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毒蛊
胖子见朱笑东赤手空拳,连跟山魈一搏的本钱都没有了,也顾不得录“鬼打架”的精彩镜头了,揣起手机,拖了砍山刀,大吼一声,扑了过来。
山魈放了段海,又要与朱笑东拼命,没想到横里窜出了胖子,“咔嘣”一声,胖子一刀砍在山魈仅有的那条腿的膝盖上。这一下,胖子算是找准了要害,虽然没能将山魈仅有的一条腿劈断,但是这一刀也嵌进山魈的膝盖骨里,山魈再也没有原来那么灵活了。
段海顾不得屁股的疼痛,爬起来径直扑到徐大方他们的帐篷边,一低头像鸵鸟一样钻了进去。帐篷里一阵慌乱,里面的人还以为是山魈扑进来了,一阵扑打又把段海给蹬出来了。随后,徐大方等五人各自顶着毯子,钻出帐篷,到处乱窜。
山魈一只手上带着刀子,唯一的一条腿上也带着刀子,放了朱笑东转身去找胖子拼命。朱笑东乘机捡了根茶杯粗细、四五尺长的木棍,对准山魈的那条腿,狠命砸了一棍子。又是一声闷响,山魈唯一的一条腿断成两截。没有腿的山魈只能靠两只手在地上移动。
山魈舍了胖子,又扑向朱笑东。不过这时山魈的威力已经大大减弱。
朱笑东抽回木棍,一棍抽向山魈的脑袋,没想到山魈双手一抓,居然将木棍抓住了。朱笑东使出吃奶的力气,挑起山魈,抡圆了臂膀,狠命一抛,本想借力将山魈狠狠地砸在地上,没想到山魈居然飞了出去。
不过山魈也没飞多远,刚巧落在段海身上,半截被屈子常打断的腿重重戳进段海的屁股。
胖子捡了一把趁手的砍山刀,飞扑到山魈面前,咔嚓一声,砍断了山魈的一根手臂。山魈仅剩下一条手臂,依然十分凶恶,一只手撑起身子,扬起脑袋,张开血糊糊的嘴巴,狰狞地冲着胖子狂叫。
胖子见山魈不能动弹了,有些得意,撇着嘴说道:“嘿嘿……跟我玩,胖爷我可是身经百战,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
一句话没完,山魈用仅有的一只手在地上一撑,整个身子飞了起来,直扑胖子。胖子见山魈扑到,一把将砍山刀直直地刺进山魈的嘴里。
胖子以为这一刀下去,山魈不死也得半死不活了,正得意,就听一阵“咯嘣咯嘣”的金属碎裂声。山魈咬着砍山刀,嘴巴一张一合,像咬冰棍一样,把砍山刀咬成了碎片。
吐出砍山刀的碎片,山魈示威般摇着脑袋冲胖子又叫了一声,声音凄厉刺耳,让人心惊胆战。
胖子手里没了家伙,朱笑东本以为他会躲开,没想到胖子一弯腰,大张着嘴,冲着山魈也发出一声大吼,声音比山魈还大,还凄厉,就像一只暴怒的野兽,把朱笑东都吓了一跳。
听了胖子的狂叫,山魈趴在地上,竟然露出一丝惧意,低低地呜咽起来。
胖子两只眼睛瞪得像牛眼,死死地瞪着山魈,虽然不再吼了,但胖子一脸狰狞,也挺吓人的。在胖子的逼视下,山魈开始左顾右盼,似在寻找退路。
见山魈不但没了气焰,反而害怕起来,朱笑东吐了口气,刚想让胖子宽宏大量,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想,被山魈和胖子的叫声惊醒的屈子常,忍着疼痛,抓起一根木棍,几步跑到山魈旁边,从背后一棍捅了下去,山魈活生生被钉在地上。
山魈嘴里发出一阵哀嚎,断腿和手臂一阵乱动,几分钟后渐渐变成抽搐,最后一动不动了,想来是死了。
直到这时,秦所长才醒过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大声问:“山魈呢……大家快跑!”
眼看山魈化成了一堆尘土,秀姐才战战兢兢地跑过去,拉住秦所长,低声说:“爸……那东西……那东西……死了……”
过了半天,秦所长才回过神来,诧异地低声问秀姐:“什么……死了……不可能吧,那东西,那么厉害……”
见秀姐不住点头,表示山魈真的被打死了,秦所长急切地问道:“尸体呢,尸体在哪儿?这可是极有研究价值的标本,千万损坏不得。”
秀姐回头,往胖子和朱笑东那边指了指,没说话。
秦所长一阵狂喜,撇开秀姐,直奔朱笑东和胖子而来,大声问道:“在哪里?在哪里?”
朱笑东摇摇头,指了指地上的那堆土,示意秦所长自己看。
秦所长低头,看见一片人形的土,背部还插着一根山桃树木棒,疑惑地望向朱笑东,又看了看胖子跟屈子常,一脸的无法置信。难道传说中奇诡无比的山魈,就这么被几个什么方术都不懂人干掉了?化成了一堆尘土?
这会儿,屈子常又是后怕,手痛也发作了,抖着手转身到帐篷里去找药,顺便看看一直闷声不响的段海。
秦所长一脸惋惜,责备胖子:“这东西是传说里的东西,比干尸、木乃伊珍贵多了,你们怎么就……唉……”
胖子“嘿嘿”一笑,问秦所长:“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历,看起来还挺恐怖的。”
秦所长蹲下身子,伸手拈起一撮山魈化成的尘土,半晌答道:“苗疆一带,养蛊、下降头之类的奇术,你们多半也听过吧?这山魈,多半是中了蛊术的人,如果下蛊之人死了,被下蛊的没人控制,就成了山精野怪。”
“这么说,这山魈倒是可怜人了。”朱笑东叹了口气,“也好,今天终于让他尘归尘土归土了。”
秦所长猛然抬起头,望着朱笑东说道:“小朱,你们两个我倒是看走眼了,想不到你们两个也是高人。是我老眼昏花,居然没看出来……唉……看来,我真是老了。”
胖子“嘿嘿”干笑两声,说:“那是,我们经历过的,比这凶险多了。就这么个山魈,嘿嘿……我还真没看在眼里!”
朱笑东瞪了胖子一眼,赶紧对秦所长解释:“秦老前辈,不要听他胡说,他就爱胡说八道,说起来就没边儿。今天这事,不过是碰巧,让他捡了个便宜。”
“不要妄自菲薄。”秦所长笑了笑,“按说,这山魈是被蛊术害死的人,又具有一定的智慧,是至阴至邪的东西。普通人见了,都是避之不及,就算是我也得低头,你们却能将它置之死地,这份胆识,一般人望之不及。”
胖子挠了挠脑袋,还有点儿不好意思,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秦叔您可别夸我们了,我们就是对生死之事看得开些,也经历过不少,所以……”
朱笑东嗔道:“胖子,你不吹牛会死啊!去,一个小时,整不出来一顿像样的烧烤,我吃了你……”
对朱笑东的话,胖子还是不敢违拗的,朱笑东不让他吹牛他也不在意,反正烧烤也是他的强项。等他把野味烤出来,想不给他吹牛的机会都不行。
徐大方等人听说山魈被灭了,一个个顶着毛毯探头探脑地从大树后、草丛里相继钻了出来,点点人数,还好,全都在。再看身上,也还好,除了慌乱中被荆棘刺拉出几道小口子之外没受什么伤。
唏嘘了一阵,众人想起段海跟屈子常两人。秦所长又生气又心痛,这两个家伙,仗着手里有武器,根本不听他的话,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咎由自取。但是,一个队伍里的成员伤成这样,秦所长也很痛心。
见屈子常笨拙地拿着绷带缠手指,肖凌赶紧过去帮忙。
秋可仪跟秀姐两人跟胖子去拾捡柴火,清理动物内脏。这些事,农家姑娘早就见惯了,也不害怕。刚刚经历了奇诡之事,两人还心有余悸,胖子临危不惧,让秀姐跟秋可仪多少有些安全感。
段海脑袋还躲在帐篷里,屁股撅得老高,人已经晕过去好一阵了。屁股上被山魈咬掉皮肉的地方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秦所长叹了口气,叫人帮段海处理了伤口,看了看时间,打算把两个受伤的送回去。叫来四个背包的,让他们先把段海与屈子常送回去。
四人不想去,秦所长许诺每人加五百块钱,让他们把段海跟屈子常送到小路尽头,打电话报警,等他们被接走,再回来背东西。
四个人倒不是想要那五百块钱,而是担心让他们送人回去之后,就不让他们再跟来了,那样的话,眼看到手的五万块就没了。
在小县城,五万块钱可不算是小数目。四人见秦所长还请他们背包,欣然同意。砍来几根树枝,做成简易的担架,把段海用毯子裹了,放到担架上,准备把他抬回去。
胖子烤好了一只小獾猪,让几人吃了再走。闻着烤肉的香气,四个人也不客气了。半天都没吃上东西,又累又惊,还真饿了。
一只獾猪,烤熟了也有十几斤。屈子常拿了他那份,默默地吃了起来。半途折返也是没法子的事,他和段海都受了伤,再跟下去,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结果。屈子常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回去往医院一躺,医疗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都得他们出,他这也算是因公受伤了。
几人把烤肉吃完就走了。
胖子又烤了一个三十来斤的麂子,给剩下的人吃。一边烤,一边顺手剥了一只獐子预备着。剩下几人闻着烤肉的香味,将刚才的恐惧都忘了,吞咽着口水,只等分肉吃。
渐渐的,雨小了,不过还是没停,两个简易的雨水收集装置收集了不到两斤水。秀姐把收集来的雨水装进塑料壶里备用。
胖子烤了两个多小时,一头麂子、一头獐子,都没够几人吃。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本来要停手的胖子不得已又剥了只野兔,烤好给众人吃了,这才了事。
朱笑东吃完,对剔着牙的秦所长说:“秦老前辈,我看段海跟那个屈子常心眼不少,他们回去后,咱们可能就要有麻烦了,不知道秦老有什么打算?”
“麻烦?什么麻烦?”秦所长一脸茫然。
朱笑东摇了摇头:“这两个人的人品……秦老应该也看出来了,他们俩都受了伤,等我们回去……”
秦所长怔了怔,这事他还真没想过。他这人虽然会方术,但其实还是个学者,对这些钩心斗角的事很厌恶,所以才在所长的位置上干了二十多年。
段海跟屈子常回去之后,究竟会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秦所长还真不知道。
本来,这事对朱笑东来说,无非是多拿点钱,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但是段海跟屈子常太令人讨厌了,朱笑东就是有钱也不想给他们花。
秦所长叹了口气,说:“没办法,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万一他们发难,也只能见招拆招了。不过,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做得不对,应该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见秦所长一脸自信,朱笑东叹了口气,不再提此事。
徐大方提议,越往里走水源越不好找,为了避免以后出现缺水无法做饭的情况,不如让胖子多烤几只野物,实在找不到水,也可以拿来充饥。徐大方一方面是为大家以后的食物考虑,一方面是因为胖子的烧烤实在是太诱人了,他吃得意犹未尽。
“这个提议是好,只是现在的天气……”朱笑东一脸犹豫,这一带气候潮湿闷热,比不得高原雪山。在这里,烤熟的肉一天不吃就坏了,就算胖子烤了,也是浪费力气。
秦所长叹了口气,说:“这么一大堆野味,我们不吃也是浪费。这样吧,还是麻烦小朱多烤几只。至于储存方法,我来想办法,问题不大。”
胖子本来就对吃情有独钟,眼前有这么多美味,自然舍不得浪费,听秦所长有办法,兴高采烈地拿着刀就忙活起来。
秀姐、肖凌仰慕胖子的烧烤手艺,这要是能学到胖子的手艺,以后什么都不用做了,在大街上摆摊烧烤都能糊口了,所以两人主动给胖子打下手。
徐大方一见,大喜过望,带着秋可仪一起去捡柴火。
火堆旁,就剩秦所长跟朱笑东两人。
朱笑东问秦所长,先前听秦所长说苗疆养蛊、下降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所长笑了笑:“每个地方都有特别奇诡的事,养蛊、下降头、养小鬼本是苗疆、东南亚一带特有的巫术。我没亲眼见过,但是听过不少,也看过一些资料。资料上说,蛊在苗族地区俗称‘草鬼’,它能附在女子身上,害别人。那些养蛊的女人被称为‘草鬼婆’。有苗族学者调查后认为,苗族笃信蛊术,只是各地轻重不同而已,也因此分为青苗族和黑苗族。”
“蛊术在中国古代江南地区广为流传,最初,蛊是指生于器皿中的虫。后来,谷物腐败后生的飞蛾,以及其他物体变质生出的虫也被称为蛊。古人认为蛊有神秘莫测的能力和很大的毒性,所以又叫毒蛊,可以通过饮食进入人体引发疾病。患者如同被鬼魅迷惑,神志混乱。”
“制造毒蛊的方法,最为著名最为普遍的,是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比如蛇、蜈蚣、蟾蜍、蜘蛛,还有蝎子放进一个瓮里,埋在地下,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了。”
“最后的蛊虫通过养蛊人术法炼制,就可以像鬼怪一样来去无踪。造蛊者可用法术遥控蛊虫,给施术对象带来各种疾病,甚至害死他。养蛊炼蛊大多都是为了害人,黑巫术危害极大。像先前我们遇到的那个山魈,就是被人下了蛊,或者,它本就是养蛊的,被比它高明的养蛊人害死了,死后都不得安宁……唉……”
说到这儿,秦所长叹了口气,他对那个已经化为尘土的山魈仍有一丝怜惜。
胖子又剥了好几只野兽的皮,把内脏和皮毛扔进土坑里埋了,和肖凌、秀姐把能吃的全抬到火边,准备第二轮烧烤。
秦所长一看那些兽肉,慌忙对胖子说:“先别烤,这肉有问题!”
胖子好奇地问:“刚刚剥出来的,会有什么问题?不可能这么快就腐烂了……”
说着拿起一只獐子,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又转头对秦所长说:“没什么味啊,这不好好的么?”
秦所长摇摇头,让秀姐拿来一把砍刀,用刀轻轻划开獐子的腿,獐子大腿肉一翻,露出獐子的腿骨,只见腿骨上有东西在蠕动,是像蛆一样的虫子,极快钻进肉里。
秦所长一连选了几个地方划开,每一刀都划到骨头,都有那种白白的,像蛆一样的小虫子在蠕动。朱笑东、秋可仪等人想起先前抢着吃的野物,忍不住一阵干呕。
胖子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呐呐地问道:“叔……叔……怎么……变质得这么快?”
秦所长摇摇头,说:“不是变质快,是山魈死后作祟,化成蛆虫一样的东西。”
“山魈作祟?”几个人大惊,齐声问道。
“山魈养的是虫蛊,或者被人下了虫蛊,死后,虫蛊现了原形,就是这模样。”秦所长解释道。
“那我们……有没有……”胖子一脸急切。不要说中蛊,就是看着那些虫子,胖子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朱笑东却问道:“怎么解,有解法没有?”
秦所长淡淡一笑,说:“没事。这种虫蛊虽然行动极快,但我们吃前几只野物的时候,它们还没钻进去,我敢保证。至于解法,我也不知道。为了不贻害他人,还是把这些全都烧了吧。”
虽说秦所长说它们吃的烤肉里没有蛊虫,但是几个人还是不放心,因为那虫子实在是太恶心了。
秦所长见大家将信将疑,笑了笑:“这种蛊虫有繁殖周期,你们去看看那堆野兽,最上面的肯定没有这东西!”
胖子为求心安,忙不迭地跑过去,一刀划开最上面一只野猪的腿,细细察看,果然没有蛊虫,接着选了中间一只野兔,划开腿,还是没有。
胖子吐了口气,又划了几只中间的野物都没蛊虫,只有底层的野物生出了蛊虫,越接近地面蛊虫越多。
一见果如秦所长所说,胖子的心思又活络起来,想从蛊虫嘴里抢几只野味下来。
朱笑东一摆手:“算了吧胖子,想着都恶心,万一吃一只,这辈子不就交代在这儿了,还是烧了吧。”
秋可仪、徐大方、秀姐和肖凌几人早就恶心的不行了,拖过来不少柴,放到野物旁边。秦所长笑了笑,说:“蛊虫虽然厉害,但是养蛊之人死了,这些蛊虫又是刚刚开始繁殖,毒性和邪性都不大,只要及时处理,没有多大危害,不沾到皮肤上就行。”
几人齐心协力,很快就弄够了柴,秦所长施展方术,动用“油池烈火”烧起来。“油池烈火”果然厉害,火焰不怎么高,却异常猛烈,半人来高,刚刚砍来的木柴顷刻间像是烧着的汽油般。
朱笑东想起王长江家里那场大火,那场大火也是这样,除了灰烬什么都没留下。朱笑东记得很清楚,王长江家里那场火,刚开始起火时,好几个地方先是冒浓烟,然后才烧起来,比这个差一些。
细细回想,王长江家从起火到无法控制,差不多有两三分钟,朱笑东他们就是趁这个时间逃走的。秦所长刚才施展的“油池烈火”,不到半分钟便熊熊燃烧起来。朱笑东比较着两场大火,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
这趟跟秦所长出来,朱笑东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秦所长捡起一根木棍,转着圈拨开灰烬,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蛊虫没有遗留,这才扔了木棍,回帐篷里去了。
第二天一早,送段海跟屈子常回去的四个人回来了,带了两个穿便装的年轻人,他们不是段鹏派来的,而是县里派来的。
一个板寸,二十三四岁,脸上棱廓分明,一看就是军人出身,叫张东明。一个圆头圆脸,一脸笑模样,很招人喜欢,叫李阳。
两人背着长条形的背包,但是不大,见了秦所长和朱笑东,很亲热地打了招呼,见秦所长他们的背包多,争着抢着跟大家分担。
见识过段海和屈子常两人的傲慢,这两个人简直是大家的福音,一行人很快融洽起来。
快到中午,经过一面石崖,石崖上有一条浅浅的裂缝,里面流出泉水。秦所长让大家提前休息,以便秀姐接水储备。
选了宽敞、平坦的地方,李阳帮秀姐接水,张东明跟胖子四处游荡,找野菜下饭。秦所长跟朱笑东一起拾柴火,交给秋可仪。徐大方跟着秦所长和朱笑东一起,一边捡柴火,一边解说老龙湾的位置。
从这里到老龙湾,走近路还有一天半的路程,要是绕道的话,起码得多走三天。
“怎么回事?”朱笑东问道。
徐大方说:“再走半天,有一处断崖,走近路的话,就得从断崖绝壁过去,很危险。断崖上面有条栈道,据说以前有人抬着一口柜子从那上面走过。要想绕开那堵断崖的话,就得翻两道山梁,过一道深涧,危险就在那道涧上。”
“要怎么走?”朱笑东问秦所长。
秦所长沉默不语,无论是捷径还是绕道,都存在一个难题,背包太多。翻山越岭,密林穿行,最怕带的东西多。丛林里藤藤蔓蔓甚多,原本该一天走完的路程,他们走了两天。徐大方说还要一天半,以他们的速度,三天恐怕都到不了。走捷径,背着这么多背包,太危险。绕道也危险,在了无人烟的深山区多待几天,危险也很多。时间长了,谁知道还会不会遇上什么山精树鬼。
沉默许久,秦所长也拿不定主意,只好等开饭时,大家一起商量。
胖子和张东明很合得来,算是又多结识了一个朋友。李阳跟秀姐等人也混熟了,烧火煮饭时不时搭一把手,有说有笑的,比段海跟屈子常在的时候热闹多了。
开饭的时候,多了两个菜,一个野葱拌辣椒,一个爆炒车前子,不多,但足够下饭了。吃着吃着,徐大方突然吐了起来,大家还以为是饭菜不合徐大方的胃口。秦所长看了徐大方片刻,突然说道:“徐老弟,你是不是藏了昨天没吃完的烤肉?”
徐大方一阵惊慌,吐得更厉害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所长叹了一口气,说:“徐老弟,你不该贪吃……”
徐大方吐了几口,勉强说道:“我就只……是把没吃完的……一条兔腿收着,今天早上……我看过,没……问题的……”
其他的人见秦所长摇头,顿时大惊。
朱笑东赶紧问胖子:“你是不是也偷藏了,快说!”
胖子脸色难看,但是依然坚定地说:“东哥,你连我都不相信么,我是偷藏食物的人么?”
“有什么不正常的感觉没有?”朱笑东又问。
胖子脸色难看,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是那样子比哭还难看:“东哥,也没别的,就是胃有点难受,想吐……”
说着,胖子也“哇”一声吐了起来。
这时,秋可仪、肖凌甚至秀姐,都先后吐了起来。
朱笑东吓了一跳,赶紧扶着胖子,又是捶背又是抚胸,问:“胖子,你怎么样了?你到底怎么样了?”
胖子吐得一塌糊涂,哪里还有能回答朱笑东,苦水都吐出来,才好了些。
见胖子不吐了,朱笑东拿来清水给胖子漱口,谁知胖子就喝了一口,又开始吐。
朱笑东急得额上青筋乱跳,拉着秦所长直问:“是不是蛊虫搞得鬼?秦老前辈,怎样才能解?”
秦所长急得抓腮挠耳。
张东明跟李阳,还有四个专门背包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秦所长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去翻徐大方的背包,翻找半天找出一团纸包着的烤肉,少说也有半斤。
看到那团烤肉,徐大方吐得更厉害了。秦所长拿着徐大方私藏的肉,脸色凝重,这块肉表面金黄油亮,没有变质,虽然隔夜了,还是透着淡淡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秦所长知道,这一口咬下去,是会要人命的。
徐大方吐了一阵,回过头再看那块烤肉,脸色变得很诡异,本来就一脸病态的苍白,这时竟泛着青光,半张着嘴,紧紧盯着那块烤肉,就像饿了几天的狼狗看见主人手里拿着一根骨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徐大方不敢去抢。
秦所长小心翼翼地把烤肉放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咬破右手食指,用血画了一个圈,将烤肉圈住,转身拿过一把砍山刀,慢慢片开外表金黄油亮的烤肉。
朱笑东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砍山刀,唯恐漏了什么。张东明跟李阳,还有四个背包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到昨天晚上在山上过夜的人大多呕吐不止,都猜到是那块烤肉的问题,离得远远的,注视着秦所长动作。
烤肉被秦所长划开,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凉气。这烤肉金黄油亮,表层很密实,像一个结实漂亮的盒子。
秦所长剖开之后,里面装的却是满满的蛆虫,还有流质液体,黏黏糊糊,十分恶心。这么恶心的东西竟不臭,相反,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就像檀香。黏黏糊糊的液体中无数蛆虫蠕动,其中一条蛆虫体形硕大,足足比其他蛆虫大三倍,就像一条快要吐丝的桑蚕。此时,那条硕大的蛆虫抬着头四处望了一下,显得有些惊慌。
“原来是金蚕蛊!”秦所长低声惊呼。
这条金蚕蛊,灵气十足,有些智慧,但是绝对不像一般人想的那么可爱,这或许跟养蛊、施蛊的人有关系。
回想山魈的样子,大家就知道,这条所谓的“金蚕”必是穷凶极恶,绝不是什么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