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只记梦时遇半生 五
原是当年的白炼，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灾星之身。
母亲死于产后血崩，父亲因不喜白炼竟遭受与生带来的诅咒而瞎了一只眼。
白炼自小至弱冠，都是冷酷无情的，毫无怜悯之心可言。
长二十岁时一心想成为妖，隧而从一些不入流的术士那里学习邪术。
却不想被五鬼入体（五鬼：暴戾、嫉妒、仇恨、虚伪和残爆化形的鬼体妖物）。
本性残忍的他，更是因为五鬼据心（五鬼吞噬本心），而杀死了白氏全族。
从此世间再无人类白炼，而是妖类白炼。
逐渐妖化的白炼，不分昼夜的以不同身份诱惑青年男子，杀而取灵体喂食五鬼心。
久而久之入了明川主君得眼，其实明川早就知晓白炼是难得的灾星本体。
故而五鬼其实也是明川放出的。
明川主君命白炼佯装受重伤去松间寺求救，然后屠寺。
白炼自是答应。
那日入夜，主持好心收留，却不想召开杀身之祸。
白炼装作失控疯狂连同寺中其余七人尽数害死。
寺中有一镇寺灵琴，名曰：红杉，听得主持诵经讲学，渐渐修炼出本体。
为了阻止白炼再次酿成惨祸，造下不可磨灭之罪。
无奈之下琴灵红衫只得显出真身，用琴声救下白炼。
琴灵红衫日夜照料和诵经弹琴，让白炼的五鬼之心暂时被镇压住。
这时的白炼是温润和善良的，他感激红衫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净化妖气。
慢慢的，是什么情愫从白炼的心底先发芽生根的！
那时的他，连自己也不知道，压制五鬼心后的白炼，他先爱上了琴灵红衫。
然而，两人都是男子怎可有违背纲常和人伦的感情出现！
即便是白炼再怎么向红衫表明心意，都是无用的。
琴灵红杉对白炼的感情，只有兄弟、知己的羁绊。
但是，也正是红衫的决绝，无意中刺激了白炼的五鬼心。
白炼由爱生恨，他要得到红衫，就算他死了，灰飞烟灭了，也要死在自己手里。
白炼竟当着红衫的面，亲手自残了自己。
他举着带血的刀，满意的笑道：“这下，你能爱我了吗！我现在不是男人了！”
“这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哈哈哈！”
琴灵红衫突然意识到，白炼的本性根本就不是他能压制的住的。
他是五鬼心，是由人变妖，作为人时的执念、怨念、私欲等等那些不堪的业障是磨灭不掉的。
那是人的本性，恶！
红衫知道自己错了，他不该激怒白炼，可是却是为时已晚。
他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压制白炼，哪怕自己消失也好。
然而，红衫至死都不知道，他守护的白炼，欺他多久。
红衫于心不忍，依旧日夜为白炼弹琴驱邪。
白炼装作有所效果，更骗红衫每日与他相坐度灵。
却从未防范过白炼暗中用五鬼气污染了红衫纯净的灵体。
直至有一日，红衫踉跄的从外面回到松间寺。
白炼还一脸茫然失措的询问红衫发生了什么。
红衫害怕的向白炼诉说，自己突然控制不住灵，害死了一个无辜之人。
白炼装作疼惜的安慰红衫，引诱他渐渐竟像吸食毒品一样上瘾。
吸收青年男子精气的上瘾！
红杉从此活在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中，却戒不掉罪恶和白炼。
坠入妖境，以此折磨自己。
“真是个傻子，十足的傻子，他真的如同你一样好笑。”
“哈哈哈，我杀的人，他却以为是自己害死的，哈哈哈！”白炼边回忆边笑，那笑声中透着无情。
唐若再也听不下去，他现在只想白炼灰飞烟灭，也难解心头之恨。
他不顾重伤的右肩，将溟流川横在面前，念道：“天道正法，灭灵！”
只见，金麟令牌飞起，直向白炼飞去，瞬间白炼周身燃起了火焰。
他在火焰中大笑着，嚎叫着：“啊哈哈，唐若，你口口声声说把我当做挚友和兄长！”
“可是，你真的信任过我吗？”
“你为何让我陪在你身边，不就是怕哪一日我失控吗！”
“在你眼里，从我用本体封印恶灵，就是邪术！”
“你对世人对你的偏见看似不在乎，其实你的内心每日都煎熬着！”
“你也知道，人们不是真的尊敬你，只是害怕忌惮你而已！”
“所以，你小心守护着那份对你的惧怕，起码，这样你的心里还会舒服些！”
“这就是你为苍生的原因！你到底是在赎罪！还是为了安全感！”
“你自己都不知道！”
“你，注定要失败！你注定得不到真心！”
“呃，啊，啊，啊！”
“唐，唐若！”
“只记梦时遇半生，”还未说完，白炼已经被烧成一地粉末。
唐若愣在原地，看着灰飞烟灭的白炼，呢喃道：“断此情深终归尘！如果可以，我希望从未遇见过你！”
“白炼。”
白炼临死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字字锥心。
他道出了唐若内心的卑微和胆小，他确实没有信任过任何人，他从心底里痛恨邪术。
但是，似乎这些本该在光明之处散发能量的一切，在唐若看来却成了见不得人。
折磨自己，鞭挞自己的刑具。
泪水从眼中流出流进心里，滴在灰尘里，成为不能触碰的回忆。
其实，白炼的任务是引的唐若失控发疯。
因为明川主君一直觊觎唐若的金麟令牌和溟流川。
却忌惮唐若的法术和修为，因此求而不得抓心挠肺。
如果是唐若的挚友背叛唐若，他必定恨之入骨，大开杀戒！
这样作为冥世明川主君就可以以诛杀邪魔入明川为理由，将溟流川和金麟令牌收入掌中。
最终，白炼还是没有这样做，他依旧还是不忍心吗？
这对唐若来说已经不重要！
唐若的眼前突然飘落起无数雪花，他恍惚的抬手，接在手心：“原是，这才是梦！”
那日，与叶零一战后，唐若拖着重伤，来到了雪峰。
他将自己封闭在冰池底，以此来赎罪。
但是与其说是赎罪，不如说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看清了他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