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场：新王庭坚昆（一）

史高命都护骑都尉甘延寿和射阳校尉陈汤为正副先锋，率三万铁骑先行，自统两万骑兵，六万步兵为中军，以右将军王商统兵两万步兵为阖后，并负责押运粮草，往来救应。

骑兵与步兵的行军速度差异很大，甘延寿与陈汤在商议并请示史高后，就率领铁骑分道进军。

为了避免深入敌后被敌围歼，甘延寿和陈汤特意把三万骑兵分成了六支队伍。

其中三支队伍由卫尉侍中王凤率领，由南路出发，翻过葱岭，借道大宛，迤逦西行。

另外三支部队由甘延寿和陈汤二人亲自率领，从温宿国开拔出发，从北路穿过赤谷城，纵贯乌孙国，借道康居国，进抵阗池西面。

在阗池西侧，康居副王抱阗正率领五千骑兵侵入赤谷城，杀害并掳掠了乌孙国王和手下将士一千多人，并掳走了大批牲口财物。

志得意满的康居副王抱阗胆大包天，竟然敢从后面悄悄跟上汉军，趁其不备，又抢掠了汉军大量的粮草辎重。

陈汤大怒，亲自率一万铁骑进攻抱阗，一次冲锋就消灭了对方四百多人，并夺回了乌孙国被掳掠的百姓五百多人，交还给了乌孙国王，夺回的牲口被用来供给军队食用。还俘虏了抱阗的贵族大臣伊奴毒。

汉元帝得到捷报大喜，特意令阳平侯王禁押送大批美酒送往前线，犒赏三军。

甘延寿和陈汤率军一路高歌猛进，顺利越过康居国东部边境，他们命令军队不得烧杀抢掠，并秘密派人招来康居国的贵族大臣屠墨相见。

甘延寿备酒款待了屠墨，并趁机向他宣传了大汉的威信和道义，成功与他饮酒定盟，得到了一大助力。

陈汤率一万骑兵先行，在距离郅支单于的新王庭坚昆还有六十多里时，命令将士们停止前进，屯营扎寨。

双方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在前线战云密布之时，未央宫中却是一派祥和安宁。

王昭君专心致志低头弹着琵琶，琴音并不十分流畅，汉元帝坐在榻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昭君。一曲完毕。

汉元帝夸赞道：“不错不错，你这琵琶真是越弹越好了。”

王昭君放下琵琶行礼道：“谢陛下夸奖！”

汉元帝眯起眼睛，喃喃说道：“只是朕不明白……”

王昭君抬起头看着汉元帝。

汉元帝意味深长地问：“一曲下来，你竟无一个错音。可否告诉朕，这是为何？”

王昭君简单应道：“勤加练习。”

汉元帝直起身，问道：“哦？”他喝了口茶，打趣道，“那如果朕还要你弹错音呢？”

王昭君直视着汉元帝，不卑不亢地说：“奴家恐怕办不到。”

汉元帝睁大眼睛，表情颇为玩味：“你可知这是忤逆犯上？”

王昭君行了个礼，说：“王嫱斗胆一言。”

汉元帝道：“你说。”

王昭君侃侃而谈：“错弹琵琶实乃能力有限，从来不是争宠的手段，王嫱行得端做得正，俯仰无愧于天地，也从来没把荣华富贵放在心上。”

汉元帝嘲讽一笑：“呵，倒有点意思。可朕看你分明就不是云淡风轻的性子，这一路走来也并非时势所逼。你既有见宠之心，又何苦言不由衷呢。”

王昭君恳切道：“奴家努力练琴，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面圣。”

汉元帝冷笑道：“可你刚才还说不屑荣华富贵？”

王昭君急迫道：“不错，只为恳求陛下彻查王羽叛国一案！”

汉元帝皱眉：“王羽？他是什么人？”

王昭君急切地说：“三年前，兄长王羽战死沙场，奴家入宫前却又传来他并未战死而是通敌叛国的消息。奴家可以肯定，兄长断然不会做出此等行径！个中曲折，还请陛下还我兄长一个清白！”

汉元帝淡然说道：“这个名字，朕根本没有听过。”

王昭君惊诧道：“怎么会……”

汉元帝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朕听过如何，没听过又如何，人不由己，言不由衷啊……你再给朕弹一曲吧。”

王昭君用双膝往前跪着走了两步：“陛下！”

汉元帝的声音冷下了来：“弹。”

王昭君锲而不舍地呼唤：“陛下！”

汉元帝拂袖起身：“来人，把她带走！”

王昭君悲声道：“陛下！”

两个近侍进来押走了王昭君，背对王昭君的汉元帝摇头叹息，伸手扶着额头。

被拉到门外的王昭君回头看了眼汉元帝一动没动的背影，将樱唇咬得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