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抑郁症

“你再盯着，我的脸就要被你目光烤焦了。”程铮突然跳出这么一句，然后好像自己觉得挺好笑，一发不可收拾地笑了起来。江夏想起来有一次见面时他好像也是这样笑得收不住，果然被她猜中了，程铮又以咳嗽收场。有这么好笑吗？还是你故意掩饰内心的不安？江夏腹诽。

窗外黑黝黝的树影掠过，这条路两侧的路灯间隔挺远，他们的车一直在光和影的交替中按照一个固定速度行进。“开窗可以吗？”程铮问了她一句，得到肯定后就默默地把前车窗都摇了下来，夜风夹带着江水的气息，这是江夏20多年来熟悉的味道，她略微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程铮用左手解开了领口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他的头很痛，他完全没料到陈露竟然如此纠缠。“我和你说个故事吧。”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靠着自己努力在华尔街立足的华裔，他敏锐的嗅到国内经济形势一片大好，带着自己的科研成果回国来淘金。这套以医疗效果为卖点的系统，实际上还有个特别的功能，就是在和人体搭桥的过程中除了药物，还能附带着，传送一套监控体系。原本设计的初衷当然是为了提取药物送达的准确性数据，但是这个聪明的人发现也许这套系统可以做到更多。回国之后他联系了在政府任职的发小，巧的就是，他这个朋友正好在安全部门。随后，他就拿到了第一轮的天使投资。公司越做越大，曝光率越高，背后的资本反而隐藏得越深，几轮的投资都是顺风顺水，看起来情势大好。

江夏听到这里，发现和自己之前隐约推测的方向不谋而合，她没有说话，脑子里想得却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你一定想问我怎么知道这么多信息。”程铮的语气很平缓，江夏心里一惊，这人真的懂得读心术不成。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虽然公司看起来做大了，作为创始人的韩岳却背负了太多压力，这些压力，主要来自于每一次投资带来的超越商务发展的要求，来自道德层面的压力让他罹患了抑郁症，直到中级的程度他才意识到不对，当时他自己找了心理医生治理，但是后来，他自己的基因缺陷让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这一些，都是在我给他催眠的时候，他告诉我的。”程铮将这个故事继续说了下去。作为合伙人，他原本不想涉及韩岳私人的事务太多，无奈韩岳的情况太特殊。

抑郁症是可以被治愈的，只需患者配合医生的治疗，脱离压力的环境静心休养，但对韩岳来说，时间好像奢侈品，他连一分钟都不能离开这个项目。“他一方面被投资方要求尽快研制，但在明面上，他的临床实验申请却根本没有被批准，另一方面，如果我没有猜错，A国也有人找到了他，开出了条件让他交出系统。这种情况恶化了韩岳的病情，原本我以为他一边治疗一边工作的方案是可行的。”程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然后半段是他的推测，但应该八九不离十，他还记得一个自称是上尉的家伙去他的办公室翻过资料，当然这一些他既没有和警方提及也不愿意陈露知道，毕竟他是作为某个机密项目的负责人参与进去的。

江夏的大脑在努力地消化程铮所说的内容，她内心隐隐觉得这个故事缺了点什么。许久，她问出了一个问题，“我问了很多人，大家都觉得韩岳死前三个月的时间里彷佛变成另外一个人，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对吗？”

程铮的脚慢慢的在刹车上压了下去，车子缓缓地降速，停在了江夏的小区门口，此时夜已深，天上看不见星星，弯弯的月牙笼罩在雾霾似的光晕中，看样子明天又会有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