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上

阴脏图说

客有问余：“火衰则水必盛，水盛则脾必湿，脾湿则肺必寒，而外寒湿之邪易感。且水盛则肝必润，而木则泛，木泛则水必凌心，运用不灵，而风火燥热之邪不召，此理久已闻之熟悉。何以先生手一下指施诊，而即知其属阴而非阳乎？”

余谓：“此不难知，一诀即明。盖肾属水恶燥而喜润，若肾不燥而脉不洪、不数、不实，则肾已见无火，而心肝两脉自属平稳，其火自何而来？焉有木不见焚而脾土肺金尚尔见焚之理？此决无是。再进而问食之思与不思，而病人已答不食，又进而问症有饱嗳，则脾湿已见，其余诸湿症候牵类而至。否则即是虚阳上越，纵诊脾肺与命三部之脉击手，皆是寒湿与痰挟气而动，不得谓此属火。譬之房屋是木架造，木不见焚，而谓砖石土块见焚，决无是事。所以一诊肝、肾脉软及见脾脉墩阜滑大，即知是属阴寒，何必辗转再诊，琐碎繁杂，以徒生其疑议也？”

或又问：“病火衰水胜，凡燥热霸劫之药不得概施劫阴，必得归、地参入，则阳不孤而越。”

余谓：“此说亦属有理，若细审究，则更大非。且尔既云水胜，则水尚治不暇，何以又虑药燥而劫其水？是徒一味猜估而不就症立说。盖脾湿而不食，是水已盛，而水又复泛木凌心，一片阴湿，是犹冬时严寒，四处阴翳，阳气已微。至春天气下降，地气上升，雨露朦胧，三光俱暗。迨至膏泽大沛，洪水泛逆，滔滔不绝，洚水儆予⁽¹⁾，不疏河以决其壅，天清地肃以收其阴，而犹虑其昆岗燥烈、草木俱焚，是其阴阳不明，胜负不知，治法不晓，徒为想像猜估，以作门外痴汉，可慨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