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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用药心得
一、人参
人参作为大补元气的名贵中药,历史悠久,作用强大,成分复杂,适用面广。而以人参抗癌则古已有之,尽管褒贬不一,各抒己见,但以褒为主,代有应用,迄今不衰,如汉代医家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中,开人参抗癌之先河。即“胃反呕吐者,大半夏汤主之”。用半夏、人参、白蜜治疗胃癌、幽门癌一类疾病所致之呕吐。继之,南朝陶弘景在《本草经集注》中就有人参“除邪气……心腹鼓痛……通血脉,破坚积”的记载。唐代著名军医李绛和的《兵部手集方》则以其过人胆识,用大剂单味人参治疗胃癌、幽门癌一类疾病所致呕吐的垂危之证。“疗反胃呕吐无常,粥饮入口即吐,困弱无力,垂死者。以上党人参二大两,拍破,水一大升,煮取四合,热顿服,日再。兼以人参汁煮粥与啖。李直方司勋徐郎中于汉南,患反胃两月余,诸方不瘥,遂与此方,当时便定。瘥后十余日发。入京,绛每与名医持论此药,难可为俦也。”从这一段话中可见人参对癌症晚期的作用及在当时尚属超前认识。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已将人参列入癥瘕积聚的主治药物之一。明代医家张璐首倡大剂人参治疗乳癌,认为乳癌属“肝脾二脏久郁,气血虚损”,“益气养营汤、加味逍遥散,多服渐散。气虚必大剂人参,专心久服,其核渐消。”如果癌症晚期,什么都不能吃了,还有独参汤。“治诸气虚气脱,及反胃呕吐喘促,粥汤入胃即吐,凡诸虚证垂危者。”(《景岳全书》)1993年,日本学者北川勋首次提出,人参皂苷Rg 3具有选择性抑制肿瘤细胞浸润和转移的作用,但人参皂苷Rg 3生产纯化工艺难度极高,日、韩、俄、美、瑞士等国的研究仍停留在实验室阶段。我国青年药学博士富力、鲁歧夫妇苦心探索,历时5年,创造性地发明了工业化特殊制备工艺,使Rg 3含量提高410多倍,已将人参皂苷Rg 3制成国际上第一个具有明确抑制肿瘤新生血管形成作用机制,由我国自行开发的第一个一类中药抗癌药——参一胶囊。这也是继20世纪80年代我国成功研制出第一个一类西药新药青蒿素以来,我国独立开发、完全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第一个中药一类新药。该药有效单体纯度高达95%,具有较好的抗肿瘤和抗转移作用。有关研究表明,该药对多种高转移恶性肿瘤浸润生长的直接抑制率达90%以上,对肺转移,肝转移的抑制率为70%~ 80%。
中医认为,正气亏虚,脏腑功能衰弱是形成癥瘕积聚等恶性肿瘤的内因。所以,用大补元气之人参扶正消积,于理颇通。据笔者对《叶天士医案大全》149则肿瘤医案统计分析,在用于治疗肿瘤的191味药物中,人参用了34次,仅次于茯苓67次、半夏51次、桃仁36次而位居第四。
现代药理研究证明,人参制剂以及人参不同药用部位所含的多种皂苷、人参多糖和人参挥发油均显示有抗肿瘤作用。
对于肿瘤患者来说,人参不仅能减轻疲乏无力等症状,增强体力,延长寿命,使临床得益,更能消积祛邪,抗癌(且增效)杀毒(减轻放疗及化疗的毒副作用),作为首选药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几乎90%的癌症均可从服用人参中获益。当然,就具体病种而言,其重要性并不一致。据笔者对《历代中医肿瘤案论选编》含人参方治疗肿瘤的内容分析,从绝对数看,反胃、噎膈分别以42、29稳居前列,牙岩及眼部肿瘤均为0。仲景用人参治胃反占三分之一倡导于前,众医家用人参占三分之一强实践于后,绝非偶然。张景岳:“诸家治噎,古法用人参、黄芪以补元气……用此数者为主治,其余因证而增减之,俱是良法。”清代俞震《古今医案按》:“震按风劳臌膈四大恶病。而噎膈尤恶。十有九死……若忧郁愤懑。或纵酒肆欲而成者。惟人参为主。合对证之药投之。十中犹救一二。余皆宛转就死。无法可施也。”古方五膈丸、五噎丸俱用人参,恐怕不仅有理论根据,更主要的是临床的支持。五官科肿瘤用人参比例明显很小,可能与此类肿瘤多见毒火上壅有关。即如清代邹岳《外科真诠》:“牙疔、牙菌二症,俱属阳明胃火所致”。
从相对比例来看,阴菌50%、乳岩46%、肺痿44%,也能反映人参在这些病中的作用。《周慎斋遗书》“阴户生菌,宜大补气血”。张璐“曾见一妇乳房结核如杯,数年诸治不效,因血崩后,日服人参两许,月余参尽二斤,乳核霍然。”无独有偶,清代医家吴篪《临证医案笔记》中治王氏乳癌破溃案,“年余,计用人参二斤,竟获痊愈。”
从病程来看,人参多用于中、晚期。未破溃者用的机会少,已破溃者用的机会多。正如清代怀抱奇《医疏文》所谓:“岩之为病,内结成核,久乃穿溃,宜开郁为要。贝母、远志之类,不容少弛……至既溃之后,气血必耗,惟以归脾、逍遥、人参养荣无间调之。又必患者怡情适志,寄怀潇洒,则毋论痈症可痊,而岩症亦庶几克安矣。”
从年龄及体质来看,老少用人参的机会多,壮盛用人参的机会少。体质强壮者未必要用,羸瘦体弱者非用不可。但是,总而言之一句话,有是证用是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才是辨证论治的精神实质。
笔者体会,在当今社会,既有盲目滥用之嫌,又有畏峻求稳之例。以致人参的抗癌作用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这也是癌症治疗水平难以提高的一个方面。笔者从事中医肿瘤临床多年,对人参多所思考与应用,在分病种、分病情、分阶段、分步骤的基础上,讲究配伍与剂量的情况下,几乎80%的门诊和住院病人都用过人参,剂量从5~ 30g不等,以汤药为主,也用“参一胶囊”等成药,治疗肝癌、胃癌、肺癌、肠癌、乳腺癌、食管癌、白血病等癌症患者,常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困危于仁寿,并没有见到明显的副作用。相反,在广西、广东、浙江等地患者对人参的“热”有顾虑的情况下,充分解释后运用,往往取得较好疗效,使患者改变了原先的看法。而在没有用人参的另外20%患者中,由于患者的食欲、精神状态、白细胞等经常不满意,约10%改用人参。体会到人参作为将军级的抗癌药,绝对不应漠然视之,今公之于众,或可为同道作引玉之砖,为患者提供用药之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