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谁说服谁？

“你说什么？让她出院？”齐楠的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眼睛却暗了下去，隐忍着怒火没有发作。几天前在医院第一次见面，程铮几乎没解释什么就让他带着秀娜办了出院手续，转来了这所大学附属医院。但现在还没等到最终诊断结果出来，他又坚持让秀娜出院，声称无需继续治疗。

程铮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怒而不发的男人，三四天的接触中他感受到了周秀娜对于齐楠的重要性，但是……程铮垂下眼帘，避开齐楠质疑的目光。再次抬头时，眼睛中多了一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的脑部CT没有问题，现在医院只能安排她做核磁共振检查，在我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齐楠似乎被最后一句话激怒了，自从程铮在医院见到周秀娜的第一眼起，就一直是这番论调。他对于国内的医疗水平抱着一种显而易见的蔑视，即使是由他提出的转院，唯一原因也只是他有熟人在这里，可以保障记者不会趁虚而入。

“你毕竟不是医生，当时秀娜在车里发疯的样子……”齐楠深吸了一口气，血液在太阳穴下悸动不已，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呼啸而出。良好的修养让他努力压制住一拳打在眼前这张俊秀脸庞的冲动。

“你说得没错，他确实不是医生。”休息室门口走进来一个笑脸吟吟的中年男子，正是姜一，齐楠在转院的那一天见过他，都是由他带着他们进到了病房。

见到姜一，齐楠却感觉到程铮周围的空气紧张了起来，只见他转动脖子，面朝向姜一，脸上带着一丝勉强的笑容，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姜，不要开玩笑，你知道我说得没错。”

“我刚才去和医生了解了一下，CT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你说不需要核磁检查也没什么问题。”这番话从姜一口中说出来，齐楠全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了，这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儒雅地更像个老师，说不出来为什么，他的话比程铮让他安心得多。

“不过，”姜一话锋一转，看着程铮说出了他心中真正担心的问题，“周秀娜的血液报告里有轻微的药物残留，似乎是麻醉剂类的药物，关于这一点是否和她的暂时性失忆相关，应该做进一步排查。”

“没必要。”程铮抢在姜一的话语结束前表明否定，生硬的语气让姜一倒是十分错愕，当下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程铮，”姜一玩味地看着他，心里替江夏感到有些可惜，看来这次来的女孩子对程铮而言非比寻常，“我不是主治医生，我不确定你的意见是否会被采纳，毕竟病人已经成年，而且只是失忆并不是失智，你也不是她的监护人或者家人。”

这番话果然把程铮呛住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姜一看出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株火苗要燃烧，只不过就是一瞬间，他的神情又恢复成满不在乎的样子，扭头对齐楠说，“有些情况，我单独和你说，你也判断一下，什么样的选择对她最好。”最后一句话他的重音落在了最后几个字上。

姜一一听，明白自己在此刻有些多余，倒是也不生气，走到程铮的旁边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程铮的身体僵直了几秒钟，目光投向姜一，似乎想探究这些话的深意。姜一没给他任何进一步的解释，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就离开了休息室，并且顺手帮他们把门掩上。

程铮挺直了脊背，走到沙发旁边，没有坐下，用双手撑住沙发靠垫，思考着如何开口，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现在必须争取到齐楠的支持。周秀娜对于童年的记忆中，程铮被埋藏在她最不愿意回忆起的那段阴影里，他没有信心说服现在的周秀娜接受自己的任何建议。

齐楠选择坐了下来，心里存着几分疑惑，他好奇姜一和程铮到底说了什么。

他们所在的这间休息室是供医务人员使用的，里面只放了几张简单的桌椅，现在正值工作时间，鲜有人来，程铮还是决定速战速决，毕竟秀娜现在的状态完全不在他的控制中。

“她，秀娜，之前确诊患了中度抑郁症。”他清了清嗓子，就从这一段说起吧。他的眉头逐渐舒展开，眼前的齐楠表情开始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