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爷爷的惩罚

我爷爷这次没有对我们客气，命令我们老实站在一边等着挨打，一边帮我奶奶处理厨房里的善后事宜。那个时候家里很穷，一口铁锅算是一个很大的家档了，现在破了，想换也一下子没有那么容易，唉！我和我三哥心里都觉得惭愧，如果挨几下打，可以把铁锅打回来，我们也真愿意。

没有锅，晚饭没有着落，我爷爷虽然生气说让我们不让吃晚饭，但是心里那会舍得让我们挨饿，没有办法，只好把冬天烤火的火炉启用，并协助我奶奶把火炉上的掉锅洗干净，用掉锅焖了一锅饭，然后在火炉上炖了一个小火锅，煮了一些菜。

“明义，欢喜，不要罚站了，过去准备吃饭。”听见我奶奶的喊声，我和我三哥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敢动。

“过去吧，奶奶和爷爷道理讲清楚了，爷爷说让你们过去吃饭。”我们望着奶奶，眼睛眨巴了几下，但是依然没敢动。尤其是我三哥，心里一个劲地打鼓，心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挨打就能吃饭呢？”

“快点去呀，欢喜，带着哥哥去吃饭。”

我和我三哥交换了一下眼神，我明白我三哥的疑虑，我三哥不敢问，于是只有我问了：“奶奶，我们犯了法，爷爷不打我们了吗？”

“不打了不打了，奶奶知道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记住，下次可不能再干这种事了，爷爷说了，公家的东西就是公家的东西，你们今后一定要记住，一针一线都不准拿，这是规矩，你们明白吗？”

“我们明白了，可是锅呢？”

“锅煮破了就煮破了吧，爷爷说他明天早上背到街上去补，补好了还是可以用的。”

“奶奶，对不起！我们本来是想煮点盐出来，家里就不用买盐了，没想到盐没有煮出来，锅也煮破了。”

“好了好了，奶奶知道你们都是好心，但是明义欢喜，每个人，每个阶段，都有每个人的任务，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明白吗？”

“明白了！”

“那赶快去吃饭吧！奶奶知道你们饿坏了。”

“哦…………”

我和我三哥怯生生地跟着我奶奶来到火炉边，眨巴着眼睛把我爷爷望着。我爷爷定眼看着我们，非常严肃地说：“今天因为你们的奶奶求情，所以爷爷就不打你们了，你们俩自觉点，赶快坐下吃饭，吃完饭后，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曲给我唱上十遍，然后一人给我写一份检讨书，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还有这等好事？居然只唱歌，还可以不挨打，我知道这是我们的保护神奶奶的功劳。

“谢谢奶奶！谢谢爷爷！”

吃完饭，我们老老实实开唱了，这首歌，在当时那个年代，老少皆宜，基本人人会唱，那时候的我，并不是十分懂得歌词的意思，反正不挨打，只唱歌，那就唱呗！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

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努力减轻人民的负担。

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

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尊重群众不要耍骄傲；

第二买卖价钱要公平，公买公卖不许逞霸道；

第三借人东西用过了，当面归还切莫遗失掉；

第四若把东西损坏了，照价赔偿不查半分毫；

第五不许打人和骂人，军阀作风坚决克服掉；

第六爱护群众的庄稼，行军作战处处注意到；

第七不许调戏妇女们，流氓习气坚决要除掉；

第八不许虐待俘虏兵，不许打骂不许搜腰包；

遵守纪律人人要自觉，互相监督切莫违反了；

革命纪律条条要记清，人民军队处处爱人民；

保卫祖国永远向前进，全国人民拥护又欢迎。”

唱着唱着，我明白了爷爷让我们唱这首歌的主要目的，应该是要遵纪守法，不能再拿古盐井的盐水了，那怕是像针头那么大的也不行，那是群众的东西，不对，应该是公家的东西呀！我接着唱，又发现一个问题：“第五不许打人和骂人，军阀作风坚决克服掉；”哼哼！这难道是奶奶为了保护我们，改编的歌词？我不明白，反正为了今后爷爷不要打骂我们，尤其是我三哥，我一唱到这个地方，就把嗓门提高八度。

我三哥听见我突然提高嗓门，吓了一跳，赶紧制止我：“欢喜，干什么呀？”

“我提醒爷爷，不许打人和骂人，军阀作风坚决克服掉。”

“欢喜——”

我爷爷估计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唱歌找茬，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欢喜，你唱什么呢？”

“………………没有什么呀，爷爷，歌词里面本身就是这样写的呀！第五不许打人和骂人，军阀作风坚决克服掉。”

…………………

“哈哈，爷爷，听见没有？歌词里面就是这么写的呀，你的军阀作风今后要坚决克服掉呀。”

我爷爷本来还想表现一下威严，可是被我奶奶这样一笑，笑得威严不起来了，但他仍然忍住笑，虎着脸，对我们说道：“好了好了，不唱了，赶快去写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