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治崩漏三方之补肾调经汤

【方源】岭南罗氏妇科。

【组成】熟地黄20g，菟丝子25g，续断15g，党参20~25g，炙甘草10g，白术15g，制何首乌30g，枸杞子15g，金樱子20g，桑寄生25g，黄精25g，鹿角霜15g。

【主治】脾肾两虚之崩漏出血的停止阶段。

【方解】补肾调经汤是罗元恺教授治疗崩漏“复旧”阶段的经验方，用治崩漏出血已止，身体未复，需要建立月经周期，并防反复发作。方中熟地黄滋肾益阴养血，菟丝子味辛甘，性平，两药相伍，温肾补精，以治肾虚之本，使肾气健固，封藏有职，共为君药。续断为“治胎产，续绝伤，补不足，疗金疮，理腰肾之要药”(《本草经疏》)；制何首乌补血养肝，益精固肾，善“治腰膝软弱，筋骨酸痛……除崩漏，解带下”(《药品化义》)；枸杞子“补益精气，强盛阴道”(《本草经集注》)，长于补肝肾，益精血；桑寄生补肝肾，强筋骨，主“女子崩中，内伤不足，产后余疾”(《名义别录》)。四药相须而用，滋养肝肾之功显，共为臣药。金樱子固肾涩精，鹿角霜温肾助阳、收敛止血，二药收敛固涩，制约经血不使其妄行；黄精补脾益肾，益气养阴；党参、白术补气健脾，脾气健旺则气血生化有源，血之统摄有权。上药俱为佐药。炙甘草调药和中为使。诸药合用，共奏补肾健脾、养血益精之效，使肾气充盛，血气和调，冲任得固。

【医案】沈某，女，34岁。1975年1月31日初诊。

患者从14岁月经初潮后，周期大致正常。近3年来，月经周期出现紊乱，阴道流血延续不断，结婚两年多同居未孕。来诊时自诉月经干净7日后，复见阴道流血2周未止，血量较多，色初暗红，现鲜红，无血块，伴心悸，腰痛，下腹坠痛，睡眠饮食均差，屡医未效。经诊断性刮宫，病检为子宫内膜增殖，属无排卵型功血。患者面色晦黄，舌淡红，苔白微黄，脉细略滑数。诊断:崩漏。辨证:脾胃不固，冲任受损。治则:补肾健脾为主，佐以止血。处方:二稔汤加减。岗稔根30g，地稔根30g，制首乌60g，续断15g，白术15g，炙甘草5g，荆芥炭9g，仙鹤草20g，艾叶12g。4剂，每日1剂。

3月21日二诊:阴道流血近2个月不止，量时多时少，反复发热，体温在38℃左右。2月初进某医院住院治疗，2月7日行宫内膜诊断性刮宫术。病理报告为子宫内膜增殖。同时，还发现双侧附件炎，经治疗后于3月8日出院。现阴道流血暂止，但感头晕，腰腿发软，小腹胀痛，口淡纳差，舌淡红略暗胖，脉沉细。流血既止，须以补肾为主，兼理气血，俾能调整月经周期，恢复排卵，以收固本之效。处方:补肾调经汤加减。桑寄生15g，续断15g，益智仁10g，菟丝子15g，炙甘草6g，制首乌15g，党参12g，金樱子15g。4剂，每日1剂。

3月28日三诊:末次月经3月20日，现未净，量较多，伴头晕头痛，腰酸软，下肢酸麻，乏力，口淡，纳一般，舌淡胖，边有齿印，苔薄白，脉弦细略数。经行已第5日，量仍多，必须塞流，以防崩漏不止。处方:二稔汤加减。岗稔根30g，地稔根30g，制首乌25g，菟丝子15g，熟地黄20g，金樱子30g，续断15g，炙甘草6g，党参12g。4剂，每日1剂。

5月12日四诊:前症好转，但本次月经6日干净后又见阴道流血几日，服药后方止。见头晕腰痛，睡眠欠佳，梦多纳呆，带下清稀，舌淡红边有齿印，苔薄白，脉细弦弱。仍以补肾健脾为主。处方:菟丝子15g，续断15g，制首乌15g，桑椹子12g，干地黄20g，白芍12g，女贞子15g，旱莲草15g，党参15g，炙甘草9g。3剂，每日1剂。

7月5日五诊:患者3~5月份时曾结合人工周期疗法治疗，但经量仍多，停药后仍紊乱如前，经净后血性分泌物淋沥不断。现已1周多未净，伴头晕，腰酸，疲乏，纳呆，舌暗红，苔微黄，脉沉细弦。病势虽缓，但仍漏下不止。拟以滋养肝肾为主，兼以固气益血。处方:滋阴固气汤加减。熟地黄20g，续断15g，菟丝子15g，制何首乌20g，党参15g，茯苓20g，白术15g，炙甘草9g，桑寄生20g。3剂，每日1剂。

9月13日六诊:本次月经于8月26日来潮，较大量出血6日后，仍点滴漏下达10余日，伴头晕腰痛，肢软乏力，纳差，舌暗红，脉细弱略弦。仍守前法。处方:菟丝子20g，覆盆子15g，续断15g，桑寄生20g，党参15g，熟地黄25g，橘红5g，茯苓20g。4剂，每日1剂。

10月4日七诊:末次月经9月26日，量中等，6日干净，无漏下，但仍有头晕腰痛，睡眠饮食均差，夜尿多，舌淡暗，苔薄白，脉细弱。守前法以巩固疗效。处方:菟丝子15g，覆盆子15g，续断15g，桑寄生20g，金狗脊15g，党参15g，炙甘草6g，佛手12g。4剂，每周2~3剂，持续服用1个多月。

12月27日八诊:服药后精神好转，无头晕。月经从9~12月已正常来潮，量中等。末次月经12月14日，现觉腰痛，纳差，胃脘隐痛不舒，舌淡红略暗，脉细弱略弦。经常服药将近1年，崩漏已愈，经调，为“种子”做好准备。此时预计是排卵期，按补肾健脾的原则，重用菟丝子、熟地黄，加仙灵脾温补肾阳，兴奋性功能以促排卵。处方:菟丝子25g，熟地黄20g，仙灵脾10g，桑寄生20g，党参15g，炙甘草6g，海螵蛸12g，春砂仁5g(后下)。4剂，每日1剂。

1976年2月7日九诊:末次月经1月19日，月经正常，间有心悸，腰痛，睡眠、饮食仍欠佳，舌淡红，苔少，脉弦细稍数。排卵期已过，继续滋肾补肾，佐以安神镇摄。处方:菟丝子25g，熟地黄20g，生龙骨20g，桑寄生25g，夜交藤30g，金樱子25g，女贞子15g，炙甘草9g，金狗脊15g，桑椹子15g。4剂，每日1剂。

3月20日十诊:停经2个多月，纳呆，恶心，乳房胀痛，心悸，腰痛，眠差多梦，舌暗红，少苔，脉细数滑，尿妊娠试验阳性。妇科检查:子宫颈光滑，着色，软，子宫体前倾，软，增大如2个多月妊娠，附件未触及异常。此为早孕反应，因兼见腹痛、小腹坠痛等症，治宜固肾安胎为主，以防胎漏。处方:寿胎丸加减。菟丝子25g，桑寄生15g，熟地黄25g，党参15g，枸杞子15g，金樱子20g，陈皮5g。4剂，每日1剂。

5月5日十一诊:妊娠3个多月，头晕腰痛，小腹坠痛，夜尿多，怕冷，胃纳较前增进，舌淡红，苔白略干，脉细滑。处方:续用寿胎丸加减。菟丝子25g，桑寄生15g，续断15g，党参15g，覆盆子9g，甘草6g，白术12g，制首乌25g。4剂，每日1剂。

此后，依上方加减，间歇服药。患者虽然妊娠4个多月时曾反复阴道流血多次，仍能继续妊娠。最终于1976年10月顺产一男婴，体重3000g，母婴健康。

按:肾主先天，五脏之阴气靠肾阴滋养，五脏之阳气靠肾阳来生发，月经的潮与止，取决于肾气的盛衰。出血期间，以补肾健脾为主，佐以止血，而收塞流之效，故以二稔汤加减；崩漏出血缓解后，应根据其证候以澄源、复旧。澄源重在辨证论治。复旧旨在调补脾肾，因脾主统摄，肾主封藏，冲任之本在肾，故复旧固本之法，是在祛除血热、血瘀等标证后，着重补肾健脾，调理阴阳，促使月经周期恢复正常，经调而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