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孤影独悲
宋澄词强忍着泪水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唐若的手指深深的抓进自己肩头的伤口里。
血流的更多，梦梦哭着紧抓着唐若的手：“师傅，你，别这样，别这样。”
宋澄词的泪从眼中流出，她从腰间拿出一张叠起来的纸，颤抖着展开，轻轻爱怜的抚摸着上面的画。
但是紧接着当着唐若的面撕成了碎片，抛向了空中。
唐若吃惊的踉跄向前一步，想抬起胳膊去抓住这些碎片。
这是唐若为宋澄词画的灯笼图样，隐约可以看到散落在地下的一块块纸片。
是宋澄词站在夜晚雪里，抬首看烟花的侧影，孤独却坚定。
两人曾经约定，要一起画图样，挂灯笼，看焰火，一起过除夕，过未来的每一天。
可是，这些都撕成了碎片，仿佛把两人的未来也撕成了碎片。
唐若终是没有接住一片，他透过下落的纸片看向对面的宋澄词。
此刻的两人仿佛隔着一道深渊，触不可及。
唐若痛苦的捂着肩头，但是，真正的疼不是这伤口，而是心。
“别，别走，求你了。”唐若哽咽道，他没有撑住，单膝跪在了地上，吐了一口血。
梦梦赶紧蹲下扶住唐若：“师傅，你。”
“圣主，圣主，您怎么样了？”南十风和泰离疾步上前问道。
唐若看到宋澄词向前走了一步，关切的眼神从眼里透出来。
但是那微微伸出来想要扶住唐若的胳膊，终还是收了回去。
宋澄词在众人围过去的时候退了回去。
唐若眼看着宋澄词转身决绝的离开，他仍是没有留的住她。
他只是想阿词留下，哪怕天下人不愿意，他也要留下她，可是，他没有说出口，他不敢说出口，不敢信任她，他怕再被背叛。
而宋澄词也并不想走，但是岳龙说的对，如果她不离开，对于唐若将是后患无穷，天下人不会容的下她，不会容的下唐若。
而她修的招灵道，必定是对于唐州的百姓的灾难。
宋澄词走出唐境后，其他城的城主带着几百个门徒人围住了她。
“妖女！夺人修为，毁人灵核，用妖术迷惑圣主！”
“妖邪之道，我们必当诛之！”
“没错，还有岳龙，定是她的同伙！”
“妖女逆天而行，只会惑乱天道！”
“湘南镇成为死地，就是因为这妖女非要救什么上古神！”
“什么上古神，不过也是妖邪之辈！引来无数狱笛！”
“海州覆灭、战氏灭族说不定也与她有关，有人亲眼看见她当日从战氏离开！一定是她干的！”
众人控诉着这些莫须有的罪名，突然一个世族门徒将剑刺进了宋澄词的后背。
“妖，妖女！”那门徒怯生生的小声喊道，发着抖，把剑拔了出来。
宋澄词皱了皱眉，任由血不住的流着，转头看向那门徒。
“我，我是战氏，战氏幸存下来的门徒，就是你当初灭了我族人。”那门徒显然在说谎，紧张直冒虚汗。
世族的首领各各皆叫好道：“好！就应该这样！妖女，当初战初新已经自裁，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灭人全族！”
“是啊，真是残忍无比！”
“冷酷无情！痛下杀手，非要灭族！”
宋澄词突然大笑，看向他们每一个人，曾经在现代她最痛恨无脑的喷子。
没想到自古人心就是如此！
他们不问也不理会事情的原委，他们只知道，如果威胁到他们，打破他们固守的平衡。
就是不融于世的，就是背道而驰的，就是邪道！
可是殊不知，进半步是天才，进一步却是疯子！
宋澄词停下大笑，眼中尽是杀气，低沉道：“让开！”
众人皆吓的后退了一步，举着武器，不敢轻举妄动：“妖女，你，你要作甚！”
“杀了你们？”宋澄词轻蔑的扬头笑道。
世族首领的马居然都惊了，吓的要往回跑：“大家让开，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她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看她还能去哪里！哪里容的下她这妖邪！”
“哼，脏了我的手！”宋澄词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唐州界，身后大门沉重的关闭声，阻隔了一切。
宋澄词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思白峰，握着手腕处的桃花眼，神情落寞的转身走向远处。
风骤然乍起，席卷过宋澄词的身边，发丝飞起又散落在肩头。
滚滚雷声由远及近，黑云压低了天空。
暴雨即将侵袭，不断有匆匆过客进入城里，在外的人终是要归宿的。
那些人说的没错，宋澄词能去哪里？她本就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空间。
狂风怒刮着，豆大的雨滴开始砸在宋澄词的身上。很疼，却不及心里的痛。
渐渐暴雨如注，宋澄词仰起头，雨水令她难以呼吸。
但是此时这种窒息的感觉，才能让她暂时忘却生离的不舍和撕心裂肺。
“啊！啊！啊！”宋澄词向天空大喊着，她跪在地上，仰天任由雨水更加暴虐的刺痛她。
直到嘶哑，直到没有力气，直到泪水留下来，她双手撑着地，哭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留不住，什么也留不住。”宋澄词抓起地上的泥巴，可是瞬间却被雨水冲刷干净，从指缝间流走。
而此时的唐若站在觅园的池边，暴雨也击打着他的身体。
梦梦举着伞站在不远处看着唐若。
她不知道要不要走过去，告诉唐若宋前辈做的一切。
“师傅，宋前辈会去哪里？”梦梦还是走到唐若的身边，替他打着伞。
唐若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池子里的莲花，雨点重重的落在花瓣上，整个画都在晃动，就快要承受不住这重量。
“师傅，当日你重伤昏迷，宋前辈从海州赶回来时，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你身边。”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你，心疼的说不出话来。”梦梦侧过头看着唐若说道。
“你知不知道，师傅，你的伤为何恢复的这样快！”
“那是因为宋前辈以炼化自己，为你重新凝聚了灵体！”梦梦哽咽道。
唐若身子一阵，吃惊的看着梦梦：“你说什么！阿词炼化自己！为了我！”
“没错，那日宋前辈处理完海州的事情后，匆匆赶回。”
“她发现，你的灵体极为虚弱......”
宋澄词坐在唐若身边，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闭上眼睛探了一会。
随即说道：“怎么回事？灵体为何如此虚弱？”
“前日传送阵把师傅送回来时，我也发现了，灵体很虚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吞噬。”梦梦说道。
“吞噬？”
“难道是溟流川的魔气！我进去看看。”
“梦梦，你需给我护法。”宋澄词说着解下了附魔石腰带。
“前辈，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禁术会不会有危险。”梦梦担心道。
“不会对你师父有危险的。”宋澄词笑道。
“我当然信你不会让师傅有危险，我担心前辈你。”梦梦道。
“小意思，这点法术，没问题的，来吧！”宋澄词自信的笑了笑，飞进了唐若的身体里。
就见唐若的灵体逐渐成灰红色，宋澄词心里惊道：怎么会这样？上次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
难道，这是？他自己的怨气和戾气！
宋澄词走进去看低声道：“果然没错。”
宋澄词想了想，随即亮出一张黑色符，念道：“乾天坤地，以我灵除邪！”
瞬间，本是灵体状态的宋澄词被一阵黑色的火焰燃烧着。
她强忍着痛苦坐下来，闭上眼睛，任由火焰继续灼烧着。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团金色的光芒飞出唐若体内......
梦梦哽咽着回忆道：“师傅，宋前辈是用了禁术，可是，她不能看着你就这样入魔。”
“她当时出来时，已经极度虚弱，但是依旧告诫我一定不要告诉你。”
“她知道，你最介意禁术，虽说你从来不说。”
“你的灵体里的戾气和怨气，是你的心魔，她没有办法祛除。”
“她说，只有你自己才能打败你的心魔。”
“如今看来，根本不是，你依旧还是带着你的心魔！”梦梦说完，扔下雨伞，哭着跑了出去。
唐若一直听着这些他从不知道的真相。
他就是这样把宋澄词狠狠的推向了远处，离他越来越远的尽头。
梦梦说的没错，他怕，他没用安全感。
白炼的背叛，母亲的封印，父亲的死，这一切都是因为禁术。
这是他的禁地，他一直走不出来的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