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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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惹祸了

林少康全身绷紧,无数条嫉妒变成的蛇正在噬咬着他的心。

刚刚她出现在草坪上当时候,他的心跳几乎停了一拍,那是她?同床共枕两年的小东西?什么时候长大的?什么时候有这样优美的举手投足,顾盼生姿?他注意到那些文人好多都向她投来爱慕的眼神,那些人惯会用笔讨女人欢心,什么缪斯女神,什么人间四月天......他贪婪地用目光尾随着秋怡,心随着裙摆的每一次飘动而跳动。

还抽烟?根本不会抽烟,弄这一出给谁看,给那个废物吗?

她还在对他笑!这个轻浮的女人!

终于等到烟花结束,客人纷纷散去,车灯依次划破喧闹的黑夜,最后一辆汽车驶出院子以后,他甩开四格格的手,扯起秋怡冰冷的胳膊上了二楼,她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进屋,被他一把推坐在床上,从始至终木头人一样沉默不语。

“校花?”他扯下领带,极度的愤怒让他有些头晕,他弯下腰,认真地端详她的脸,那是一张苍白,了无生机的脸。

他冷笑,“脱!让我看看,校花怎么招蜂惹蝶。”

她一反常态,坐在那里如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他等不及,伸手去撕扯那件晚礼服,金丝绒的料子一扯两半,他把人推倒欺身而上,见她一副认由宰割的样子,只当是戳穿了和那小子的奸情,眼睛都气红了,飞快地解下皮带,突然发现手枪不知何时被她拿在了手里。

她失神的目光渐渐聚拢在他脸上,握枪的手出奇的稳,却并不是对准他,而是对准自己的胸口。

“你要干什么?”他冷喝。

“我爸为什么会死?”秋怡连问了两遍,不见他回答,突然热泪长流,胸脯上下起伏,“你当初答应过我爸......你为什么眼看着他死啊!”

她对父亲没有太深的感情,事实上,父亲能把女儿当商品一样卖给别人,父女情分就已经断了,可这样一来,自己的牺牲又算什么呢!自己的名声岂不断送成了一个笑话!

枪很重,怪不得要吞才行,否则一开枪手就会飞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努力集中注意力,抬起手,把枪口塞进嘴巴里。

他瞳孔缩小,头发一根根立起来,眼里冒出奇异的光,“你别冲动,”他结结巴巴地伸出手,却不敢碰她,“我不是......你听我说......”

她不停地抽噎,小脸被眼泪糊的一塌糊涂,冰冷漆黑的枪管和鲜红的唇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人不禁生出下流联想,极度危险和极度兴奋混在一起,就会让人有不真实的感觉,或者说极度的刺激,眼前是她上下起伏的丰满胸脯,口中呼出的潮湿而香喷喷的气息,这个模样,简直迷死人了。

她泪如泉涌,努力去扣动扳机,却因为这个姿势扭着手,力气又太小,手一使劲就抖得更凶,牙齿碰在枪管上发出响声,总算让他收回心神,抽冷子膝盖往她小肚子一压,立刻听见她锐声惨叫,手也松了,他趁机夺枪甩到一边,再看人已经晕了过去。

他拍拍她的脸,不见有反应,便起身去打开大吊灯,想仔细看看人倒底怎么了,灯光大亮,他惊恐地发现,血红色衬裙的下摆底下,有同样血红的液体顺着她的小腿蜿蜒而下。

他愣了一会儿,回忆刚刚在房间里并没有喝过酒,伸手去摸,是温的,同时闻到了似曾相识的甜腥味道。

这是血,她在流血!他第一个动作是想给她检查伤口,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大喊着冲出了房间。

“叫大夫!快来人!”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从房间、甚至从外面各处跑到走廊里聚拢来,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彼此惊恐地互相打听,很快满手是血狂乱的林少康也冲了出来,“叫大夫,”他嗓子变了调,眼睛都是红的,“给我叫大夫!快!”

“怎么啦?”四格格想上前安抚,被他一把推了个趔趄,“都走!都他妈给我走!”

大家都是过来人,很快明白发生什么事,这种时候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且所有人都知道林少康的脾气,他发起火来和督军一样六亲不认,所以两小时后,宅子里的大大小小走得一个不剩。林少陵担心秋怡身体,让绣儿明天得空给她打个电话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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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死啊,”他守在秋怡身边,用热毛巾擦她的额头,一遍遍拍着她的脸,“你别死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管家同时叫来了德国大夫和擅长妇幼的老中医,两边轮流检查之后,得出同一个结论,意外流产,身体虚弱,没有大碍。

她什么时候怀的孕?又怎么会流产?自己刚才是疯了,一定是疯了......他面色铁青地坐在一旁,看着穿白大褂的洋人和白胡子老头给她做检查,只觉得荒谬,放烟花才过去一个小时,怎么会变成这样!

怪我吗?

我怎么知道!她又不说!

她或许也不知道,他想起海因思坦大夫给他介绍这药的时候特意强调,一是不能长期服用,二是不保证百分百的效果。

当时他根本没听进去,身边女人向来换得勤,而且即便出了纰漏,不过是多加一个外科手术而已。

还有前些日子她说药吃完了,他也没有立刻去买,可该干的事从来不耽误......我是真的不想这样,他两只手插进头发里,恨不得揪着脑袋让时光倒流。

德国医生汉斯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来安慰家属,“流产有多种原因,而且,胎儿本身发育的也不好。”

结果林少康反而暴起,“怎么不好?老子的种,为什么不好?”

一嗓子把汉斯弄傻了,姜还是老的辣,白胡子老头点头哈腰地接上,“小姐还年轻,只要养好身体,还会有好消息的。”

“这他妈还叫句人话,”他磨着后槽牙恨恨地说,“怎么养?”

白胡子老头开出方子,又说什么“虚不受补”,管家见少爷又开始瞪眼睛,也过来跟着解释,总算让他平静下来,让人照方抓药,又分别给了两个大夫一笔丰厚的赏钱,嘱咐他们不要说出去。

管家是东北带出来的老人,林少康对他比较尊重,等人走了之后委婉劝他,说大夫说了,小姐身子弱,若是不想吃那个药,就这样任着性子来,以后想怀上都难了,大人也会落下病。

“什么任着性子?怎么了?”

管家愈发为难,吞吞吐吐地说:“房事,不好过度。”

他明白了,烦躁地让老头出去,没孩子就没孩子,多大的事,可她的身子......“回来回来,”他又喊管家,“告诉老马,弄点人参虎骨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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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留个心眼。”面前,五姨太娇媚地对她抛了个媚眼,秋怡很羡慕她能抛出这样好看的媚眼,她一辈子都学不会......五姨太消失了,换成秋容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妹妹,你说,咱们的命怎么都这么苦!”

老杨打你了吗?她想问,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秋容还在絮絮的说自己怎么难,嗡嗡嗡的让她有些烦,又不忍心打断,“秋小姐!”一个男人的声音让她打了个冷颤,刚想说我不认识你,你快走开,却发现那是王成和苏菲亚两口子,他们衣着光鲜地靠在一辆小汽车上,苏菲亚戴着一顶大帽子冲她摆手,这幅景象让她放下了心,突然一切都消失了,面前站着她的同学们,“我来解救你了,秋同学。”姜若年向她伸出手,目光热烈。

她想说我不需要,你们走罢别让他看见,却只能无力地翕动了几下嘴唇。

“醒了醒了!”

她听见绣儿欢喜地大叫,然后是林少康沙哑的声音,“谁说醒了?”他大步迈到床边低头盯着秋怡的脸,“哪醒了?”

“刚才我看见......”绣儿又担心自己是看花了眼,“我看见小姐的嘴动、动了。”

“起开!废物一个。”林少康把人赶走,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秋怡?......乖乖?你醒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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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怡昏迷了三天,他也后悔了三天,真的不知道她会怀孕,否则绝不会碰她的肚子,虽然大夫说他那一腿不是主要原因,是大人身体不行怀不住,她身体怎么不行了!天天好吃好喝怎么就怀不住!

五姨太来过电话,他没接,也不打算让秋怡的姐姐来探望,这些个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只晓得成天琢磨男人,母鸡一样在后宅斗来斗去,他不要秋怡跟她们学,不要她变成那个样子。

他想了很多,甚至打定主意如果再怀上就生,生个象七妹少陵那样的,白白胖胖有什么不好?老子姨太太都养了,养个孩子算什么,将来的太太爱乐意不乐意,土匪家还讲什么规矩。

求求你,快点醒过来,他低下头,把滚热的前额贴在她冰凉的小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