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图穷匕见！
“咳，咳咳！”阿莉娅不断咳嗽着，意识逐渐清醒，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无尽的鲜血，尸体，断肢，她呕吐了，但却没能吐出什么，只有胆汁和恐惧，血红的夜晚寒风呼啸。
她摇摇晃晃地从尸体下爬了出来，看来她是因为被压在了尸体下面才得以存活的。此时，她听到人声渐近，扭头一看，却发现了几个罗马士兵，他们也看见了阿莉娅，面面相觑。
这几个罗马士兵是来收拾尸体的，负责将恺撒划给他们自己区域内的尸体——不论是罗马士兵的还是赫尔维蒂士兵的——整理好然后进行火葬，但他们也没料到会碰上幸存的赫尔维蒂人，而且还是个小女孩。
阿莉娅害怕地爬了起来，然后立刻踉踉跄跄地往远处跑去。这几个士兵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放任她跑走了，总不能杀害手无寸铁的孩子吧？
阿莉娅在黑暗里一直跑着，却迷失了方向，她又冷又饿，渴望着光明，身体不自觉地向不远处山丘上的火光走去。在山丘上，她看见了很多人，但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父亲奥尔迪托列克斯。
奥尔迪托列克斯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不知道嘴里呢喃着什么，狄维果站在他一旁讨好地向恺撒笑着。恺撒冷眼看着，手里拿着一把罗马短剑，上面还沾着鲜血。
“爸——”阿莉娅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刚想发声喊自己的父亲，却被一双稚嫩的手从后方捂住了嘴。
“嘘，不要出声，不然他们会把你抓走当作俘虏的。”一个男孩的声音从阿莉娅背后传来，正是发现了她的图里努斯，虽说这和他并无关，但他不能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被抓去，虽然他也是个不大的孩子也就是了。
在战争后，战败方的大多数人都会被抓去当俘虏或奴隶，比如刚才，图里努斯就看到赫尔维蒂人里的不少首领幸存的孩子被抓走送去了比布拉克特作俘虏。这是一种策略，只要有这些首领的孩子在手里，他们就会听话不会随意反叛。
阿莉娅虽然想挣脱图里努斯的双手，但此刻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能看着父亲近在眼前而无法触碰。
“恺撒将军，这个叫奥尔迪托列克斯的就是我们的首领，就是他带领我们攻打你的。”狄维果讨好地笑了笑，同时踹了似乎已经没有意识的奥尔迪托列克斯一脚：“我还劝他不要企图撼动将军您，但他不听，多蠢啊哈哈哈哈——”
“闭嘴，烦死了。”恺撒冷声说道，狄维果顿时背生冷汗，全身被寒意笼罩，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恺撒走到奥尔迪托列克斯面前，看着这个已经失去了魂魄的男人，他的眼珠在毫无意义地转动，神智不清，看起来是不可能恢复了，恺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让我结束你的痛苦吧，一切都结束了，愿你安息。”
恺撒闭上了眼睛，举起罗马短剑，手起剑落。
图里努斯不忍地闭上了双眼。阿莉娅瞳孔猛张，她想要尖叫，想要呼唤自己的父亲，想要将内心积压了无尽的恐惧和无力咆哮出来，却最终只能无意义地流下了两行血红的泪水，然后彻底晕厥过去......
恺撒转过身对狄维果说：“领着你的人民回到你们的故乡，重新繁衍生息，不要再想着反叛了，也不要对周边的部族侵略，回去吧。”
狄维果讨好地笑了笑，点了点头，颇有小人的情态。恺撒转身离去，图里努斯将阿莉娅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追上了恺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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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彻骨的寒意冻醒了阿莉娅，她醒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麻木、空洞和虚无，她已经明白了一切，也明白了自己应当做的事情。
“爸爸，阿莉娅马上就会去和你团聚，但在那之前......”阿莉娅僵硬地扭动着头，看向不远处赫尔维蒂人的临时营地，慢慢走了过去，就像僵尸一样。
狄维果将所有的事务都布置了下去之后，腰酸背痛地回了自己的营帐，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哎呀，可累死我了，该死的家伙。算了，反正活下来了，奥尔迪托列克斯呀奥尔迪托列克斯，你可不要怪我，反正你已经丧失意识了，当一下替死鬼也没有什么关系吧？就当给赫尔维蒂做了贡献，嘿嘿嘿嘿......”
突然，他感觉到心脏处剧烈一痛，先是铁的冰冷彻骨，然后是血的滚烫。一把匕首从背后插进了他的心脏。
狄维果捂着不断涌出鲜血的心口，颤抖地转过身去，看见奥尔迪托列克斯站在那里，他手握着在寒夜中冻得刺骨的匕首，上面还滴着自己的鲜血。
狄维果张了张嘴，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奥，奥尔，迪托，列克斯”，然后在震惊中捂着心脏倒在了鲜红的血泊中。
阿莉娅握着匕首像个幽灵一样站在那里，毫无生气，对于刚刚的杀人行为也没有丝毫反应，仿佛那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还剩一个......”阿莉娅自言自语着，然后看向了狄维果的书桌，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张高卢的地图。这张地图是赫尔维蒂族的战略地图，此前狄维果曾给阿莉娅的父亲看过，当时她正好也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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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撒，我出去方便一下。”图里努斯对恺撒说道，然后走出了首领营帐。
恺撒有些无聊地看着手里的地图，关于高卢他还知之甚少，现在急需一张战略地图来了解高卢的地形，不然以后靠手头这点兵力作战会很艰苦。他本来还希冀着在赫尔维蒂人身上找到一张地图，但那些蛮族似乎不注重这个东西，一张都没找到。
夜色深沉，恺撒觉得自己也该睡觉去了，这么冷的天气，火葬应该已经开始了，大概黎明就能烧完吧，希望那个时候能吹来一阵大风，把所有战士的骨灰带回他们的故乡。
“报告！将军，有一个女孩说要见你。”看守营帐的卫兵进来报告道。
“嗯？”恺撒神色诧异，这个时候？
“说是要献给您一张高卢的详细地图。”士兵补充道。
“什么？快让她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她的眼神中有着无尽的绝望，但其中又透着一股希望，对死的希望，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恺撒看见过无数次，无一不是经历了战争的绝望之人，他眯了眯眼睛：“你有地图要献给我？”
阿莉娅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双手捧着走向恺撒。
恺撒一动不动地看着阿莉娅，她走到恺撒面前：“请将军拉开地图。”
恺撒照做了，他双手捏住羊皮卷的两端，将其慢慢展开，此刻时间仿佛过得很慢，空气都凝固住，阿莉娅的眼中闪动着一丝寒光。羊皮卷渐露端倪，确实是一份详实的战略地图，正是他目前所缺的。
羊皮卷即将展开到底，恺撒突然笑了笑：“小姑娘，你是为什么要杀我呢？”
阿莉娅一愣，随即脸色一狠，迅速将羊皮卷一拉到底，抽出了其中泛着慑人寒光的匕首，匕首上还沾着狄维果的鲜血和死者的意志。
图里努斯正好这时回来走进将军营帐，看到了这一瞬间，不禁震惊地大喊：“恺撒！小心！”
阿莉娅的动作快到不可思议，像是一阵风一样，血光和寒光杂糅在一起，在这个寒夜里泛出异样的气息，火焰仍旧在跳动。
“下地狱去吧！！！恶魔！！！”阿莉娅咬着牙，将匕首向恺撒使劲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