年中治疗各种眼病的中医处方600张，其中外障病处方121张，内障病479张，涉及各类方剂近百首，中药143味。结合随师临证所得和医案整理，试述韦氏治疗眼病遣方用药特点。

一、外障风火为先

目为七窍之宗，目窍至高近巅顶，角膜、结膜又直接暴露于外，易受六淫外邪伤害，尤以风火为先为重。故外障目病，组方多以祛风药和清热药为主，再依据症情、病程，兼施凉血、散瘀、止痛、滋阴、益气之品。代表方有羌活胜风汤（《原机启微》）、退红良方、偏正头风方、菊栀散热饮（《韦文贵眼科临床经验选》）及部分自拟方剂，如四物解毒汤（生四物汤加银花、连翘、元参、防风），清热消脓方（银花、野菊花、黄芩、夏枯草、天花粉、防风、生石膏、生大黄、全瓜蒌、赤石脂）等。随证选药，风邪偏重多用防风、羌活、白芷、荆芥、苏叶、蔓荆子、蝉衣、薄荷等轻灵宣散之品；火热为主则用柴胡、栀子、菊花、夏枯草、草决明、谷精草、密蒙花、青葙子等寒凉清肝之品。并常在祛风清热基础上适加丹皮、赤芍、紫草类凉血活血药，凉血有助于热清火消，活血则利于邪散表解。对病情重、病程长的结膜炎、睑缘炎可以内外结合，汤药煎后先熏后服，或外洗内服并用。若确属火毒壅盛，体壮便实的外眼炎性疾患，则用釜底抽薪，上病下治，荡涤实邪使热毒从大便而走。

病案举例：刘某，女，43岁，门诊号：216920，1992年10月27日初诊。自诉左眼被玉米叶划伤后流泪疼痛，视物不清15天。左视力仅1尺指数，结膜混合充血重，角膜正中4mm×4mm大溃疡凹面，前房积脓2mm高。诊断：左前房积脓性角膜溃疡。经辨证后以祛风清热，泻火通腑立法，用生地、赤芍、蒙花、白芷、银花、菊花、紫花地丁、生大黄、元明粉各10g，炒枳壳6g，水煎剂内服，外点散瞳剂和10%目宁眼药水。服五剂后自觉症状缓解，角膜溃疡部分愈合，前房积脓消退。原方基础上加减后再服10剂。11月12日复诊，左视力增至0.6，角膜溃疡愈合，残留云翳，瞳孔仍药物性散大。

对角膜溃疡病程迁延、久不愈合或反复发病时，除强调结合现代医学技术尽量明确病因病源外，中药可加党参、黄芪、太子参益气扶正，或加生地、麦冬、北沙参滋阴生津。韦氏认为，邪去大半，在继续祛邪的基础上，补益药应适时早用，既防久病伤正，又可扶正祛除余毒，增强机体抗邪外出和促进病损组织修复。所谓“邪以正为本，欲攻其邪，必顾其正”。这对久治难愈的角膜溃疡是十分适宜的。当然，外邪未尽不可过补，病情非虚不可滥补。倘若外风日久，引发内风，加之素体阴亏者，可加石决明、钩藤、白芍、阿胶类平肝养阴药，以遏阻风动。若纯系内伤虚火所致外障，其表现为溃疡虽有，眼部刺激症状相对较轻，自当扶正为先，祛邪其次。对后期角膜以残留斑翳、云翳为主者，又以退翳明目为重，常用四物退翳汤（生四物汤加木贼草、谷精草、白蒺藜、蒙花、青葙子）。风热未尽之角膜翳则用消翳汤（《眼科纂要》）。所用退翳药又大致可分：①清肝退翳药：菊花、蒙花、谷精草、木贼草、青葙子、夏枯草、决明子。②平肝退翳药：珍珠母、石决明、白蒺藜。③疏肝退翳药：柴胡、青皮、川楝子。④活血退翳药：赤芍、川芎、丹皮、丹参、红花。⑤滋阴退翳药：生地、麦冬、石斛、元参。⑥祛风退翳药：防风、荆芥、羌活、蔓荆子。

对白睛疾患如巩膜炎，中医称“火疳”。韦氏认为本病发生主要是肺、肝、心三经火邪，夹风、夹瘀、兼虚为患，早期宜祛风清热，平肝泻火为主，凉血散瘀为辅。心火重者用导赤散（生地、木通、淡竹叶、生甘草梢）加防风、荆芥、赤芍；肺火重者用桑白皮汤（《审视瑶函》）；肝火重者用红肿痛方（生地、赤芍、川芎、柴胡、黄芩、夏枯草、生大黄、木贼草、枳壳、薄荷）；病久灼伤阴津，阴虚火动，白睛赤痛或紫暗瘀肿久不消退，则宜养阴清肺，凉血活血，方用养阴清肺汤化裁（生地、麦冬、生甘草、元参、丹皮、赤芍、贝母、薄荷、红花、桑白皮、地骨皮）。

病案举例：程某，女性，34岁，1998年3月外院会诊病历。双眼结节性表层巩膜炎反复发病4年余，长期眼部或全身用激素及消炎痛类药。患者烦躁口干，胸闷纳呆，月经不调。双眼白睛均有2～3个紫红隆起结节，触痛明显。经辨证后给以疏肝解郁，清热养阴，活血化瘀治疗，用柴胡、赤芍、当归、黄芩、丹皮各10g，生地、麦冬各15g，元参、丹参、桑白皮各12g。14剂后症状缓解。此后随诊化裁原方，坚持治疗3个月，不仅充血紫肿消退，全身症状亦得到改善。

总之，韦氏治疗外障目疾着重风火二邪，又不唯独风火。风为百病之长，寒、湿、燥、热诸邪皆可依附于风害目，而外感实火生风动血，耗气伤津，亦可造成虚风内动、血热血瘀、气损阴亏。故外障治疗祛风清热为先导，随证灵活调整方药，适应主治，方为妥当。

二、内障重补兼通

内障病杂，顽固难愈，初患虽有血热妄行、气滞血瘀或痰湿阻遏等实证表现，但病久总以虚证多见。归纳韦氏所治病例，以既往久治不愈或病程缠绵偏长的慢性退行性眼底病为主，其479张处方中，常以补益药加活血理气药为基本组方形式，适加平肝、凉血、利湿、清热、解表、软坚、开窍之品。分析方药，除眼底或玻璃体出血初期针对出血病机以止血为重外，组方用药中补则各有所偏，通则贯彻始终。可简言为健脾、补肾、调肝、活血八个字。概括所用方药，出现频度最高的四类，多有重补兼通之效。①逍遥散类调肝为主。除逍遥散、丹栀逍遥散外，韦氏常用明目逍遥汤（柴胡、茯苓、白芍、当归、白术、甘草、菊花、丹皮、栀子、薄荷、枸杞子、石菖蒲）和柴胡参术汤（八珍汤去茯苓，加柴胡、青皮）治疗肝郁血虚或肝郁气滞、气阴两虚的视神经疾病。笔者以该方异病同治，治疗小儿皮质盲13例全部有效，显效率92.3%[北京中医学院学报，1993，（5）：40]②六味地黄汤类补肾为主。基本方中三补三泻，以补为重，适用于肾虚为主的各种内眼病。阴虚火旺加知母、黄柏；平肝明目加枸杞子、菊花、珍珠母；温补肾阳加附子、肉桂；疏肝养血，缩瞳增视加柴胡、当归、五味子。韦氏常用自拟降压明目汤（杞菊地黄汤加蔓荆子、车前子、石决明）治疗开角型青光眼，既可增视，又有轻缓降压作用。如1993年春，韦氏在泰国曾以本方为基础治疗3例开角型青光眼，均获较好疗效。③补中益气汤类健脾为主。多用益气聪明汤（党参、黄芪、蔓荆子、黄柏、白芍、炙甘草、升麻、葛根）治疗脾虚气陷、清窍失养的视神经萎缩、视网膜脱离术后或全视网膜光凝术后眼底退行性变；用自拟夜视复明汤（黄芪、党参、升麻、柴胡、葛根、鸡血藤、白芍、菟丝子、覆盆子、紫河车、石决明、夜明砂）治疗脾胃虚弱兼肾阳不足的视网膜色素变性。其他如调中益气汤（《脾胃论》）、人参补胃汤（《原机启微》）、神效黄芪汤（《审视瑶函》）等也是喜用之方。④四物汤加味类活血养血为主。当归养荣汤（四物汤加防风、羌活、白芷）专治久视伤血，用眼过度，血不养睛的目珠隐痛；产后或外伤后亡血过多，双眼涩痛则用四物汤加制香附、夏枯草、炙甘草；四物五子汤（四物汤加枸杞子、菟丝子、覆盆子、车前子、地肤子）可适宜于肝血不足，肾精亏损的多种眼底病，其中四物生用、熟用或加酒制，药量轻重不等，均影响其主治功效，五子则更不必拘泥原方，取其巧用，子类药多少随症而定。又如自拟方药活血通络方（熟四物加鸡血藤、丝瓜络、路路通、女贞子、太子参、红花、炒枳壳）及外伤复明汤（当归、桃仁、红花、丹参、川芎等）更体现一通一补，以通助补的用药特色，前方用于缺血性视神经病变、眼底血管阻塞性病变后期及青光眼性视神经萎缩，后方更适宜尚有一定基础视力的外伤性视神经挫伤。

所举方药，说明韦氏补虚首重脾肾两途，先天后天之本，脾健肾强，气血自旺。而肝以通为补，血以活为用，气畅血行，补有所图。韦氏用药，多取平补缓补。她认为，内障补虚不可徒然重补，应缓补慢调，以求远效，必要时可逐渐增量。补药剂量少则3～6g，多则10～15g。唯熟地、黄芪、太子参可用至20～30g，但要注意配伍鸡内金、炒谷麦芽、陈皮、焦三仙等消食化滞理气之品。无论健脾补肾，注意养护胃气是补中求通的用方原则，否则胃气一败，百食不纳，百药难施，眼病难除。韦氏补肾，常取多子并用，选用性味甘平，主入肝肾之经的枸杞子、女贞子、菟丝子、桑椹子、楮实子、覆盆子等。配伍时则兼顾阴阳合用，刚柔相济，如枸杞子配菟丝子，女贞子配覆盆子；精亏瞳散，肾虚不固则加金樱子、五味子收涩缩瞳，肝热便燥加决明子清肝通便。

内障久病多虚多郁，久病入络还可致瘀，疾病顽固难去。韦氏习惯于补剂中适加丹参、丝瓜络、牛膝类活血通络药，以求发挥补药更大作用。目系疾患治疗中更主张条达肝气，故通利玄府之药不应忽视，力求以通助补，以通祛邪之效。如柴胡为肝经要药，畅达肝气必用之，若加香附、郁金可疏肝解郁，加川芎、当归疏肝活血，加熟地、白芍疏肝养血，加白术、茯苓疏肝健脾，加枳壳、陈皮疏肝理气，加丹皮、栀子疏肝清热，加夏枯草、连翘疏肝散结，加决明子、女贞子疏肝明目。应用之广，据证化裁，始终不离疏肝二字。

（韦企平　整理）

韦玉英专病论治特色

一、视神经萎缩 1.儿童视神经萎缩重在治肝

儿童视神经萎缩是眼科疑难病之一，属中医“小儿青盲”范畴。韦玉英老师自1956年开始，随其父韦文贵，与协和医院、同仁医院有关专家共同研究本病，通过门诊、住院对12岁以下患儿进行了长期系统的临床治疗观察。在不断总结中发现，各类脑炎、肺炎、中毒性痢疾、流感重症等急性温热病后发生本病较多。对本病错综复杂的临床现象进行了去粗存精，去伪存真，由表及里的分析、归纳，抓住病因病机中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并密切结合患儿具体症情，大胆化裁前贤方药，灵活取舍，取得了十分满意的疗效，基本掌握了本病传变过程的治疗规律。并把本病归纳为四种证型，6个主方。

本病以肝经风热型疗效最好，本型多为急性温热病后期风热未解，病程短，病情急，兼症多。主证见双目青盲，瞳神散大，目多偏视，烦躁不安，兼有项强口噤，双耳失聪，肢体强直或屈伸不利，咬牙踢足，抽搐痉厥，脉弦数或数实有力，3岁以下患儿指纹青紫透现风关或气关，舌绛或红，苔微黄薄腻。这是温热病后，风热未熄，扰动肝风所致。《素问·至真要大论》言：“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诸暴强直，皆属于风”。肝风属于内风，外邪引动内风，形成原因很多，历代医家多侧重肝脏本身的病变和五脏生克乘侮关系的失调，致使经络受阻，气血不通，筋脉失养的病机理论。老师认为，本型治疗关键是抓住引发风动的病因病机和肝风这一对主要矛盾。肝气郁滞，肝失疏泄，郁久化热可致阳升风动；肝肾阴虚，虚阳上扰可致虚风内动。而本型余热扰动肝风或热极生风为矛盾的主要方面。根据热解风自灭的中医理论，治疗应清余热，平肝风。肝风平，热邪尽，则脏腑阴阳平衡，玄府通利，目得濡养而复光明。这样既治疗眼病，又顾及全身，标本兼施，一举两得。老师用自制的钩藤熄风饮加减，治以平肝熄风，清热解毒，芳香开窍。并可酌情选服紫金锭、安宫牛黄丸或散、局方至宝丹等。如有低烧，寒热往来，伴项强口噤抽搐者，属邪在少阳，热极生风，治宜清透少阳，和解为主，方用小柴胡汤加全蝎、僵蚕、钩藤等熄风定惊之品。本型患儿还可在主方中加入1～2味养血活血药，取其“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之意。临证若见痰多，选加天竺黄、制胆星、制半夏、化红；3岁以下顽痰不化者，加全瓜蒌通便排痰；夜卧不宁加茯神、灯心草、炙远志、柏子仁等；便秘加炒火麻仁、决明子；肢体屈伸不利或痿软，选加伸筋草、桑寄生、牛膝、木瓜。有的患儿平卧则安，抱起哭喊，这是气血凝滞于筋骨，不通则痛，故肢体触痛明显，可加丹参养血活血通络以解其痛，重用白芍养血柔肝止痛。待上述症状缓解或消失，病程稍久，证见烦躁不安，肢体不灵，手足颤抖，神烦瞳散，脉弦细或细数，舌质红苔薄白时，病情已转为血虚肝郁型。此型临床最为常见，多为治疗失当或不及时，使热留经络，玄府郁闭，脏腑精华不能上升荣目所致。目为肝窍，玄府是联系肝与二目的门户，《证治准绳·杂病篇》言：“玄府者……乃气出入升降之道路门户也，人之眼耳鼻舌身意神识，能为用者，皆升降出入之通利也，有所闭塞者，不能为用也……”又提出：“目主气血，盛则玄府得利，出入升降而明，虚则玄府无以出入升降而昏。”均说明了玄府通闭和目主明暗直接有关，通利玄府是治疗本型的关键。受前人用丹栀逍遥散治疗怒气伤肝，血少目暗症的启发和其父擅长用逍遥散验方治疗各种视神经病变的影响，老师仍以丹栀逍遥散为基本方，去生姜之辛散，加菊花、石菖蒲等，组成明目逍遥汤，全方宗旨是解肝郁、通玄府、清余热、补气血。因本型多有虚实互见之证，故方中可加枸杞子、女贞子养肝补肾明目。若仍见抽搐足软等症，可参照肝经风热型加减用药。瞳神散大者可以白芍重用，再加五味子、山萸肉收敛缩瞳；表邪已解，低烧消退，可去薄荷；药后便溏，去栀子，加党参或炒白术健脾补中。韦氏以本方为主治疗血虚肝郁型小儿青盲，疗效显著，她认为，只要辨证有肝郁气滞，气血不足，或热病后余邪尚存，络脉受损，玄府郁闭的各种眼病，均可用本方异病同治取效。为方便患儿用药，韦氏还积极创造条件，将本方汤剂改进为散剂冲服，深受广大患儿及家长的欢迎。

病程日久，若出现脾虚气弱，中气不足之证，多表现有眼睫无力，睛珠隐痛，头痛绵绵，面色萎黄，食少懒言，便溏量多，舌淡体胖，脉沉细，可用补中益气汤为主益气升阳，调理脾胃；伴双耳失聪，则以益气聪明汤为主。当病久视力不增，双眼干涩，虚烦少寐，腰酸足软，舌红少津，脉细数，证属肝肾阴虚者，可用明目地黄汤或四物五子汤补养肝肾，并适当加用活血通络之品。若见小便频数，加补骨脂、覆盆子或水陆二仙丹益肾缩尿；热病伤阴或久病津亏，“无水行舟”所致大便困难，可加肉苁蓉、火麻仁、决明子润肠通便。

总之，韦氏治疗小儿青盲，以治肝为重，依据病情缓急轻重，病程远近，体质强弱，早期风热为主，正盛邪旺，治以平肝熄风，清热解毒；中期肝郁血虚，虚实并存，治以通补兼施，疏肝养血；晚期脾虚肝弱，正虚为主，治以健脾养肝，健脾勿忘理气，养肝首当补肾，母实子壮，精血泉源不竭，则目有所养。玄府通利可使升降出入之气畅通不滞，邪有出路；荣养脏腑之精血输布有序，补有所入。故本病治疗开通玄府应贯彻各期始终。小儿稚阳未充，卫外之力弱而易于感邪；稚阴未长，五脏之藏精少而易于内伤，发病容易，传变迅速，易虚易实，易寒易热。了解这些小儿生理病理特点，不但可提醒医家对小儿青盲的诊治应随时密切观察病情变化，组方用药应慎用苦寒、燥热、辛散等药，更可启迪后学，应重视患儿病后护理调养，谨防冷热饥饱失度，以助病体康复。医生从预防角度出发，还应主动加强卫生宣传，避免病从口入和虫蚊叮咬，按时疫苗接种，杜绝种种急性热病和传染病的发生，这才是“防患于未然”，减少本病发生的根本措施。

韦氏专攻本病30余年，理论联系实际，临床结合科研，所论本病诊治经验对于指导今后进一步深入开展临床和基础研究，使更多盲童重见光明，具有宝贵的学术价值。

2.外伤性视神经萎缩化瘀为先

外伤性视神经萎缩是颅脑或眼部创伤后引起的下行性视神经萎缩，相当于中医的撞击暴盲、撞击青盲、亡血目病等症。早在公元992年的《太平圣惠方》中，就有用琥珀散治疗眼被物撞打后白睛瘀血不散的记载，元代倪维德所著《原机启微》的“为物所伤”篇中提出：“目为血所养，今伤则血病……”主张用四物汤加祛风药组成的除风益损汤治疗。

韦氏结合临床实际，抒发己见，认为本病早期病机的重点在于一个“瘀”字。患者受突然强烈的外伤刺激，易使精神惊恐，气机逆乱，升降失常，气滞脉络，血行失度，瘀血内阻；亦可脉络受挤压扭伤后破损，血溢脉外，离经成瘀。瘀血留积体内，妨碍血液化生及运行，其害有三：新血不生，再次出血，压迫目系。该期病急势重，往往短期内视力丧失殆尽。韦氏主张应以中西医结合救急为妥，更应把握治疗时机，当断则断，必要时应手术治疗。中医治则应收涩止血，活血化瘀消肿。尚有个别颅眶伤情严重者，因视神经重度挫伤或被骨折片直接损伤，伤后立即失明不见三光，预后不良。伤后两周内早期病例多因颅脑挫伤等全身情况重笃，以抢救生命为主，忽视眼部情况。或者伤者大多先就诊于西医医院。中医门诊常难以遇到，故治疗经验尚少。

外伤两周后多属中期（2～8周）或晚期（8周以上），这类患者意外受伤，视力骤减，往往求医心切，治疗经过也很复杂。韦氏常常要详审病史，旁及各项检查后，再辨证论治，通过感性和理性认识的不断深入，她从中逐步观察到，中期病例大多以瘀为主，瘀中夹虚，伤后局部离经之血未能及时排出体外或化瘀消散不利，瘀血存留，加之多数患者伤后口、鼻诸窍出血，部分病人又接受开颅开眶手术，造成再度出血。反复失血，血少气亦亏，还可导致阴亏。病人多有局部胞睑肿胀或白睛瘀血，头痛或伤眼刺痛不移，睛珠转动不灵，神疲乏力，口咽干燥，舌质偏淡或见瘀斑，脉象细涩或细数无力，由于瘀血后血流迟缓，血运障碍，或血肿等有形病理产物压迫视网膜、视神经，加之气血偏虚，均可导致目窍失养，目系失用，目昏不明，眼底则以视乳头色浅或苍白，血管变细为主要表现。该期瘀血未消，正气渐亏，气虚则瘀更难除，故治疗除继续活血化瘀外，应施以补气行血法，补气不但可增强机体抵抗力，有利于损伤的视神经修复，更可作为活血化瘀之动力，使气旺血生，气助血行。可用补阳还五汤为主加减，或以血府逐瘀汤加用黄芪、党参、茯苓等益气健脾之品。如1989年春治疗患儿姜某，男，8岁，右眼石块伤后视力下降13天就诊，视力0.4不能矫正，眼底视乳头色泽尚红，舌脉如常，证属目系受损，气滞血瘀，目窍闭塞而视瞻昏渺，施以活血化瘀，行气通络之法，适加益气养阴之品，方用二地、枸杞子各10g，当归、赤芍、桃仁、红花、路路通、太子参、伸筋草、僵蚕各6g，柴胡、牛膝各3g，服药20天后，右视力恢复至1.0。又如1991年初治疗患儿张某，男，11岁，右眼外伤后1个月余，视力0.4，验光无助提高，视乳头淡白，黄斑颞侧有脉络膜破裂后残留的弧形灰白萎缩条，患儿伤后纳少，面黄少言，脉细舌淡，韦氏以补益气血为主，兼用化瘀滋阴之法，选用四物汤加生黄芪、太子参、五味子、鸡血藤、菟丝子、茯苓、石菖蒲等，坚持服药1个月后视力逐日上升，病后40天就诊，右视力已达1.2。

韦氏提出，伤后病程迁延日久已属晚期，虽有久病入络，因虚致瘀，造成虚实互见之证，但总以补虚为要，根据辨证，或八珍汤平补气血，或四物五子汤、驻景丸等补益肝肾，为防补药滋腻和呆补不行，活血化瘀理气之品仍不可少。并从实践中积累大量病例，积极探索其治疗规律，反思其中经验教训，初步总结出本病临床上以气滞血瘀和气虚血瘀者多见，自创通用验方外伤复明汤，以此方为基础，治疗全过程要抓住一个“瘀”字，以瘀化通，邪实可去，以通助补，补可防滞，化瘀药常选用桃仁、红花、丝瓜络，而水蛭、虻虫、三棱、莪术等破血逐瘀，搜剔络道之邪的峻烈之品则不轻易用，以防过伤正气。

此外，病程超过半年，视力恢复甚慢或停止不前者，韦氏仍按补虚化瘀原则，但以丸剂为主，或汤丸交替服用，常用明目地黄丸加补中益气丸益气升阳，补肾明目，用活血通脉片或丹七片活血化瘀通脉，一补一活，各收其功，以达提高视力，巩固疗效的目的。

3.视神经萎缩治疗九法

郁怒伤肝，可使气机失调，阻遏脉道，玄府不通，神光不得发越而视物昏渺或盲无所见。症见忧郁烦躁，头晕目胀，口苦胁痛，妇女月经不调，舌红苔微黄，脉弦。证属肝郁气滞，“郁者达之”，故选丹栀逍遥散治之。若兼见气阴两虚者，可用本方加党参、枸杞子，或用柴胡参术汤（八珍汤去茯苓，加柴胡、青皮）。

血行脉中，环行不息，宜通流不应瘀滞。一旦外伤、邪气或七情所致气机逆乱，则血行失度，瘀血阻络，脉道不畅，目系缺血失养，目暗不明。症见视物模糊，头目刺痛不移，胸痞闷，舌质暗红或见瘀斑，脉细涩。证属气血瘀滞，方选桃红四物汤加制香附、陈皮等理气化滞之品；如纯属外伤造成者，可用自拟外伤复明汤（桃仁、红花、川芎、生地、丹参、石菖蒲等）。

各类脑炎、肺炎、中毒性痢疾、重症流感等急性热病后期，风热未解，热邪偏盛，扰动肝风或热极生风，风热循经攻目，灼伤目系，通光失灵。症见双目青盲，瞳孔散大，目多偏视，烦躁不安；兼见项强口噤，双耳失聪，肢体强直或屈伸不利，舌绛或红、苔微黄薄腻，脉弦数或数实有力，3岁以下患儿指纹青紫透现风关或气关。证属肝经风热。本型多见于小儿，特点是病程短，病情急，兼症多。治宜清热解毒，平肝熄风，芳香开窍。投以自创钩藤熄风饮（银花、连翘、钩藤、白僵蚕、全蝎、薄荷、蝉蜕、生地、石菖蒲）。

“眼通五脏，气贯五轮”。若劳役过度，久病耗损或撞击伤目，瘀血未消，正气渐衰，气虚无力行血，瘀血难除，目失血荣。症见视物昏花，头晕耳鸣，少气懒言，舌质红或有瘀点，脉细涩。证属气虚血瘀，施以补气活血法。补气既可增强机体抵抗力，又可作为活血化瘀之动力，使气旺血生，气助血行，祛瘀不伤正。可用补阳还五汤为主，或选血府逐瘀汤加党参、黄芪等益气之品。

多用于小儿青盲，证属血虚肝郁者。每因温热病后治疗失当或不及时，热留经络，玄府闭塞，目窍失养；加之余热留久，难免损气耗血伤阴。症见双眼青盲，目紧上视，瞳神散大，神烦不安，舌质偏红、苔稍黄或薄白。用自创验方明目逍遥汤（柴胡、茯苓、白芍、当归、白术、甘草、甘菊花、丹皮、焦栀子、薄荷、枸杞子、石菖蒲）。

五脏六腑之精液气血依赖经络为之运输贯通养目，心、肝两经之脉又直接连属目系，一旦心神过劳，暗耗阴血；脾胃虚弱，生化不足；或外伤、吐血、衄血、产后失血等亡血过多，造成阴血亏损，肝无所藏，心无所主，目无所养，目系萎缩。症见眩晕眼花，睛珠隐痛，失眠少寐，面白舌淡，脉细无力。证属营血不足。若兼见心悸、健忘等心血虚偏重，可用归脾汤或当归养荣汤（白芍、熟地、当归、川芎、羌活、防风、白芷）化裁；若见两目干涩，手足麻木或筋脉拘急等肝血虚为主，可用四物补肝汤（熟地、香附、川芎、白芍、当归、夏枯草、甘草）加伸筋草、鸡血藤舒筋通络养血之品。出现气短懒言、乏力自汗等气血两亏证时，应气血双补，选八珍汤或人参养荣汤加减。

禀赋素虚，饮食失调或劳倦失度等，使脾胃之气渐亏，气血乏源，运化失健，清阳之气和精血不能上注于目。出现眼睫无力，头眼昏花，面色萎黄，懒言少动，食少便溏，舌淡胖有齿痕，脉细。证属脾虚气弱，宜用补中益气汤、调中益气汤或益气聪明汤加减。

常用于本病后期，久病失治或过服温燥劫阴之药，或房劳不节及年老精亏等，耗伤肝肾之阴，精亏血少，目窍失充，神光衰退，甚至泯灭。症见双眼干涩，头晕耳鸣，健忘失眠，五心烦热，腰膝酸软，舌红少苔，脉细数。证属肝肾阴虚，可投六味地黄汤为基础随证圆通，或用四物五子汤、驻景丸加减方。若相火亢盛，阴虚火旺，虚火灼烁目系者，可用知柏地黄汤滋阴降火。

素体阳虚或年高肾亏，加之久病中土失健或纵欲无度，易使脾肾阳虚，精血不足，玄府渐闭，神光遂衰。常有脾虚气弱症状及形寒肢冷，面色苍白，便溏或五更泄，舌淡苔白，脉沉细无力，尺脉微弱。可投以附桂八味丸或右归丸加减。

老师认为，本病病理变化无非郁、瘀、热、虚四个字，病位虽可涉及五脏六腑、气血、经络，但治疗重在调肝、健脾、补肾和通补气血。本病病程迁延，眼底多见视乳头色淡或苍白，视网膜血管普遍变细等退行性变化；加之久病全身虚象多见，虚则补之，故治疗视神经萎缩采用以补为主，补重肝、脾、肾三脏和气血两途，实为不应忽视之基本原则。老师强调，为防蛮补、呆补，方药中调理气机、畅通玄府之药应贯彻始终。玄府作为联系肝与二目的门户，又是气出入升降之道路，一旦郁闭，脏腑精华不能上注养目。故无论病初邪实或病久正虚，玄府畅达可使升降出入之气行而不滞，邪有出路。尤其小儿青盲，突出治肝，早期平肝，中期疏肝，晚期补肝。因肝主疏泄，性喜条达，各期治疗务使肝气畅，玄府通，才能药达病所，目养有源，提高疗效。

小儿青盲血虚肝郁型，除用明目逍遥汤疏肝养血外，在表邪已解，低烧消退后，可去薄荷；大便溏稀者可去山栀，加党参或生黄芪；瞳神散大加五味子、山萸肉，或另服磁朱丸；肢体萎软加杜仲、牛膝、桑寄生；肢体屈伸不利加伸筋草、丹参；下肢萎软久不恢复加服健步虎潜丸。

如脑瘤手术后或缺血所致者，可加鸡血藤、丹参、茺蔚子、当归等养血活血药物及丝瓜络、路路通等活血通络药；青光眼性视神经萎缩应适当加用钩藤、珍珠母类平肝熄风药；若眼压偏高，车前子、茯苓、薏苡仁类利水渗湿药可选用；外伤所致者早期重剂活血化瘀兼扶正，晚期补气活血兼养血，部分病例血液流变学检查，血液黏稠度偏高，瘀证较重的，根据中医“津血同源”，津和血都属于阴，养阴生津，津足血润等理论，适当加用熟地、麦冬、枸杞子、女贞子等有利化瘀助通，又可益精明目。小儿患者脏腑娇嫩，肝常有余，脾常不足，胃气易伤，方中慎用大苦大寒，燥热、辛散之品，老师对长期服药的患儿，常配伍1～2味健脾消食导滞药，如炒谷麦芽、鸡内金、焦神曲等。

凡有条件配合针灸的来诊患者，老师常主张针药并用或先针后药。她多年实践形成的针刺特色为：①喜用眼四周经外奇穴和足太阳膀胱经的睛明一穴。②以深刺取效，达一定深度后可轻度捻转或轻弹针柄加强刺激，避免提插以防出血。③常用透穴，如四白透下睛明，攒竹透上睛明，太阳透瞳子髎。④借用药物穴位注射，多用维生素B₁、维生素B₁₂、硝酸士的宁、丹参注射液、葛根素等。

4.病例介绍

牛某，男，2岁半，1974年2月19日初诊。代诉：患儿38天前高烧、抽风，继则昏迷。经医院抢救好转后，发现双眼失明。检查：双眼视力光感，瞳孔对光反应迟缓，双视乳头色淡白，目偏视，摇头咬牙，烦躁，握力差，不能站立。辨证属高热伤阴，阴伤则血伤，肝无所藏，目无所养，余邪未尽，玄府郁闭而不能视物。用明目逍遥汤加钩藤、白僵蚕各6g，全蝎3g，以疏肝清热，养血明目，熄风开窍。7剂后复诊，患儿已能辨认父母，烦躁减轻，纳差，有时抽搐，舌质稍红，指纹紫略现风关，仍守原方14剂。三诊时患儿能自取1尺远桌上钢笔，走路欠稳，原方加牛膝6g、桑寄生6g，再服14剂。4月28日，双视力单独分试已能主动捡桌子上1尺远仅1毫米直径彩珠。1983年11月14日随访复查，患儿智力一般，四肢活动灵活，语言欠清，视力双眼0.9，矫正双眼1.2。眼底视乳头色泽近苍白，筛板可见，动脉细，双黄斑中心凹反光可见。

二、眼底血证宜分型论治

眼底血证根据病变程度可包括在中医的“暴盲”“云雾移睛”“视瞻昏渺”等病症范畴，现代眼底病诊断已明确，视网膜静脉阻塞，视网膜静脉周围炎，视盘血管炎，高度近视，老年性黄斑盘状变性，眼外伤及高血压动脉硬化，糖尿病视网膜病变，血液病等多种局部或全身病变，均可造成眼底血证。中医认为，凡血不循经而溢于脉外谓之出血，出血不能消散而瘀滞于某一处或血流不畅，运行受阻则称瘀血，出血瘀血，互为因果，同属血证，不可断然分开。但论及眼底，总以出血为先，瘀血在后，病理变化主要和肝、脾、心、肾四脏关系最为密切，因血液生成靠脾肾，正常运行又与心气的推动、脾气的统摄、肝气的贮藏和调节息息相关。一旦脏腑功能失调，阴阳气血偏盛偏衰，即可诱发眼底出血。概括出血形成病机，不外四方面：迫血妄行、气不摄血、瘀血内阻、外伤损络。归纳出血原因为：因气（气滞、气虚），因火（虚火、实火），因外伤，亦可在一定条件下，几种病因互相影响起作用。另有因痰湿、寒邪等所致，但临床相对少见。治疗应审证求因，辨证分型，韦氏多按六型施治：

1.肝郁气滞，瘀血内阻

常为情志所伤，气机不利，木郁失宣，气滞血瘀，血溢脉外。治宜疏肝解郁，理气化瘀，可用丹栀逍遥散加减。

2.肝郁化火，肝火上炎

多因郁怒过极，火热内生，气火上逆，血随气涌，迫血妄行，治宜清肝泻火，凉血止血为主，活血化瘀为辅，方选瘀血灌睛方（《经验选》）。

3.肾阴不足，虚火上炎

可由年老体衰，劳倦过度，长期心情紧张或恐惧不安等造成肾精亏损，阴不制阳，肝阳上亢，阴虚火旺，迫血妄行。治宜滋阴平肝潜阳，凉血化瘀明目。应投天麻钩藤饮或杞菊地黄汤化裁加减。

4.心阴亏损，虚火妄动

多为劳心过度，阴虚火动，热迫血溢所致，治宜凉血养血，滋阴降火。方用滋阴降火四物汤（《经验选》），若火热复伤阴津，反复出血，可用眼底出血三方（《经验选》），滋阴益气，活血化瘀，清心明目。

5.脾虚不摄，血溢脉外

常因思虑、劳倦、伤食太过，中土受损，脾气虚弱，血失统摄，血不循经所致，治宜健脾益气，养血止血，可投归脾汤加味；若属气血双亏，可用八珍汤加味，气血双补，祛瘀生新。

6.外伤损络，血流脉外

可投除风益损汤化裁，养血祛风，凉血止血化瘀。

眼底出血在全身症状不明显时也可依据病程长短、发病缓急、出血程度，分期论治。因出血原因复杂，又多涉及全身疾病，故眼底血症局部辨病明确后，应详询细察，注意全身情况，结合体质、年龄等指导用药，切忌一孔之见，见血止血，忽视全身。如糖尿病性眼底出血，益气养阴药常不应忽视；有高血压病者，平肝潜阳药不可不加。唐容川在《血证论》“吐血”一节中提出的通治血证之大纲：先止血，次消瘀，继宁血，终补血等四个步骤，可供临床参考。具体用药，韦氏主张早期以清热凉血止血为主，适加活血理气消瘀之品，以防有留瘀之弊，应避免过早投用活血峻品，否则旧血不消，新血复出，反会欲速不达。若初期出血量大势猛，应急治其标，塞其流，遏其势，可加强炭类药的应用，取其出血“见黑则止”。并应尽量减少体力活动，静养双目，静则生阴，动则扰阳，阳动则血行不安，止血不易。韦氏特别指出，炭类药不宜过多，更不宜久服，因炭类药性燥，大量久服易生燥伤阴化火，反会灼伤脉络，引起反复出血。病至中期，眼底积血未消，瘀血未去，新血不生，血脉不通可致再度出血，故治疗总以活血化瘀为主。后期出血已止，若瘀血积久不化，多属日久气亏血虚，气为血帅，血为气母，母病及子可致气虚，气虚帅血无力，又致瘀血不易消散。治疗应扶正祛邪，益气活血，通补并用，做到化瘀不伤正，扶正助瘀消。韦氏认为瘀血久留尚可干着难消，阴血亏损又使脉道失血不润，故适当加用地黄、阿胶、麦冬等滋阴濡润之品有利瘀化。

韦玉英在血证选药方面大多继承了韦文贵先生用药经验（请见“韦文贵治疗眼底出血九方评析”），在此不再赘述。总之，无论分型定主方，还是分期立法方药，临床不可囿于一法一方，应法随证变，方随法调，有方有药。此正是中医辨证论治的精华所在。1963年5月初，韦玉英随韦文贵先生代表中医眼科界，参加越南原国家主席的眼病会诊，经韦氏两代医家和西医眼科医家共同的精心治疗调理，主席的视力恢复至0.8，眼底出血全部吸收（详见本书内专题报告）。

三、角膜溃疡应明辨虚实

韦玉英认为角膜溃疡主要是由于风热无制所引起，而阴虚火旺，虚火上炎亦可发生本病。白睛属肺，黑睛属肝，如肝肺有热，风邪外侵，风热毒邪相搏，上乘于目，则为“花翳白陷”；热毒深入，风热壅盛，肝胃实火上攻，而成“凝脂翳”；若肝胆实热，郁而化火，上灼风轮，神水混浊，则为“黄膜上冲”。凡人愤懑不平，或受六淫之邪，气不宣畅，均能传变及肝，使黑睛凝脂白陷。对于异物入睛，韦氏强调切不可揉擦，否则一有破损，邪毒内攻，若变“凝脂”和“黄膜上冲”，则较难治。

证属风热壅盛，法当祛风清热为主，滋阴活血，退翳明目为辅。常用经验方红肿翳障方（生地15g，石决明25g，赤石脂、炒白术、赤芍、夏枯草、黄芩、密蒙花各9g，白芷、川芎各6g，细辛、甘草各3g）或羌活胜风汤加减；眵多泪少，眉棱骨痛为肝胆火炽，风邪热毒上窜，应以泻火解毒，清肝活血为主，常用红肿痛经验方（柴胡、黄芩、枳壳各6g，生地20g，赤芍、夏枯草各10g，川芎5g，薄荷4.5g，生大黄9g）或龙胆泻肝汤加减；热从火化，畏光，涩痛加重，大便燥结，急宜通腑，使热毒下行，方用泻火解毒方（生大黄12g，玄明粉9g，炒枳壳4.5g）。热毒已解，口干舌红，脉细而数，证属阴虚火旺，法当滋阴降火，平补肝肾，常用知柏地黄汤（丸）。后期，风熄热退，或风热基本已退，黑睛留有翳障，改用退翳明目，或兼活血，选用新老翳障经验方（密蒙花、当归、刺蒺藜、地骨皮、瓜蒌仁各9g，蝉衣、薄荷、川芎各3g，木贼草、川楝子各6g，石决明25g，生地15g，白菊花、羌活各4.5g），四物退翳汤或明目蒺藜丸。

总之，韦老师认为，本病多数属实证，对于病急势猛，必须上病下治，用釜底抽薪法，泻其热毒，以利病机转化。眼病以热盛为多。加之常用风药辛燥，二者均易导致伤阴，故须适当选加生地、玄参以滋阴。久病正虚，或久服苦寒而伤中气，或年老体弱，热毒方盛，正气已衰，溃疡久不愈合者，加用党参、白术、黄芪等扶正祛邪之品。

（韦企平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