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梦境?
江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秋风渐凉,她好像今天穿得少了一点。林院长托关系找了一所公益性质的学校,周骏晨已经去了新学校上课,虽说教学质量可能比起公立要稍微差了一些,但是学校里的老师都非常认真负责,孩子们也相处融洽,周骏晨忙着适应新学校,好久也没再联系她,江夏反而觉得安心了一些。
姜一一直对于周骏晨的心理状况是有些担心的,“这孩子,对于之前的事件完全采取逃避的态度,虽然随着时间推移应该会慢慢缓解,但是从他的几次沙盒游戏结果,他在心里建设了一个和事实完全不相符的认知,这才是比较令人头疼的。”
“什么是与事实不相符?”江夏皱起了眉头。周明生的案子,最后判决的结果是以故意杀人罪处以十年的有期徒刑,虽然周明生在庭审时声称自己是因为自卫,但因证据不足被当庭驳回,而周骏晨对于当时目击的结果三缄其口,最后律师放弃了要求他作证的念头。从案发现场和凶器上的指纹比对结果,周明生持刀杀人的事实毫无争议。对于女儿的死,周明生辩解是因为妻子史淑香拿孩子挡在自己面前,自己盛怒之下没有控制住,误伤了孩子。
最后庭审的结果,江夏也完整地提供给了姜一。
“这个孩子,似乎对于父母的负面情绪很深,所以在他的眼里,父母是和恶魔一样的存在。”姜一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很慎重,这不是一个单一事件导致的结果,这是一个经年累月结下的怨念。“在他心里,家中唯一的天使是他的姐姐周燕红,姐姐是他的唯一保护伞。”
江夏在做这一个案件报道的时候,采访了很多街坊邻居,基本上大家的印象都是夫妻二人经常争吵,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上初中的姐姐会带着弟弟在外面写作业,捱到太阳落山才回家。姐姐在学校里的成绩非常普通,姐姐的朋友告诉江夏,周燕红已经决定放弃中考,打算做个网络主播。
“这也不算是与事实不符吧,他家里确实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江夏有些不解,家里父母关系恶化对于孩子的伤害,即使让孩子心生怨恨也不是不常见的事情。
“周骏晨的世界里,这一次的事件是他和姐姐主动摆脱父母,获得新生。”姜一又一次想起天使和恶魔的隐喻。
“主动?这怎么会是主动呢?而且他姐姐也不在了啊,孩子是因为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自欺欺人吗?”江夏确实很错愕,她理解成在这么大的家庭变故面前,小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自己编了个故事安慰自己。
“我花了不少时间和周骏晨澄清他的理解,但是很遗憾,他心里似乎有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只是他不愿意告诉我这一部分的完整信息。”姜一觉得这件事只能假以时日,让这个孩子一步步放下心防。
江夏在周明生的审判结果下来之后,向监狱方提出去探视周明生的申请,结果申请被周明生自己拒绝了,即便江夏提到他的儿子想见他一面。
“难道,这孩子的心理问题很严重?”江夏有些担心,之前周骏晨自己偷跑去看守所,并且也提出想去法庭见他父亲一眼,然而在江夏告诉他暂时没有办法去狱中探监一事时,他的反应异乎寻常的冷淡,似乎毫不在意,立刻把话题转到了新学校的安排上来,江夏也摸不准他到底是想见父亲还是不想见。
“这问题你问我?”程铮有点没好气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江夏今天采访的新闻场地就在距离程铮工作室不远的地方,采访完了她干脆就直接跑到工作室来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到了门口按门铃。程铮心想,我们是不是还没熟到这个程度,然后就看见江夏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赧然地笑了一下。程铮无可奈何,只好开门让她进来。
江夏上次进来工作室时没有太留意室内的环境,这次仔细看了看,客厅和茶水间的整体色调都是明快的白色,家具也是极简单的陈设,绿色植物随处可见,地面摆放的盆栽,空中吊起的吊兰,桌面上的花瓶里还插着从门口花园里剪下来的芍药。会谈室的门掩上了,上次进入会谈室,江夏光顾着寻周骏晨,依稀记得和学校里那间有点类似,只不过更加空旷一些,他蹲在一个放置着沙盘的角落,周围的落地书架上满满当当地摆设着各种小小的模型。
“你是不是经常会在这里?”江夏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除去第一次的约谈,后面两次每次来都能遇见,如果是偶然,几率也太小了点。
“是。”程铮直接回答,倒是毫无保留。
江夏没料到他回答地这么干脆,一时间有点语塞。
“你是不是还没放弃调查韩岳的案件?”程铮看着江夏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个女孩子,这么有毅力。
“是。”江夏看出他的揶揄,也学着他的样子回了一句,自己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咱俩不要打太极了,毕竟也认识了半年多了,我觉得以你的专业素养,应该看得出我想干什么。”
程铮不动声色地说,“你不是来问周骏晨的事情吗?”
江夏摊开手,清澈的目光对着程铮,“姜一告诉我,你建议可以给周骏晨做催眠,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听到催眠你就又联想起韩岳的事情?”
“不是‘又’,韩岳的自杀我是有一些地方想不通的,但是我感觉你又不太想告诉我,所以我只好自己尝试能不能找到答案。”
江夏很坦诚地把自己的疑惑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第一个疑点就是陈露说到的写日记的习惯,她现在愈发觉得在不同的人口中反复出现的“三个月”这个时间点里,韩岳的一反常态也许并不是因为他死前的回光返照。“一个人有计划的执行自杀是有可能的,但是做到全方位的判若两人,这有什么意义?”
“继续。”程铮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江夏。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做个大胆的推测,那个人不是韩岳,或者说,不是之前的韩岳。”
程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可不可以推断,是某人,让他换了个性子,或者用你们的话来说,人格。而且很大概率,你就是这个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