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瘾医学:理论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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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认知过程障碍

一、感觉障碍
1.感觉过敏(hyperesthesia)
是指对外界一般强度刺激的感受性增强。例如,感到阳光刺眼,风声震耳,普通气味异常刺鼻,皮肤的触、痛觉出现过敏。多见于中毒后的虚弱状态,大麻、致幻剂、苯二氮 类戒断症状等。
2.感觉减退(hypoesthesia)
对外界刺激的感受性减低,如对强烈的疼痛感觉很轻微或无反应。多见于抑郁状态,或者某些意识障碍患者。
3.感觉倒错(paraesthesia)
对外界刺激可产生与正常人不同性质的或相反的异常感觉。如对凉刺激感到热,或棉球轻触皮肤感到疼痛。多见于癔症,也可见于甲基苯丙胺中毒。
4.内感性不适(senestopathia,体感异常)
躯体内部产生各种不舒适的、难以表达的感觉。例如,感到牵拉、挤压、撕扯、气血游走或流动、虫爬等特殊感觉。但是患者不能明确表达不适的部位,症状较模糊。多见于精神分裂症、抑郁状态及颅脑创伤所致精神障碍。
二、知觉障碍
1.错觉(illusion)
错觉是歪曲的知觉,是把实际存在的人和物感知为与实际不相符的人或物。例如,酒精戒断性谵妄的患者将天花板上的小洞看成是蚂蚁。也可见于大麻、苯丙胺类、氯胺酮滥用者等。
2.幻觉(hallucination)
是指没有相应的客观刺激时所出现的知觉体验。临床常见的幻觉表现形式如下。
(1)听幻觉(auditory hallucination):
最多见。在没有现实听觉刺激下听到各种声音,如讲话声、机械声。言语性幻听较多见。可见于酒精急性戒断状态、高剂量苯丙胺类药物、可卡因使用者、苯环己哌啶中毒者等物质使用者。慢性酒精中毒性幻觉发生于患者意识清楚时,听幻觉的内容通常为攻击或威胁性,患者常受此困扰,焦虑、坐立不安。
(2)视幻觉(visual hallucination):
较多见,指没有现实视觉刺激下看到不同的事物,内容丰富多样,有的清晰鲜明,也有的模糊不清。如看到床下有很多小动物爬行,或看到一道亮光或影子。一般来说,与精神分裂症等精神障碍相比,物质所致的视幻觉往往生动、鲜明,往往伴有错觉,患者可有明显情绪反应。可见于酒精戒断患者,苯丙胺类药物、可卡因使用者、大麻、氯胺酮成瘾者等。
(3)嗅幻觉(olfactory hallucination):
在没有现实嗅觉刺激下闻到各种气味,通常为一些令人不愉快的难闻气味。多见于可卡因成瘾者。
(4)味幻觉(gustatory hallucination):
指没有现实味觉刺激下尝到各种味道,通常为异常的怪味,常和其他幻觉妄想合并出现。
(5)触幻觉(tactile hallucination):
在没有现实触觉刺激下体会到各种感觉。常见麻木感、刀刺感、通电感、虫爬感等。触幻觉是可卡因中毒的典型表现,患者常感到身上有虫子爬走,也称“蚁走感”。触幻觉与被害妄想共存而构成“可卡因狂”。也可见于甲基苯丙胺和大麻依赖者及氯胺酮戒断者。
病例:精神分裂症合并大麻滥用
患者,男,27岁,诊断“未分化型精神分裂症和大麻有害使用(住院期间大麻戒断)”。目前住院治疗3周。在合成大麻酚类物质中毒之前,患者存在思维形式障碍(思维破裂、思维中断),轻度认知损害和阴性症状(缺乏内心体验、情感淡漠),无其他阳性症状或情感症状。神经系统和躯体检查均正常。合成大麻酚类物质中毒后,患者表现为轻躁狂状态、焦虑、易激惹和行为改变(患者可能有触幻觉,自言自语说自己没有自由了,感到背上好像翅膀被切断后的疼痛感),但无意识改变。躯体检查:血压升高(170/120mmHg),心动过速(125次/分),神经系统未发现异常。药物治疗:劳拉西泮增至2.5mg,每日3次口服。2小时后焦虑和激动缓解,血压和心率也恢复正常。
案例分析:精神分裂症患者使用合成的大麻酚类物质后临床症状进一步恶化,临床上出现新的精神病性症状,并非原有的精神病性症状加重;另一种常见的表现为出现情绪(轻躁狂或躁狂)、焦虑症状及明显的行为改变,或此类症状加重。
(6)内脏性幻觉(visceral hallucination):产生于某一固定的器官或躯体内部的不适感。患者能清楚地描述自己的某一内脏在扭转、断裂、穿孔,或有昆虫在胃内游走。这类幻觉常可与疑病妄想、虚无妄想结合在一起。此症状多见于精神分裂症、抑郁症。
(7)运动性幻觉(motor hallucination):关于运动和位置的幻觉。如患者虽明知睡在床上,但有一种颠簸感,好像坐在轿子里被抬着走一样;或者患者虽然不语,但是却感到自己的唇、舌在运动、在讲话,此类幻觉称之为“言语运动性幻觉”(verbomotor hallucination)。
(8)场景幻觉(scene hallucination):是指由视幻觉和听幻觉组成的场景,患者也有参与其中的体验。例如,服用甲基苯丙胺的患者称:“我的车已经准备好了,我看到它就停在外面,有人在叫我,要带我去饭店。”
3.感知综合障碍即对一个事物的整体感知正确,但对某些个别属性(形象、大小、颜色、位置、距离等)产生与实际不相符的感知。常见类型如下。
(1)视物变形症(metamorphopsia):患者感到某个外界事物的形象、大小、颜色以及体积等出现改变。如患者看到小猫像老虎一样大,而他的父亲却比他七八岁的弟弟身材还要矮小。
(2)空间知觉障碍:患者感到周围事物的距离变近或离远了。如实际上患者离桌子较远,但是患者感到距离很近,因而导致杯子掉在地上。可见于大麻滥用者。
(3)周围环境改变的感知综合障碍:患者感到周围环境或事物缺乏真实感。如患者述:“我感到自己与外界好像隔了一层东西似的,外界的东西好像都是假的。”可见于精神分裂症、中毒性或颅脑创伤所致精神病等。
(4)对自身躯体结构方面的感知综合障碍:体形障碍是指患者感到自己整个躯体或它的个别部分,如四肢的长短、轻重、粗细、形态、颜色等发生了改变。如患者感到自己身体变得很轻,微风似乎就能把自己吹到天上。有的患者感觉到自己的脸一边大、一边小,手臂很长,一下就能伸到屋外。可见于大麻、氯胺酮滥用者。
(5)联觉(synaesthesia):如声音刺激会被个体感觉为一种好像听到的视觉或运动体验。个体看到的客观事物会与其他事物混淆,或者是将静止的事物看成是在有规律地运动。如患者觉得时间在流动,并且变得很慢。多见于致幻剂滥用者。
病例:氯胺酮滥用
患者,男,28岁,未婚,研究生。
患者从11岁开始吸食大麻,目前大麻依赖将近10年。18岁时开始使用酒精,酒精滥用5年后出现酒精戒断的生理体征和症状,短期戒断时出现强烈持续的渴求感。24岁时患者开始注射药物喷他佐辛(pentazocine,阿片受体激动/拮抗型镇痛剂)或者地西泮,最初为肌内注射,后来改为静脉注射。4年间患者使用喷他佐辛的剂量从400mg/d增加到500mg/d,分4~5次使用。
为了克服喷他佐辛的戒断症状,患者的一位药理学朋友给患者注射氯胺酮,当时患者即刻意识丧失。几天后患者再次使用氯胺酮后无意识丧失。之后患者持续使用氯胺酮2~4ml(100~200mg)/d。使用氯胺酮后患者有快乐感,对时间的感知改变,感觉飘浮在空中,好像能从身体外面看到自己,以及手和胳膊变大,并感到身体好像是木头做的。这些体验在使用氯胺酮5~10分钟时出现,大概持续30~60分钟。随后2~3个月患者将氯胺酮的剂量增加到1000mg/d,分6~7次注射。这期间偶尔使用酒精和镇静药。
家族史:哥哥患酒依赖,弟弟有大麻滥用。
患者此次寻求治疗,并无明显的躯体戒断症状,仅为失眠。
案例分析:氯胺酮有麻醉的作用,可以引起意识混乱、生动的梦样体验、分离体验、错觉、兴奋和恐惧。
三、思维障碍
(一)思维形式障碍
1.思维联想过程的障碍
(1)思维奔逸(flight of thought):
指思维活动量的增加和转变快速。患者的思维常为环境中的变化所吸引而转移其话题(随境转移),或按某些词汇的发音相似(音联)或某些词语意义上相近(意联)而转换主题。患者表现为健谈,自觉脑子灵活、反应快,好像机器加了“润滑油”一样,不假思索出口成章。此类症状多见于躁狂状态、苯丙胺类兴奋剂中毒状态等。
(2)思维迟缓(inhibition或retardation of thought):
指思维活动显著缓慢,联想困难,注意力不集中,大脑一片空白。患者自觉反应迟钝,表现为语量少、语速慢、语音低。多见于抑郁状态。
(3)思维贫乏(poverty of thought):
指思想内容空虚,概念和词汇贫乏,对一般询问无明确回答,或仅简单地答“不知道”、“没什么”。患者诉“没有什么可想的,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患者对此漠然处之。可见于精神分裂症及痴呆状态。
(4)病理性赘述(circumstantiality):
以思维黏滞,停留在某些枝节问题上而抓不住主要环节为其主要特征。患者在叙述事物时,详细地、累赘地描述细节问题,以至于一些无意义的细节掩盖了主题。多见于各种脑器质性损害所致的精神障碍,最典型的是癫痫性精神障碍。
2.思维联想连贯性障碍
(1)思维松弛或思维散漫(looseness of thinking):
患者思维活动可表现为联想松弛,内容散漫,对问题的叙述不切题,缺乏一定的逻辑关系,使人感到交流困难,对言语的主题及想法也不易理解。
(2)思维破裂(splitting of thought):
在意识清楚的状况下,患者的思维联想破裂,句与句之间无任何联系,主题内容缺乏连贯性和逻辑性。如问患者:“你叫什么名字?”,答:“你上课,水流哗哗地响,人民都兴高采烈,我的眼睛不好,有两个问题不懂,我想参加运动会,但手指甲不好”。此类症状见于精神分裂症及严重的中毒障碍。
(3)思维不连贯(incoherence of thought):
在各类疾病引发的意识障碍情况下,患者言语凌乱无章,语句片段,无法理解其表达的含义。多见于感染、中毒、颅脑创伤所致意识障碍等。
(4)思维中断(blocking of thought):
患者无意识障碍,也无明显的外界干扰因素,联想过程在短暂时间内突然中断,或言语突然停顿。这种思维中断不受患者意愿支配。有时患者感到思考过程中突然出现一些与主题无关的意外想法,即思维插入(thought insertion)。多见于精神分裂症,也可见于大麻滥用者等。
(5)思维云集(pressure of thought):
又称强制性思维(forced thought),指不受患者意愿的支配,脑中强制性地大量涌现出很多想法,内容杂乱,令患者厌恶。它往往突然出现,迅速消失。多见于精神分裂症、颅脑损伤伴发精神障碍。
(二)思维内容障碍
妄想(delusion)是一种在病理基础上产生的歪曲信念、病态的推理和判断。不符合客观现实,也不符合所受的文化教育水平,但患者对此坚信不疑,无法被说服,也不能以亲身体验和经历加以纠正。
1.关系妄想(delusion of reference)又称牵连观念。患者把周围环境中一些与己无关的现象,都认为与其有关。把别人说的话、电视上说的话、陌生人的举动,都认为与他有一定的联系。常与被害妄想混合存在。
2.特殊意义妄想(delusion of special significance)可在上述关系妄想的基础上产生,患者认为周围人的言行,平凡的举动,不仅与他有关,且赋有特殊的意义。如精神分裂症的患者认为别人给她一本名叫《恐怖谷》的书,是“暗示”她将被杀害。
3.被害妄想(delusion of persecution)最常见。患者无中生有地坚信周围某些人或某些组织,对他进行跟踪监视,谋害或陷害。被害妄想常伴有幻觉,也可与其他妄想同时存在。可见于苯丙胺类兴奋剂所致的精神障碍和精神分裂症等。
病例:甲基苯丙胺(冰毒)所致精神障碍
患者,男,35岁。因间歇性反复使用冰毒,伴易激惹,猜疑,凭空闻语4年加重2个月,第二次住院。
现病史:患者于2006年在朋友的影响下,因好奇开始吸食冰毒(甲基苯丙胺),当时表现兴奋,不停地说话。最初1~2个月才使用一次。2007年使用频率增加,有时隔几天一次,后来几乎每天使用,每次剂量不等。并表现失眠,入睡困难为主,兴趣明显减少,与朋友联系减少,体重从原来的60kg降至45kg。疑心重,怀疑朋友因自己乱花了对方的钱,要来报复。看电视时,听到家人的声音在里面,而且感到家人在电视里还在看着他。患者经常自言自语,一个人在马路上转悠,看是否有人在跟踪他。怀疑楼上有人在监视他,拿着刀冲到其家门口,被家人阻拦。2008年11月3日首次住院,诊断为苯丙胺所致精神障碍。入院后采用阿立哌唑治疗,一周后出院,坚持服药三四个月后,精神症状逐渐缓解。2009年3月起,患者觉得“心瘾很大”,控制不住自己,复吸冰毒,吸食频度不等,或四五天一次或2周一次,每次剂量约0.1g。2010年1月起三四天一次,每次剂量0.2~0.3g,最高剂量一次0.5g。患者2010年3月起再次出现情绪易激动,无故发脾气,1个月后感觉电视里的人讲话与他有关,走在路上觉得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5月初出现失眠,耳闻人语,疑心重,觉得有人跟踪他,要报复他,自己内心的想法没有说出来就被别人知道了,心里很紧张、害怕,不愿和人交往。于2010年5月家属将其再次送入院治疗。
精神检查:意识清楚,定向力完整,衣冠整齐,接触交流合作,对答切题。可引出评论性幻听,周围没有人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他坏话。存在关系妄想,感到周围人看他的眼光异样;存在被害妄想,觉得有人跟踪他、监视他、迫害他;存在被洞悉感,觉得脑子里的想法被某种仪器测出来了。情感反应不协调,诉说妄想内容时表情平淡,有焦虑情绪。记忆力、计算力正常。意志减退,对自己的精神疾病缺乏判断,无自知力。
诊断:甲基苯丙胺所致精神障碍。
案例分析:甲基苯丙胺(冰毒)其中枢神经兴奋作用较苯丙胺强。最初使用甲基苯丙胺时可体验到欣快感或焦虑不安、警觉性增强、精力旺盛、行为活动增多、易激惹等类躁狂状态。部分长期使用者可出现精神病性症状(幻听、关系妄想、被害妄想等),与偏执型精神分裂症相似,应注意加以鉴别。在停用甲基苯丙胺后数周内大多可以自行恢复,使用抗精神病药物可以缩短病程,改善症状。
4.影响妄想(delusion of influence)、物理影响妄想(delusion of physical influence)患者认为自己的思维、情感或行为均受外力的控制,或认为自己的内脏活动,如消化、血压、睡眠等也都是受到外力的控制(如受电子计算机、无线电波等)的影响。多见于精神分裂症,也可见于物质使用障碍所致精神障碍。
5.夸大妄想(delusion of grandeur)在情感高涨的背景下,夸大自己是伟大的发明家、科学家、国家领导人、超人等。
6.罪恶妄想(delusion of guilt)患者毫无依据地认为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和罪行,罪大恶极,以至于坐以待毙或产生自杀行为。常见于抑郁症。
7.疑病妄想(臆想妄想)患者坚信自己患了严重的躯体疾病,严重者认为自己的内脏已经烂了,不存在了。常见于精神分裂症、脑器质性精神病、物质使用所致精神障碍。如甲基苯丙胺使用者感觉咽部不适,认为得了咽喉癌。
8.嫉妒妄想(delusion of jealousy)坚信爱人对自己不忠,有外遇。可见于慢性酒精中毒伴有性功能减退的男性患者,也可见于其他物质使用障碍者。酒精所致的嫉妒妄想:患者坚信配偶对自己不贞,男性多见。
9.内心被揭露感(experience of being revealed)又称被洞悉感,患者认为他所想的事已经被人知道,虽然不说出来,但确信人人皆知。
病例:类固醇等多种物质滥用
患者,男,18岁。2012年11月,患者进行大强度的举重锻炼(每天长达3小时),因为健身俱乐部的啤酒中常常添加激素类药物,所以患者健身一个月后开始口服美雄酮(methandrostenolone)。服用此类非医药合成的雄性类固醇(non-medical anabolic-androgenic steroid,NMAAS)2周后,患者出现焦虑和偏执症状(认为有陌生人跟踪自己)。服用NMAAS 3周后就诊于急诊,诉全身疼痛和不适,无法锻炼。患者还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侧放松,而另一侧紧张。这些症状与神经系统检查不符。患者承认大麻依赖,每周85.05g。当时未引出精神病性症状。体检未见异常,肌肉强壮,胸大肌疼痛和弥漫性肌肉震颤。实验室检查:肌酸激酶(CK)13369U/L(正常值44~272U/L);丙氨酸氨基转移酶123U/L。其他血液学检查包括全血细胞计数、尿素、电解质和C-反应蛋白均在正常范围。心电图和肌钙蛋白也正常。初步诊断:横纹肌溶解症。处理:静脉输液后CK快速下降。第二天CK为5432U/L。自身免疫检查和风湿因子转为阴性。5天后CK降至466U/L后出院。
出院后第3天,患者再次就诊,诉其骨头正在重建,睾酮跑到他的骨头里了。他坚信身体出了问题,非常痛苦。要求治疗,但是不同意住院。
一周后患者第三次就诊。诉左侧胳膊、背部和睾丸疼痛。患者又开始举重,并服用大麻和地西泮。尿毒理试验:苯二氮 类、大麻和阿片类物质阳性。住院4小时后自动出院。后与警察发生冲突而被拘留。
拘留12小时后,患者在母亲陪同下第四次来到急诊。患者自诉感到体内有精力脉冲式地流动,有时能看到闪光。患者认为自己的情绪“很棒”,并给自己的情绪评定为10分。患者感觉精力旺盛,睡眠需求减少。脑子反应快。夸大观念,认为自己凭借神的力量获得超级能力,包括飞行和读心术。患者诉“体内睾酮不足”,并且认为如果体内睾酮足够时,他就能处死罪犯,但是否认有持武器或其他方式伤人的计划。患者无自杀观念或自伤想法。他认为生气时肌肉会增长。除了夸大妄想之外,患者认为自己的阴囊有问题,总想拉长阴囊来纠正其异常。当患者仅吸食大麻时未出现精神病性症状,合用美雄酮可能是致病因素。
既往史:2011年诊断“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和“大麻依赖”。从16岁时开始规律服用大麻,最大量至85.05克/周。
家族史:有物质滥用问题,但无情感障碍或精神疾病史。
诊断:多种物质使用所致的精神障碍。大麻依赖、苯二氮 类药物和AAS有害使用。患者否认阿片类物质滥用,但无法解释为何药物筛查试验阿片类物质阳性。
精神检查:患者年轻男性,体型良好,有文身。左脸颊大片瘀伤,前额撕裂伤。面带笑容,躁动不安。不断弯曲胳膊,展示他的肌肉。语量增加,但是语音平静,音量适当,思维奔逸。夸大妄想(认为自己有超能力)。其杀人观念继发于夸大妄想。功能性听幻觉(当带耳机听音乐时能听到上帝的声音)。原始性视幻觉(看到闪光),患者解释这是他的特殊能力之一。超价观念(坚信身体出了问题,尤其是睾丸和阴囊)。患者无自知力,但认知功能未受损。
案例分析:此案例显示了合用NMAAS时,患者新增加了精神病性症状(听幻觉、视幻觉、夸大妄想)以及情感症状(如躁狂表现)。另外NMAAS也与暴力有关,可能多种药物滥用是导致杀人观念的原因。精神科医生应了解NMAAS潜在的危害及风险,熟悉其不良反应,包括横纹肌溶解以及精神症状等不良反应。
四、注意障碍
1.注意增强(hyperprosexia)
一种是注意指向外在的某些事物,如具有妄想观念的患者,围绕一个系统妄想,过分地注意所怀疑的事物。另一种是指向患者本身的某些生理活动,如疑病观念,患者常过分关注自身健康状态,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易转移注意力。
2.注意减退(hypoprosexia)
即主动及被动注意的兴奋性减弱。患者难以在一定时间内注意某一事物,同一时间内所能掌握的客体范围显著缩小,注意的稳定性也显著下降。这在过度疲劳状态、器质性精神障碍及物质中毒引起的意识障碍中较为多见。
3.注意涣散(divergence of attention)
为主动注意明显减弱,即注意力不集中。
4.注意狭窄(narrowing of attention)
患者注意范围显著缩小,主动注意减弱。当患者集中注意某一事物时,其他一般易于唤起注意的事物并不引起患者的注意。多见于物质使用所致的意识朦胧状态。
5.注意固定(fixation of attention)
指患者注意稳定性特别增强。可见于健康人和精神疾病。也可见物质依赖患者,将注意总是固定于某些妄想观念上。
6.注意转移(transference of attention)
指被动注意的兴奋性增强,注意不持久,注意的对象不断转换。如物质依赖患者处于兴奋状态时,注意力易受周围环境影响而转移(随境转移),以至于不断改变话题和活动内容,而这种注意力又不能持久。
五、记忆障碍
1.记忆增强(hypermnesia)
为病理性记忆增强,如有系统妄想的患者,能回忆起既往生活中相关的细节。轻躁狂患者,在接近联想的基础上,产生对某些既往生活事件详细情节的回忆。
2.记忆减退(hypomnesia)
是指识记、保存、再认和回忆普遍减退,常见于脑器质性疾病,如痴呆及物质中毒等。
3.遗忘(amnesia)
是指局限于某一事件或某一时期内经历的遗忘。它不是记忆普遍性减弱,而是一种回忆的丧失。
4.错构(paramnesia)
是一种记忆的错误。如患者将过去生活中所经历过事件,说成是在当前发生的,并坚信是事实,并予以相应的情感反应。可见于酒精中毒性精神病,其他物质依赖所致痴呆等。
5.虚构(confabulation)
也是一种记忆错误,指患者对从未发生的事件或经历说成确有其事。常见于酒精性遗忘症。
六、智能障碍
1.智力低下
因为患者在胎儿期、出生时或婴幼儿时期,大脑发育由于遗传、感染、中毒、头部创伤、内分泌异常或缺氧等因素而受到阻碍,以致大脑发育不良,使智能发育停留在一定阶段。可见于酒精胎儿综合征。
2.痴呆(dementia)
是后天的一类综合征,可见定向、记忆、理解、计算、学习能力以及判断力的障碍。常见于慢性物质中毒或依赖所致的痴呆。一般来说,病变多呈进行性加重,常不可逆或不能完全恢复。见于慢性物质滥用/依赖所致的痴呆综合征。
七、自知力
自知力(insight)是指患者对其本身精神病状态的认识能力,即能否察觉或识辨自己有病和精神状态是否正常,并指出自己既往和现在的表现与体验中哪些是属于病态。物质依赖所致的精神障碍大多数自知力部分存在,部分患者存在不同程度的自知力损害。
八、定向力
定向力(orientation)是指一个人对时间、地点及人物,以及对自身状况的辨认能力。定向力一般包括对周围环境的认识(时间、地点和人物),及对其自身状况的认识(本人姓名、年龄、职业等)。一般来说,物质滥用或依赖者定向力存在,但在服用某些物质急性中毒或急性戒断时可能发生定向障碍。

第二节 情感障碍

1.情感高涨(elation)
此时患者情感活动增强,情绪高涨,表现欢喜若狂。自负自信,夸大,易激惹。患者的这种情感具有感染力和共鸣,与周围环境相协调。如服食可卡因出现情感高涨状态,主要表现为兴奋、精力充沛和欣快感、夸大观念、判断力受损和性欲亢进。
病例:可卡因中毒
患者,男,27岁。某周六凌晨2点,因胸痛由妻子送至急救中心。患者表现易激惹,警觉性较高,反复询问护士“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当医生问及病史细节时,患者更加警惕:“你不必知道那么多”。妻子要求和医生单独谈话,告知医师患者是投资银行家,工作压力很大,经常工作到很晚。每周五晚上才脱离工作,周末经常每天睡12~18小时,第二天很难按时上班。妻子还发现他最近几个月明显消瘦。并且敏感多疑,指责妻子欺骗自己,背后说自己坏话。妻子否认指责患者。患者否认情绪抑郁,只是说“压力太大”。
既往史:患者否认心肌梗死、高血压病史或其他心脏病的风险因素。否认任何精神病史,无精神病院住院史和精神药物服用史。承认以前服用过某些药物,但本次看病仅是因为胸痛。
体格检查:体温37℃,心率102次/分,呼吸18次/分,血压170/90mmHg。呼吸均匀。身体偏瘦,左鼻孔有少量血迹。心脏检查未闻及杂音、心包摩擦音和奔马律。神经系统检查:步态正常,无异常运动。双侧瞳孔扩大,脑神经正常,双手有细微震颤,无感觉运动障碍。其他体格检查未见异常。
精神检查:患者意识清晰,定向力准确,头发蓬乱。语速快,音量略增高,无思维奔逸。患者显得烦躁,频繁环顾诊室,但无精神运动性激越。患者自称心情“很好”,只是胸痛,情绪极度焦虑,易激惹,警觉性增高。思维连贯,对妻子和急诊室的医护人员有些偏执观念。患者否认有幻听、幻视、自杀或杀人观念。认知功能正常,自知力和判断力部分存在。
实验室检查:肌酸激酶(CK)正常,其他心肌酶也未显示心肌梗死的迹象。尿毒理学检查:可卡因阳性。心电图:正常窦性心率,102次/分,T波倒置。胸部X线正常。
诊断:可卡因中毒。
案例分析:一般来说,可卡因可导致一系列精神症状,如妄想、偏执观念、暴力性激越、幻听(如能听到陌生男人和女人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并用言语猥亵他)、幻视或幻触(如感到身上有虫子爬,也称“蚁走感”)。有的还可出现刻板重复行为(简单刻板行为如扒衣服,复杂的重复行为如画画)、过度警觉、焦虑、性欲亢进。这些症状在用药后可持续数小时,随后进入疲惫和迟钝期。
就本例患者而言,除了尿毒理学检查提供了诊断依据之外,患者吸毒后处于“情绪高涨”状态时,出现偏执观念(认为妻子欺骗自己),短期内精力旺盛,随后导致长期的精力下降,情绪不稳定,易激惹。停用可卡因数小时后,可见典型的戒断反应,表现为情绪低落、精力极度下降、易激惹、睡眠需求增加。另外,撤药期间自杀问题也很常见。本例患者经过治疗后,最初的中毒症状消失,患者的偏执症状也随之缓解,因此可排除原发性精神障碍的诊断。
2.欣快(euphoria)
器质性精神病如脑动脉硬化性精神病、老年性痴呆及麻痹性痴呆等出现欣快情绪,患者说不清愉悦的原因。比较单调刻板,难以引起周围人的共鸣。成瘾者吸食成瘾物质后也会出现欣快感,如大麻可引起欣快、超脱和仙境的感觉。
3.情绪低落(depression)
患者情绪低沉,整日忧心忡忡,愁眉不展,唉声叹气,悲观绝望,感到自己一无是处,无助无望,以至于产生自杀观念和自杀行为。多见于抑郁症,苯丙胺依赖者、酒精所致抑郁障碍等。
4.易激惹(irritability)
患者一遇到刺激或不愉快的事件,即使很轻微,也很容易产生一些强烈的情绪反应。可见物质滥用或依赖者以及多种物质戒断综合征。
5.情感淡漠(apathy)
患者对外界任何刺激均缺乏相应的情感反应,对周围发生的事漠不关心,面部表情冷淡呆板,内心体验贫乏或缺如,与周围环境不协调。可见于精神分裂症、痴呆患者。
6.恐惧(phobia)
患者对平常的物品、环境或活动,产生一种紧张恐惧的心理,感到这种恐惧没有必要,但无法摆脱。常见于焦虑障碍,大麻滥用者会感到失控和恐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