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穷汉莫娶妻？

高欢的叔叔高翻早逝，婶婶山氏带着九岁的儿子高岳寡居在洛阳。高欢每次出差到洛阳都寄居于此。

高欢与司马子如扶着侯景到了山氏家中，正好遇到多年未见的二伯高徽。

叔伯相见，分外亲切，坐下来互忆亲土，互诉亲旧、互问亲闱、互吐亲历、互道亲情，好不亲睦。

原来，高欢先祖出自渤海郡蓨县大族。高欢祖父高谧曾任北魏侍御史，因犯事被贬流放戍守怀朔镇，高欢与其父高树两辈人一直就住在汉胡杂聚的怀朔镇。

高欢的父亲高树兄弟共有四人，两位哥哥名叫高口、高徽，弟弟名叫高翻。

高欢未出生前便家道日衰，其父靠变卖家产存活，受人嘲笑。但离奇的是高家屋顶上常有赤光紫气腾绕其上，见者都感怪异。高欢出生的那天夜里，宅内火光烛天，邻居以为其家失火赶来救火，只不过是虚惊一场，原来是高欢正在降生，众人甚以为异。

高欢也将自己这些年经历之事娓娓向高徽道出：

高欢生下来刚两个月，母亲韩期姬生病去逝，便被姐姐高娄斤和姐夫尉景抱回抚养。

这高欢自出生便依身姐姐家，尉景夫妇爱之如子，五岁就教他学文，七岁便进学堂学习四书五经，九岁开始习武练习弓马之术。即能说中原官话，又能讲一口流利鲜卑语。

十三四岁时，膂力过人，精通骑射，粗通四书五经，略读兵书，天性爱结朋交友。

十五岁那年，身材魁伟，容貌英俊，眉目轩昂，深沉有气度，言不妄发。

高欢同学韩轨有一俊俏妹妹，因与母亲同属一大家族，算是远房表妹，高欢十分喜爱。

长姐如母，姐姐高娄斤知晓后便托媒人求娶，也好亲上作亲，可韩轨母亲却拒绝地对媒人说:“高家贫苦，依赖姐姐家讨生活。其父又浮荡废家，推想其子也难成器。”

韩轨与高欢一同学文习武，对高欢很是了解，苦劝母亲道:

“我观怀朔镇那些富家子弟，找不到几人能强过贺六浑。这贺六浑一直在姐姐家中长大，其姐贤淑有见识，其姐夫尉景也是通达豪爽之人，将高欢调教地不比我差，且高欢早在幼时例离开其父，我能断言高欢将来一定是能持家的顶天立地的汉子，还望母亲多多侧面打听了解!”

韩母硬是不许。

高欢知晓后也不生气，坦然劝姐姐道:

“姐姐不必为此等事呕气，弟因家道原因被人轻看，也属正常，大丈夫当立鸿鹄之志，姐姐试想，弟弟若是顶天立地真男儿，岂会孑然一身无妻儿？莫要着急，他日弟弟定会为姐姐找一个远胜韩家表妹的弟媳！”

高欢遂告别姐姐姐妹，到怀朔镇去服兵役去了，得到了怀朔镇将段长的赏识，将其放在身边为卫卒。

不久，镇将段长回恒州代郡郡治平城省亲，带着高欢随行。

一日，平城真定侯次子娄内干，带着尚没出嫁的三女娄昭君出城门时，下车与段长打招呼，那段长后面跟随着两名军士，其中一名便是高欢。

娄昭君的目光被段长身后一个头稍高的军士吸住了，只第一眼便暗觉吃惊：

面容清逸豪放，神态威武庄重，胸背宽展，身如山巅上临风大树。

再细看第二眼，鼻直面方如琢如磨，举目抬眼如曜石望青天，侧目巡视如天将巡星斗。

再仔细打量第三眼：铜鼎般见精坚，玉鉞般见庄严，头上隐约笼着白光，天生隆贵之相，如果不看他身着的低军阶甲衣，气宇轩昂的气质上似乎盖过地位显赫的镇将段长。正是：

偶见此郎天降缘，潇洒威武美少年。

守门军士真壮士，一见难忘印心田。

那娄昭君正在瞄眼凝望高欢入神时，站立一旁的高欢双目如炬扫视打量着这对父女俩人，正好与娄昭君目光相撞，这一撞不要紧，直撞得娄昭君心里小鹿直蹦，高欢心中也砰地一下：

只见这小女子年约十五六岁，眉目如画，眸圆含情，面如皎月，肤色水灵，身姿婀娜，与自己对视刹那虽即娇羞含首，倒也几分大方自然。

高欢又再转睛细瞧一眼，再闭目作了品评：此女虽谈不上国色天下，倒有七八分的温婉可人，八九分的贤淑质朴，很有好感。

昭君自此以后，如着了五迷一样，头脑中不分黑夜白昼尽是高欢的面目与神情。

昭君心思：上府提亲的士家大族的俊郎公子不下二三十，平常目见的少儿郎也成百上千，没有一个能对上眼。那高欢只见了一面便让自己一见钟情、魂不守舍，真是天煞的人儿。如果这个人能成为自己的夫君，那真是不枉一生。

弟弟娄昭见三姐近日稍有异样，不但没有了象往常吃饭时那样帮自己加菜递勺的，现在连自己都茶饭不香了。

娄昭进了姐姐厢房正想开品问候究竟，昭君倒先开口让娄昭帮助打听那日城门口当值的高个兵士情况。娄昭向来与三姐关系亲密，便将从侧面打听来的高欢家世、人品等一一道出，并劝告说家父不会应允的。

昭君问弟弟娄昭：“你对这位高郎君有何品评?”娄昭回道:“若我此时是一裙钗，我也会相中于他。”

昭君郑重地目视娄昭：“真的?那你得助我以成全你姐此番心思。”便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通。

次日，娄昭引着昭君的婢女去找高欢，直接了当地说出原委。

高欢难为情道:“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与你家小姐概莫能外，尽管我也对你家小姐可心，可我高欢家道中落，如今门不当户不对，想必老天也不能成全，罢了罢了！”

娄昭与婢女回来如实回告昭君，昭君答道：

“这又有何难，聘礼钱我来想办法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托一媒人来府说亲。”又告诉娄昭：“我家父亲历来与镇将段长甚有交情，若段长肯出面那此事就成了七八成!”

这回娄昭亲自找到高欢，当面问清高欢真意。高欢道:“镇将段长待我如子，他家公子段宁与我情同兄弟，段宁曾一直向昭君求婚被你姐拒绝，我怎能开出此口?”

娄昭欣然一乐：“正因如此，段长才愿意出面做媒，找回一次面子。段长平日很是高看你，一定乐意出面。我姐昭君也是这么推断的，你一定要试试，事不宜迟，迟了我姐嫁给别人了。那样，你不还是要找其他人做媳妇嘛，不还是要找媒人说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