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逞一时之能 能出恶气
半路上带大肚子女人进城,进城又招来一连串祸事,老匹夫的女儿还真是“与众不同”。看她现下脚步如此虚浮,估计连一盏茶都撑不过。辛安慢慢合上小轩窗,于无人处走下了马车。
“生了,生了……”
不远处的百姓接连报喜。
“真好听!”婴儿初临人世,第一声啼哭,清澈响彻长街,古语直直望着孩子的方向。
“小语姑娘!”
背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不待古语回头细看来人,便失去了对周围的所有感知。
在长街上看到她的第一眼,石向楠的目光就再没移开过。
为她提着的那颗心,自别后,越发滚烫。
尤其当她羽毛般轻落在他怀里,石向楠只觉得心底窒息、难受得厉害,眼底深处的潮汐只为她来去,不由他,不由心。
“放开老子!”辛安被御剑山庄的人压制在地,一时半会手脚都动弹不得,“一群小人,趁人之危,周国走狗——果然无耻。”蛇毒未清又受制于人,辛安忍不住骂咧起来。
石向楠把人牢牢圈抱在怀里,她这样,他该怪谁?怪她身边人不得力?怪那王风出手太重?怪她不爱惜自己……
说来说去,他最怪的还是自己——怪自己在她危险时,竟是一无所知;怪自己空有好武艺,却保护不好她。
石向楠拉过她受伤的手,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帮她包扎。古语昏迷中似有所感,无意识地在嘟囔些什么,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石向楠立刻附耳过去。
打又不打,骂又不理,辛安开始不断挣扎,可是几番折腾下来,挣得他骨头生疼,却还是不能摆脱那些人。
石向楠的心思,形于色,藏不住。路人皆知,躺在地上的人,是他的逆鳞。
是以,辛安流转在古语身上的神色,三分悲悯里藏着七分算计:
“多管闲事,遭——报——应!”
长音久久回荡,唯恐有人听不到。
“她不会死了吧?红颜薄命,真是可惜!”辛安继续挑衅。
是可忍孰不可忍,沈随抽出佩剑,对着辛安脚踝伤处,重重刺去:
“这一剑,我早该给你!”
忍一时之气,越忍越气;逞一时之能,能出恶气。
小姐今日接连受惊,他心中自责本就不快,先前若非小姐拦着,不让他与人动手,这个人焉还有命在?
利剑既出鞘,不伤其筋骨,大挫其锐气,怎么对得起小姐?
“好!刺得好!”
脚踝上系着的那方白色手帕,顺着血流湿哒哒地瘫在了地上,幽幽中药草成了别人的脚底泥。辛安怒极反笑,且分外扎眼。
游方郎中走了过来,围着辛安上下打量,仿着他的语气,对着他摇头长叹:“年纪轻轻,瞎成这样,可——怜——啊!”
闻言,辛安笑得更开怀。
自己在马车上目睹过他行医救人犹犹豫豫的怂模样,这种遇事不决往女人身后躲的懦夫挖苦人倒是积极。
他不是石向楠,面对挑衅,他直接回怼:
“在你眼里,世人皆有病。医者之通病,大夫可有药医?”
郎中半蹲在辛安面前,从袖中拿出来一粒药:“祸从口出,你还是消停会吧!”说完硬是把药塞进了他的嘴巴。
她是敢威逼捕头的刁民,更是栽赃陷害他的小人,王风亦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但,慑于御剑山庄之名,惮于石阎王之威,他先是默默后退几步,再玩笑般提出自己之疑:
“人躺在那里不动,你又何知她死活?”
游方郎中才救了那对母子,便看到古语晕倒在那人的怀里。他本想立即上前施救,可那个人护她护得实在厉害,他也只能远远观之望之,是以跟人说话带了几分不耐:
“这姑娘虽不省人事,可眉头紧蹙乃活人之象。他把活人看成死人,不是瞎子是什么!”
长街嘈杂,石向楠听不清她呓语些什么,遂低头轻抵着她的额头,小心安抚着她的不安,直到她再次沉沉昏睡过去。
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中柔情已无迹可寻,众人只看到不屑、冷漠还有杀意:
“王捕头既然想知道,断手和破相哪个痛,不妨一试?”
还没等王风反应过来,掉在地上断成两截的簪子,眨眼间切断了他的筋脉,左右手一时血流如注。
“老大!”
正在长街善后的各捕快,一听到动静都赶紧跑了过来,拔刀把石向楠他们团团围住。更有甚者,一捕快的刀架到了石向楠脖颈处:“无故伤人,伤的还是我们老大,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起来跟我们衙门走一趟吧!”
沈随握紧了剑,随时准备出手。
他与王风非旧识,更无甚积怨旧仇,可一出手就如此狠辣,只怕是其中别有前因,总不可能是因为小姐受伤吧!
不管何故,小姐在他手上,随时都有变故,他必须尽快把人抢回。
不管官非在身,不顾利刃压顶,石向楠不慌不忙,抱古语站了起来,扫了眼面前的“路障”,低声道:
“小心你们的兵器,但凡有人敢碰到她,我就让王风——再断一根筋脉。”双目如刀,咄咄逼人,见者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