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从猪流感到禽流感

流感是由流感病毒引起的，很容易在人群中传播。又非常容易变异，每隔一段时间，人类流感病毒会和动物的流感病毒杂交出一种新型的流感病毒，造成全球范围的大流行。人类历史上共有5次流感大流行，分别发生在1836～1837年，1889～1890年，1918～1919年，1957年和1968年。即便是没有新型出现，每年流行的病毒株也会变异，北京1998～1999年流感流行期间，流行高峰时流感发病率高达26.49%，非高峰期也有10%的发病率，因此流感是一个常见病。

禽流感是鸡、鸭和鸟类等禽类动物得的流感，和人流感病毒能感染猪和家禽一样，禽流感病毒也能够感染猪和人，但这种感染的几率很低，由于是异源性病毒，所以人类感染禽流感后，病死率高达50%。

禽流感很罕见，以最凶狠的H5N1为例，迄今为止，全球只有12个国家出现病例，死亡约400人，相比之下，中国和美国每年死于流感的为数万人，中国北方城市每年流感的死亡率是10万分之18，这还是大大低估的数字，为什么对禽流感这么神经兮兮？

这要从萧普阴影说起。

理查德·萧普是第一个发现流感病毒的人，1931年证明猪流感的病原是病毒，而且将猪流感和人流感联系在一起，告诉我们，起码我们和猪一起共享流感病毒，从此打开了流感研究的大门。萧普在流感研究中最大贡献并不是这些，而是他的一个假设：1918年大流感并没有消失，而是在猪群里潜伏的，总有一天会再次回到人群之中。

萧普这个假设没有获得一致认可，但是在这个假设的基础上，很多人相信导致下一次流感大流行的是动物流感病毒，可能是猪流感，也可能是禽流感。

这一切都源于1918年大流感引发的恐惧。被称为西班牙大流感的1918～1919年流感大流行，在全球范围内造成5000万～1亿人死亡，全球各地无一幸免。如果再出现一次这样的大流行，美国的估计是全美最少死亡180万人，最多则没有上限。

按死亡5000万人这个下限算，当时全球死亡率为总人口的3%。换算成今天的人口，是2.1亿人。也就是说，如果西班牙大流感重现的话，这个星球上会少2.1亿～4.2亿人。

西班牙大流感是人类心头的百年阴影，萧普假设则使得这个阴影变成悬挂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从1836年开始，流感开始了在全球范围里的流行。流感流行的趋势是年年小流行，然后过一段时间后出现一次全球大流行。人类历史上的5次大流行，也就是流感流行二级以上的流行分别为1836年大流感、1890～1891年大流感、1918～1919年西班牙流感、1957～1958年亚洲流感和1968～1969年香港流感。

这五次流感大流行，第1次和第2次间隔54年，第2次和第3次间隔18年，第3次和第4次间隔39年，第4次和第5次间隔11年，也就是一次长间隔、一次短间隔、再一次长间隔。按这个规律算，第6次大流行应该是上一次大流行之后的半个世纪左右。

这就是2009年的猪流感为什么那么吓人的原因，因为距上一次大流行40年。

今年则是第47年。

2005年，美国NIH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安东尼·福奇在接受NBC电视台的采访时，预测类似西班牙大流感的大瘟疫再次出现在2020年或2025年之前。

2018年，是西班牙大流感的百年之祭，我们离下一次大流感越来越近了。

萧普就这样为我们留下了一个难以承受的巨大的阴影。

萧普的研究完成于洛克菲勒研究所，当时洛克菲勒研究所正致力于黄热病研究上，27名研究人员先后有6人殉职。野口英世在西非成为第4名殉职者后，洛克菲勒研究所决定前赴后继，在巴西建立实验室，萧普率先志愿赴巴西，但所里不批，因为他才27岁，儿子刚刚出世。萧普的导师保罗·刘易斯第二个站出来，前往巴西，五个月后在巴西殉职。萧普将刘易斯的灵柩送回其家乡，以未死之身继续他和导师共同进行的猪流感研究，获得了突破。

萧普阴影的第一次体现，是1976年猪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