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弥梵
天下着蒙蒙细雨,早上的风冷飕飕的。
上午八点,弥梵一如以往地从家里出来,下了电梯走出单元楼,只觉寒气扑面而来,弥梵这才发现下雨了。
昨晚忘记查看天气预报了,弥梵依旧穿着昨天那件短袖,他抬起右手看了下手表,已经八点十分了,刚才等电梯浪费了他近十分钟的时间。
弥梵不知多次向物业投诉,每天早上几乎整个单元的老年人相约一起去超市买菜,每天早上的电梯都非常难等,好不容易坐上了,却在每一层都要停下来,严重的影响了单元里年轻人上班。
每当弥梵去找物业理论时,物业都会露出一副无奈地表情,“这种事情我们也没办法。”
雨滴渐渐大了起来,杨柳在风雨的夹杂下,不停地来回摆动,远处飘来一缕轻雾,在风的推动下,渐渐散开。
弥梵没有时间来欣赏此刻的美景,他用手包挡在头上,冲向雨里,他要赶在八点十五之前进到地铁站内,若不然他就会迟到。
正值早上班高峰时期,新时代大厦门口行色匆匆男女络绎不绝,女性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像个女超人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手里还端着从旁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星巴克买来的咖啡。
八点五十分,弥梵从一旁的地铁口出来,此刻雨已经停了,天空中的阴霾还未散去,太阳已经隐隐约约迫不及待地挤了出来,夹杂在云层里,透出浅白的光。
弥梵走进星巴克买了一杯拿铁端在手里,然后略显匆促地走进新时代大厦。
新时代大厦旁的露天停车场里,一辆黑色的奥迪Q7里,温晴的目光从弥梵身影消失的地方收回,“没错,应该就是刚才那个男子,许谖的前男友。”
根据秦川的分析,许谖的尸体一丝不挂,她的衣物被整齐地叠放在枕头旁,一般只有在睡觉时脱下衣服后,才会将衣服整齐地叠放在一起,以防止将衣物乱扔,致使其变皱。
许谖叠放在枕头前的衣物,经确认是某奢侈品牌去年春季的新款,毕竟许明辉之前是某上市企业的老总,因此也不足为奇,这样的衣服当然要放置好。
以上秦川推论,若许谖的衣服是凶手在行凶之前脱掉的话,那么凶手和许谖之前必定会有争执,那么衣服上也会有撕扯的痕迹,可是根据现场提取的衣服,衣物完好无损,并无任何拉扯的痕迹,还有一点,若凶手与许谖之间产生了冲突,凶手是很难强迫许谖吞下那么大剂量的安眠药,这种行凶方式,是极其不合理的。因此这一推理不成立。
若许谖的衣服是凶手在行凶之后脱掉的话,也就是说,凶手在许谖吞下安眠药并且昏睡的情况下脱掉的,可是凶手为何要将衣物叠放的整齐地放在枕前?
“仪式感。”温晴说:“我记得阿诚说过。”
秦川摇头,拿出一张照片给温晴看,“你看在,根据现场照片来看,死者的头部是压着衣服一角,若是凶手将衣服叠好放在枕前,也会是衣服一角压在压在死者的头上。”
“所以你是说,衣服是许谖自己脱掉的?”
“是的。”秦川表情严肃地看向温晴,“许谖在见凶手之前就脱掉的。”
“所以你才会问我一般女性在见何人是才会赤身luo体?”温晴问。
“没错。”秦川说:“女性只有见自己最亲密的人时,才会这样毫不避讳。”
“可是为什么不是见了凶手之后自己脱掉呢?”
“见了凶手之后脱掉,就不会有时间将衣服叠放的如此整齐了。”
温晴看向秦川,“所以你认为许谖见的一定是男性伴侣?”
“是的。”
“为何不是闺蜜?”
“温警官。”秦川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前倾,“请问你见你闺蜜是会一丝不挂吗?”
温晴愣了一下摇头,她从未如此做过,她问:“那我们现在就要去找她的闺蜜了解,对许谖来说,男性伴侣是何人?”
秦川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对温晴说:“十分钟之后我们出发。”
他们来到瀚霖三中,季茨正在给学生们上课,温晴与秦川在走廊里等她。
季茨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牛仔连体包臀裙,更发显得气质清灵,她讲课的声音很轻柔,像缓缓流淌的小溪。
学生们也都听的很是认真,就连最后一排那几个原本爱睡觉的男生,也都全神贯注地望向讲台,聚精会神地听她讲课,站在窗外的温晴也被其吸引住了,听她讲:“如果一个正数X的平方等于A,那么这个正数X就叫做A的算术平方根……”
温晴听着从季茨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动人的数字,仿佛回到了她的青葱年少。
那时的天很蓝,阳光很暖。
那时的数学老师讲话声音很大,唾沫星子乱喷,经常一不小心喷到她的脸上,后来她每次只要衣裳数学课,都会将书放在脸前,以防数学老师的唾沫星子再次喷向她时,她用于抵制。
在一次,她抵制外敌来侵时,被数学老师抓住,训斥她上课捣乱不好好听课,她为自己辩驳,说是数学老师的唾沫星子太大,殃及到了她,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老师气得脸色涨红,责令她将家长叫来。
父亲在她极其不情愿下,被老师叫去,父亲与老师在办公室谈话时,她站在老师的办公室门口,不停地徘徊,她很怕最爱的父亲会因她受到老师的批评。
她抬头望着天空,天空深邃的像大海,阳关暖暖地洒在她的脸上,可她的内心却是害怕极了。
很久之后,父亲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见她蹲在栏杆处,父亲走过来,将她拉起,对她笑,阳光照在他沧桑的脸上。
很多年之后,只要温晴一想起父亲,这个画面就会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多希望,再看眼那样如阳光般温暖而又慈祥的笑容。
“秦警官,温警官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吧!”季茨已经上完课,站在他们面前。
温晴从记忆力抽身出来,她发现今天的季茨更加清冷,尤其是对他们说话的语气,不似第一次见时那样柔和,可能是跟上一次见面最后秦川问的那句话有关,秦川当时问她是否曾与许谖发生过不愉快。
这让季茨以为秦川在怀疑杀害许谖的凶手是她自己,这样无缘无故的怀疑,任谁都会不高兴的。
季茨将他们带到一间小会议室里面,“秦警官,温警官你们有什么事情尽快问吧!我一会还有课。如果你们依旧保持着像上次一样怀疑我的态度,那么我觉得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麻烦你们去找证据好了。”
季茨如喵咪般深邃的眼睛,有一股凛冽的气息在川流,温晴看向她,笑着说:“季老师,你别介意,我们也只是公事公办,绝对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哦?是吗?”如猫咪般深邃的眼睛轻轻一转。
温晴说:“是的,我们今天来就想问你几个问题。”
“那好,问吧!”
“是这样,我们想了解一下许谖生前可否有异性伴侣?”温晴问。
“你是说男朋友?”
“是的。”温晴点头。
季茨说:“没有。她和她男朋友一年前就分手了?”
“分手了?能问下为什么分手吗?”
季茨的神情慢慢恢复一如既往的柔和,“因为许叔叔,许叔叔那件事情发生后没多久俩人就分手了。”
“分手之后,他们之间还有联系吗?”
“分手是阿谖提出来的,她不想因为许叔叔的事情连累她男朋友,分手后她男朋友经常会给她打电话,但阿谖每次都会挂掉,然后自己一个人默默落泪。”季茨说。
温晴问:“他们的感情很好?”
季茨点头,“是的。”
“她男朋友叫什么名字?”秦川终于开口问。
季茨的眼里突然闪过一股很悲伤的情绪,她的嘴唇也似乎在微微颤动。
弥梵在八点五十九分打完卡后,深深松了一口气,端着咖啡慢慢走向自己的座位,坐在他右侧的同事调侃他说:“弥梵大公子,为何计较那全勤奖呢?”
弥梵没有说话,慢慢悠悠地品尝着自己的咖啡,同事没趣地摇摇头,鼎鼎有名的丽都集团的大少爷,瀚霖大学的高材生,竟然和他们这种可怜的上班族抢饭碗。
弥梵将星巴克纸杯子扔进垃圾桶时,电话铃声响了,是公司前台打来的,“弥组长,有人找您。”
弥梵推开接待室的门,秦川与温晴站起身来,弥梵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刑警队的,想找你问几个问题。”秦川说。
弥梵依旧脸色茫然,“什么案子,和我有关吗?”
“许谖你认识吗?”
弥梵一愣,像是很久未听见这个名字了,“认识,我前女友。”
“她死了。”
“许谖?不可能。”弥梵露出仅有嘴角上扬的微笑。
接着,面前俊秀的男子面色霎时苍白,眼眶瞬间变得通红,不过,他还是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试图让自己镇定,但声音却颤抖地厉害,“她,她是怎么死的?”
温晴看着他通红的双眼说:“房东在出租屋内发现她的腐尸,尸检报告显示死亡时间为五月十二号的晚上。死亡原因恕我们现在无法告知。”
“你和死者最近有联系吗?”
“有过电话联系。”弥梵努力克制悲伤。
“是否见过面?”
“没有。”一滴眼泪从弥梵眼里掉下,他迅速用手擦掉。
秦川又问:“五月十二号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你在哪里?”
弥梵望向秦川,“是在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据吗?”
“是的。”秦川如实回答。
“她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可能会杀她呢。”弥梵情绪些许激动。
“你因为她跟你分手?”秦川看着他的眼睛说。
弥梵轻笑,“就算分手,我必要杀了她呀!就算杀也早在一年前杀了,干嘛要等到现在。”
“五月十二号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你在哪里?”秦川又问了一遍。
弥梵脸上的悲伤渐渐转向生气,他板着脸回答,“我在长沙出差,从五月三号开始一直到五月十五号一直在长沙,公司有个项目在那里,不行你可以去公司人事部问,也可以去长沙那边项目问。”
从新时代大厦出来,温晴与秦川并肩往停车场走去,她问秦川,“你觉得凶手可能是弥梵吗?”
秦川停下,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后,没有说话,大步往停车场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