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暗流
“你的签证没有问题，现在是因为中国边境不放行。有个很简单的解决办法。”
“……”程铮没说话，他大概料到了对方要说的是什么。
“你申请退出中国国籍，我们这边帮你恢复国籍就好。”
“……让我再考虑一下，你也知道，我之前同意我父亲恢复国籍的原因，而且我现在动作太大，会更加麻烦。”程铮摆明了不太想走这条路。
“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一直困在那里，我们可能没办法再帮助你。”
“我明白，我自己会想办法处理的。”
程铮挂了电话，然后从手机中取出sim卡，打开煤气炉，丢在火里，蓝色的火苗跳动了几下，轻轻的嚓嚓声带起一条青烟。
放在餐桌上的另一个手机振动了两声，程铮站在原地似乎有点走神，电话又接连不断地振动了几下，他方才挪开步子走了过去。他大概猜得出来，身边的人中会这么着急连发信息的，十之八九是江夏。
“我晚上有空，你方便见面聊下吗？”
“明天也行，看你时间。”
“要不我去你工作室？”
“算了，你定吧，我都可以。”
程铮哑然失笑，江夏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之前消失的那几周，非常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现在他不过是抛出一条陈露的消息，就反响这么活跃，说没有人在她背后煽风点火，程铮是万万不信的。
“你和她很互补啊。”姜一促狭的笑容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互补从来不是幸福开启的模式，程铮叹了口气，韩岳当时竟然选中了江夏，也是让他无法理解。
他没有立刻回复江夏，而是起身走向卧室，打开嵌在内墙的保险柜，把手中拿着的一本深蓝色绒面的日记本放了回去。关上保险柜，走到窗外往下眺望，小区里的行人道上移动的人影明显稀疏了不少，也许是返乡过节的浪潮已经按捺不住躁动。
程铮走到衣柜面前，取出一件黑色的冲锋衣。昨天夜里开始降温，空中的雾霾浓了起来，他有些怀念秋天可以晨跑的短暂时光。他套上外衣，在裤兜里装了车钥匙，便拿着手机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把手机举到嘴边，按下语音信息。“晚上约你吃饭，可以吗？要不还去之前你带我去的火锅店吧，我五点去接你。”
江夏不会拒绝的，他知道。
在那之前，他还得去个地方，时间有点紧张。跟着他的那帮人也是个麻烦，要想个办法看能不能甩开。
“你要公开？”汪若兰直视着眼前的周秀娜，目光中蕴含的怒意一触即发，一旁站着的艾米伸手想拉住秀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眼中瘦弱的秀娜有些摇摇欲坠。
“我承认是我不够小心，记者已经拍到了，找我们要公关费，既然都这样了，这事确实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我可以转型不做流量艺人。”秀娜抬起胳膊挡住艾米伸过来的手，一个侧步站在艾米前面。这个决定是她自己做的，她不想连累不相干的人。
王若兰，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兰姐，嗤笑了一声，“秀娜，这事是你能决定的吗？”不怒反笑的姿态让她周身散发出强烈的攻击性。
“我已经完成了公司对赌协议里我应该完成的部分，我……”秀娜蹙起细长的柳叶眉，她没料到自己这个提议让兰姐这么生气，自己确定了和齐楠的恋爱关系时，出于对兰姐的尊重，她还是报备了，当时的兰姐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不要被拍到。”她以为公司是做好了准备的。
“周秀娜，公关费公司会出，这笔账会记在你头上，不要谈场恋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你看看那么多艺人谈恋爱，有几个修成正果的？”兰姐话锋一转，回避了周秀娜的问题。当初是她亲自从练习生中挑了周秀娜，她对于自己对秀娜的影响力还是很自信，这棵摇钱树还没有被榨干价值，她不会轻易放手。
“兰姐，我记得最近一次签署的合同里，我是有谈恋爱的自由的，并且我没记错的话，公司也是不能限制我和媒体沟通此事的。”秀娜的声音在这间办公室里清晰地响起，之后便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
这间办公室墙上挂着的都是兰姐和旗下艺人的合影，每一张照片里她都笑靥如花，而在进门一侧的装饰柜里，整齐地摆放着经纪公司的奖杯。
兰姐眉梢微微抬起，她原本保养得极好，虽然已经年届四十，和艺人站在一起仍然毫不逊色。她当下心中丝来线去，面上却露出温和的笑容，“秀娜，不是不让你公开，是现在不适合公开。你的新剧马上就要播，这次是上星的，你之前说不炒cp我们不都是同意了吗？现在你要是爆出恋情，估计对家不知道怎么黑你和公司呢。这部剧的收视率也是投资方给了指标的，你总不能现在陷公司于不义吧。”
一番话娓娓道来，合情合理，周秀娜恍了恍神，生出几分懊恼，觉得自己终究还是考虑地不够周全，耳边又响起齐楠说得话，“无论你决定公开与否，我都站在你这一边。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不觉得委屈。”
她低下头，兰姐灼热的目光让她倍感压力，要不这一次就让步吧？她抬起头，“好……”那个“吧”还没说出口，兰姐嘴角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让她的眼前飘过一幕熟悉的画面。
“……兰姐，敏之不是故意的。”
“秀娜，你做得很好，这件事公司会处理。”
“那，敏之会回来吗？……”
“会的，你把她的行程告诉我。我会劝她回心转意的。”
“可是……”
“没有可是，乖孩子，告诉我。”
秀娜的胸口隐隐作痛，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她伸手很想抓住什么东西支撑一下，背后的艾米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手，一阵暖意从手心传来。
“我要公开，如果公司不出面，我自己和媒体说。”秀娜的这番话明显打乱了兰姐的阵脚，她脸上的笑意立即冰封，“周秀娜，我们不谈合同和公司的损失，你自己会有很大麻烦你知道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我愿意承担。”秀娜看着兰姐，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眼神中那一抹冰冷的恨意让兰姐颤栗了一下，这不是那个可以捏在手心的孩子。
“嗬，你以为你承担得了？”王若兰强打起精神，讥讽的话语溢于言表。
“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退出演艺圈吗？”王若兰的声线飙高了几度，真是一个个幼稚可笑的棋子，用这个理由来威胁自己？也不想想面对的是什么人！她涂着樱桃色指甲油的指甲在白色办公桌面上慢慢收拢了起来。
“艾米，我想单独和兰姐说几句话，你先出去吧。”秀娜的声线低了下去，艾米看了一眼面前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明白自己早已不在局中，她便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室，顺手把门关了起来。
“啪”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从她背后的门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