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彭刚(清华大学副校长、历史系教授)
还记得去年初秋的一个傍晚,在京郊凤凰岭下,与几位同事在山间漫步片刻,新认识的清华化学系博士生邓耿也在其间。忘记了具体在谈到什么话题时,我提到在一个有关清华校史的微信公号上看到的评论。邓耿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腼腆,告诉我那是他的个人公号。我在抓紧时间表达了“粉丝”偶遇“偶像”的欣喜之情的同时,也吃了一惊:因为那些文章中文字的质地和见识的老到,很难让人把它们与如此年轻的面孔再加上如此的专业背景联系在一起。
这本文集中所有的文字我都仔细看了一遍,对于邓耿兴趣之杂、涉猎之广,有了更多的了解。“广谱杂食”不难,难的是在自己下过功夫的地方,他绝不满意于浅尝辄止,而总是能够别有意会。集中的格律诗,我曾见到一位从事古典文学研究的朋友评论说,“虽置之古人集中不能辨也”。虽然,坦白地说,比之邓耿自身后来见解更加高明、文字更为精纯的一些文章,这里面的一些篇章还稍显稚嫩;但这位曾送给我一本自己写的化学教科书的年轻学人,在“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的时候,的确做到了圆是圆、方是方。
偶尔碰到邓耿,能够闲聊几句时,总能找到些有趣的话题。昨天碰面时,谈到一所大学如何给学生最好的教育。我说,可以用研究虚拟历史的方式(比如假设一下,倘若不是德国人在“一战”后期将列宁一路送到了圣彼得堡的芬兰车站,20世纪初的人类历史将会有些什么样的变化),来设想一下这样的情形:假如进入清华的某些学生际遇有所不同,比如碰到了一个或几个既有亲密接触,其智识境界和人格魅力又能让学生追慕不已的老师,上过更多门在自己内心中留下深刻印记的课程,他们后来的成长轨迹应该会有些什么样的变化。邓耿则谈起他那一班同学少年的当初和现在,谈起张希院士的存在对于他这样的化学系学生意味着什么。跟邓耿见得不多,但他总有办法让我期盼着他的下一篇文字,还有下一次与他的闲聊。
一所好大学,总会有很多流传下来的故事和成为传奇的人物。一个生机勃勃的校园,也总在不断产生这样的人物和这样的故事。邓耿是讲述这些故事的好手,对故事的肌理和走向也有着非同寻常的敏感。我心里其实还暗自期望,他自己也会成为这些故事中的一部分。
2018年7月24日于清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