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岩屋里的对话
我的爷爷奶奶和传宗叔叔一路走一路拉着家常，传宗叔叔又是我爹又是我爸的，已经把我弄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心里打起了一万个问号，我想问，但是知道这个时间点问，非常的不礼貌，只好用力按住我的好奇心，跟在他们身边。
翻过山坡，我看见了两位老人，说老人，其实也不算老，我知道那一定就是我的姨爷爷和姨奶奶了。姨爷爷留着长须，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青布外衣，腰间扎了一根布拧的腰带，头发胡须都夹杂着白色，但精气神很足，一看就像一个隐世民间的武林高手。姨奶奶也是一身洗得略微发白的青布外衣，她长得很像我奶奶，只是比我奶奶要更清瘦一些，她的眼神不是很好，应该是近视，老远看我们，眯着眼睛。
“欢喜，叫姨爷爷姨奶奶。”
“姨爷爷姨奶奶好，我是欢喜。”
“欢喜长这么高了，我听继业哥说，你在学校一直保护他呀！”
“哎！姨奶奶，莫提伤心事，没保护住，我们架没打赢。”
“没关系，姨奶奶知道欢喜竭尽全力就行了，继业哥从小没有伴，不怎么懂得与人相处，所以欢喜要经常帮助哥哥呀。”
“继业哥可厉害了，他一考就考了个第一，还把别人甩老远了，根本就不用我帮。”
“考试是考试，要长此坚持下去才能算本事，欢喜这么聪明，下学期考试，学习成绩一定也会非常好的。”
“…………”
我被带了一个高帽子，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这个人，对数学不是很感兴趣，对语文倒是特别偏好，我有一个梦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当一个作家，我一定要把我姨奶奶的传奇故事挖掘出来，写成书，我想：故事一定会非常精彩。
“云秀呀，莫拉着欢喜说个没完了，这么冷的天气，赶紧进屋去烤火吧，我们这儿山高天寒，莫把孩子冻病了。”
“姨爷爷没事，欢喜不冷，欢喜爬山运动，背上都冒汗了。”
“咦！冒汗了呀，那赶紧进屋去，让姨奶奶给你把背上隔个毛巾，免得回凉了。”
暮色已经来临，月亮代替太阳接管了天空，温婉的月光从天空中漫了下来，潺潺的水声清脆地唱着冬的夜曲，我本想好好看一看周围的环境，但是大人们都担心我受凉，催促我们进屋。
我跟着爷爷奶奶往屋里走，说是屋，其实也不是屋，严格地说，应该算是一个岩屋，也就是一个悬崖下的山洞屋。山洞口用木板装了一面木板墙，中间，有一扇大门。
进到岩屋里，空间比较大，空气暖融融的，没有室外的寒气逼人。在岩屋的中间，是正厅，中间有两根柱子顶到洞顶，柱子间有一扇四米间高的板壁墙，中上方有一块牌匾，是木制的，上面篆刻了三个大字：逐鹿源。中下方是一个香火台，香火台上有一副画像，看着画像，我有些糊涂了，画像中的人仪表堂堂，真的很像我的传宗叔叔，只不过要比传宗叔叔更加精神一些。画像两边写着两行我看不明白的字：益翁逐鹿得此源，留我半世度残年。我继续环视岩屋，在岩屋的右侧，是火炉房，炉中的柴火烧得正旺，我闻到一股香香的烤红薯的味道。在岩屋的左侧，是灶房，哑巴婶娘已经提前回来准备饭菜了。
“欢喜，快点过来，把背上隔一下。”
看见姨奶奶手里拿的毛巾，我赶忙跑了过去，好想问她画像中的人是谁，还有那两句话的含义是什么？但是想到爷爷的嘱咐，不能当着面追问姨奶奶往年旧事，免得勾起她的伤心事，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止住好奇心。
姨爷爷在火炉边拧起一个铜罐，里面煮着热乎乎的老树茶，传宗叔叔拿来几个土碗，给我们一人倒了一碗茶，然后又拿着火钳，从草木灰里掏出几个红薯，放在一边凉着。
姨奶奶给我隔好背上的毛巾，拖过椅子，在火炉边坐了下来，和我的爷爷奶奶寒暄道：“姐姐姐夫，你们身体还好吧？”
“也开始慢慢跑下坡路了，但是好歹没有什么大问题，云秀呀！这么多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姐姐姐夫！云秀这辈子一直感谢你们结缘，让我遇见了益翁，但是老天爷嫉妒，把益翁给我带走了。当时益翁走了，云秀也不想活了，云秀能苟活到今天呀！全靠冬生哥的包容，还有传宗这个盼头。现在有了继业，我也算是给老牛家继上香火了。如今继业终于可以走出大山去读书了，我也算是了确了一桩心事。最近呀！我天天做梦梦见益翁，他的魂肯定还在牛家大院等我，我想去找他。”
“云秀呀！我们知道你对益翁的感情深厚，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要学会放下，看在冬生的份上，把自己照顾好，我想益翁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和冬生好好过日子的。”
“姐姐姐夫！这个道理我懂，我只是想回牛家大院看看，我不是说去寻死，回去看过之后，我还是要回这里来的。这里是益翁在世时，带着冬生追白鹿觅来的藏身之所，这里护卫了我的后半生，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火炉边一片沉寂，大家都望着我的姨奶奶，没有人插话。
“…………姐姐姐夫不要担心，我只是老了，常常想念以前的事，放心吧！冬生哥一辈子包容我，我要是去寻死了，那对得起他呀！”
“你心放宽就好，心放宽就好！你姐夫一直惦记把你接下山去看看，但是又怕有个什么闪失，所以也就一拖再拖了，看来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回家后就给恩赐写一封信，问问他。恩赐现在在为国家做事，懂政策，要是可以下山的话，你姐夫已经帮你谋了一个屋场，我们存了一点粮食，现在恩赐和欢喜妈两个人拿工资了，我们紧巴点用，给你们在山下起个房子，这样万一生病了看医生也会方便一些。”
“姐姐姐夫呀！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只是想下山去看看，再不去，恐怕将来走不动了。起房子的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现在你们的日子也过的紧巴，要挤出口粮和钱来给我们起房子，我们那能过意得去？益翁在世时，我曾听他说，我们共同的祖先是尧帝，尧帝当年是与鹿仙女结了姻缘，当时也是在山洞里拜的天地。老牛家因白鹿引路得了盐泉，发了家。败落时，也因白鹿引路，找到了这个山洞，让我在这个山洞里生了传宗，有了继业。我有时候在想，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是鹿仙女在庇护我们？”
“也许是吧！益翁他们家因盐泉发家，后来又得了万亩良田，虽是大地主，但是却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无奈当年横祸飞来，真是百口难辩。但是他们秉承祖训，积善乐施，做了很多好事，就是灾难来临，看似绝境，也还是会有一条生路，这不，传宗留下来了，继业也留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