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流:大江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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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滁河梅鱼美味鲜,车轮滚滚常老爷

“真坏啊,真坏啊!”林平又在不停的嘟囔了。

到现在几人还是有点不敢置信,就才几天功夫,怎么老马和草上章就能赶到他们前头,骗了铁先生一伙儿,还折回来戏耍了自己这帮人。他们为啥要这样做,图啥呢?

不管图啥,反正那一万两赏金算是打了水漂,这些天匆匆赶路风餐露宿到处寻找,一应花销算是白忙活了。阮天雄他们还好说,有秦老爷给的三十两盘缠,金庆东等人就是自掏腰包了。

下午头里,金庆东与阮天雄他们告别,说要歇息几日再走,非要花天酒地一番,花钱解郁闷。顾敬亭听了心里痒痒,但想到兜里的钱还要有大用,便忍了下来。

也得亏没去,阮天雄他们不知道,金庆东一帮人心情不爽聚众喝酒,结果与人发生口角,最后打了起来还失手出了人命,随后便于铁先生他们一并作伴去了。

至于阮天雄几人,找了家小店也要休息一下。三人一个房间,弄点粗茶淡饭小米粥吃喝一顿倒是舒坦。

酒足饭饱,阮天雄盘算一番后说道:“咱们出来也快一年了,这一年经历了这么多,却是一事无成,日子可不能这样过。”

“天雄你有啥想法?”顾敬亭问道。

阮天雄说道:“你那一百两秦家已经退还了,小林子还攒了不少,这次秦老爷给的三十两也没花完,归里包堆有小二百两。现在就两条路,一个是回家,有这些钱回家也有交代,还能过上一阵富裕日子。”

“这不成,咱就这样回去算哪一道!”林平第一个反对:“这些钱放在咱们石碣村是不少,可放在扬州城又算得了什么。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还把成楠哥给弄没了,我是没脸见人。”

顾敬亭也是点了点头,阮天雄笑了:“那就好,看来咱们哥仨意见是一致了。我的意思是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回扬州,给人干苦力做工不如自己做生意。虽然咱没啥经验,但小打小闹还是可以的,小林子,要是咱哥仨弄个野茶棚,你能撑得起来吗?”

“那都不是吹,扬州城谁不知道我林平这张嘴。”林平拍着胸膛道。

阮天雄一握拳,兴冲冲的说道:“就这么办了,我和林平跑堂,秀才字好当个记账先生,没啥掌柜伙计,凡事就咱哥仨商量着来。”

“好!”顾敬亭和林平异口同声道。

第二天天一亮他们便出发了,要是靠腿儿走回扬州紧赶慢赶也得两天多,要是舒坦点不那么急就得三天多。

虽说环滁皆山也,但实际上滁州边上还有一条滁河,这条滁河可一路向东随后南流直达长江,到了长江他们便可在瓜州下船,走上半天功夫就能到扬州。

虽然这般一来还要多耗费些时间,但比赶路步行轻快了太多,做买卖也不差这两天。跟船老大商量好了,阮天雄帮他撑船,过浅弯的时候他还可以跟林平一起下去拉纤。船小,就是插满了也乘不了几个人,拉纤也不费力。

船老大合计了一番,觉得这买卖划得来,便应了下来,三个人一人六文钱就把他们送到瓜州。吃虽然要自备干粮,可住可以睡在船上,这比一路住店合适多了,就是鸡毛店也没这么便宜的。

船老大本以为阮天雄是个有力气的青瓜蛋子,可他一上手船老大就看出来了端倪。这艘船上就船老大和他儿子俩人搭班干活儿,快到中午的时候人总算是齐了,船老大就坐在船头抽着烟袋,心想找了个行家帮忙自己倒是清闲了,怪舒坦的。

阮天雄会撑船摇橹是不假,可这一船坐满了也得三十多口子人,这么大的船他还是没掌过的。万幸是滁河今年没有春汛,水流较为平缓,加之有船老大没事儿提点两句,阮天雄水上的悟性也高,不一会儿功夫他便驾轻就熟了。

“行了,靠岸休息下吧,歇上半个时辰活动活动腿脚。该吃饭的吃饭,该撒尿的撒尿,一会儿再开起来可就直接到明早了。”船行到傍晚时分靠在了徐河嘴,这里算是三河交汇处,有一小码头的存在。

凡是水陆码头都是热闹所在,徐河嘴虽比不上运河沿岸的码头热闹,却也是不赖。做卖的做买的,推车的担担的,卖米的卖面的,反正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大饭庄哥仨自然舍不得去,就在街边小摊,一人一大盆杂粮饭,三人再配上一小碗汁头儿浓郁的熬小鱼。那小鱼炖起来鲜嫩无比,个头不大却格外好吃,熬出汁往饭上一浇别提多下饭了。

“这是啥鱼啊店家。”阮天雄爱吃鱼,此刻已经要了第三碗了,全然没了往日的节俭。看他难得这么舍得一回,顾敬亭和林平也满眼堆笑,虽也馋的流口水却济着阮天雄多吃。

那摊上的老板用干布擦了擦手,笑道:“客官喜欢啊?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叫做梅鱼。”

“啥没鱼?明明这不有鱼吗?不能因为人家个头小就说没鱼啊,那我岂不成没人了。”林平耍贫嘴逗咳嗽起来。

老板笑了:“这位小爷真会开玩笑,梅鱼产自梅河故此被称为梅鱼,又被叫做梅白鱼。”

“哦!我想起来了。”顾敬亭一惊一乍的直吓得几人一哆嗦,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而道:“原来这就是贡鱼,这鱼现在吃还沾早点,应该梅雨季节打捞最好。相传明朝时,这鱼还做过贡品。历来滁州外出学子归来,都会先吃一碗梅鱼以解乡愁。果真如传说中的那样,色白如银、浆汁似奶,柔嫩味鲜,简直是绝无仅有。”

“客官好见识。”老板夸赞道:“您这几句可否再说一遍,等回头有人吃的好了,我也好卖弄卖弄。”

众人皆笑了起来,正笑着呢,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站在摊位前。她个头不高身材消瘦,穿的很破,虽不是衣不遮体却也是补丁摞补丁。她耸动着鼻子,忍着不让口水流下来。

老板看了口叹了口气,对小姑娘轻声道:“秀妞,你晚些再来,我这晚上的生意才刚开,晚上要是有剩的,我给你些。”

“嗯,谢谢陈叔。”小姑娘鞠了个躬,身子倒退着往后走,眼睛还在直勾勾的盯着闷杂粮饭的锅,鼻子不断耸动闻着那梅鱼香味。

这幅馋嘴的样子与林平像极了,林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猛然他二目圆睁,扔掉手中的筷子飞奔了过去。

那唤作秀妞的小姑娘光顾着看吃的了,倒退着往后走,全然没看见一辆马车正过来。那车把式也不知道是不是瞎了,任由马匹就这样贴着秀妞的身子过去,眼见着秀妞这么小个人儿就要撞到车轮上了。

林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把她拉了过来。车把式刚才的确是恍惚了,也是秀妞个子矮,可林平就是再瘦小也是个大小子了,而且北方人的瘦小放在南方就是普通个头,林平猛一窜过来吓了车把式一跳,赶紧拉了缰绳。

且说林平这边,他虎着脸看着秀妞,秀妞突遭变故都快吓哭了,林平却拉着她走到摊前,大方的掏出来几枚铜板拍在桌子上,冲着老板道:“上一份给她!”随后对秀妞很凶的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要被碾死了,还吃个屁!”

车上的常思福常老爷被猛然恍了一下子,本来在闭目养神的他差点给歪倒。他挑开了车帘看了过去,却见自家车把式正提着鞭子朝着林平走去。边走那车把式边骂道:“活够了是吧?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车,你惊了我家老爷你吃罪得起吗?!”

“住手!”常思福的声音都打了哆嗦,他从车上跳了下来,却腿脚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他来不及整理衣服,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车把式都傻了,他从未见过自家老爷这般模样,这得是多生气啊才失了分寸。却见常思福一把扣住了林平的胳膊,两眼通红上下打量,林平斜愣着眼冷哼道:“咋?想动手!?”

林平他们三个都料定了,不就是个土财主吗?反正一会儿就开船了,真要是打起来打完了就跑,没留姓没留名的,上哪儿找自己去。

却见常思福满面泪流,仰天长啸:“我的儿啊,我的儿,你可回来了!”

“谁?”林平一脸懵圈,心说这老头不是疯了吧。

常思福上下打量着林平,就是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连连说了几句好:“好啊,太好了,真是上天恩典,你我父子二人竟然会这样相遇。我的儿,苦了你了。”

“谁他妈是你儿子,我是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