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哥哥
数日后皇城西苑跑马场，赵恒月的侍女许灵蝉，牵着一匹纯种汗血宝马出现在跑马场。那马通体呈深红色，它的体型十分健硕。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步伐轻盈矫健，决然是马中的上品。更有特色的是，这匹马在飞奔时，它的鬃毛微微泛着紫，那速度真的是一道紫色闪电。
“贤哥哥，我的紫电如何？”赵恒月此时身穿一袭白色劲装，玉髻高束，很有几分翩翩美少年的模样。
“皮薄毛细、神姿不凡，果然是匹好马！”答话那人气质高贵，眉宇间透着华贵儒雅气。
“紫电不单品相好，脚力更是不同凡响。贤哥哥可以试上一试！”赵恒月边说边伸手轻轻抚摸马颈，脸上露出明媚笑意。
“是啊！是啊！四皇子不防试一试，公主平时从来都舍不得给人骑的！”许灵蝉掩饰不住兴奋，在一旁怂恿。
四皇子赵贤似也有些心动，他看那马很灵性，刚刚赵恒月夸它的话，它似乎都能听懂，大大的一双马眼闪烁着像人一样愉快、骄傲的光芒。此刻它正很温顺地低着头舔赵恒月的手掌。赵贤朝着紫电走了过去，然而堪堪只走了两步，那马便警觉起来，它刚刚的温顺模样立刻荡然无存，两只眼睛睁得圆鼓鼓的、双耳朝前竖立、鼻孔微微张开、不耐烦地打着响鼻，四蹄也开始有了轻微的挪动。见此，赵贤停住了脚步，赵恒月也赶紧拉住了缰绳，轻轻拍了拍紫电的脖颈，紫电“嗤”“嗤”了两声便又安静下来。赵贤又继续往前走，紫电的双耳一齐朝后一抿，似贴在了脖颈上，前踢突然高举，同时发出一个紧促又响亮的嘶鸣，赵恒月尚不及反应，紫电已经挣脱了缰绳朝着赵贤冲了上去。赵恒月根本想也没想一个飞身腾空而起，紫电一个人立，“紫电！不要！”便在片刻间，赵恒月抓住了缰绳，周边的侍卫吓得全都呆住了，就在那马前蹄快要踏下的瞬间，一道黑影闪电般飞上马来，用力一勒缰绳，那马连带着背上的人一起猛翻在了地上。
“啊！我的腿！”
……….
“四殿下您没事吧！”
………
“公主！”
………
“二殿下！”
一片的慌乱过后，那道黑影率先站了起来，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径直走到赵贤面前，伸手便将赵贤拉了起来。
“四弟没事吧？”他的口气很冷，听不出关切。
“还好！多谢二哥！”赵贤站起身，露出诧异神色。
正在这时，负责马场安全的侍卫到了，一看这情形，为首的侍卫长吓得立刻滚下马来，他一面询问二皇子、四皇子、九公主的伤势，一面请罪。
赵恒月这会儿也爬起来了，因为刚刚压到了腿，边上已有医师在为她检查伤势，好在只是破皮并没有伤到筋骨。
“紫电今日定有缘由….”赵恒月正想解释。
“闭嘴！要不是你任性胡为，怎会有此！好在四弟今日无伤，若有分毫闪失，你如何担待？”二皇子鹰目一横，那剑眉之下便有两道寒光射出，森然冰冷之态，只如神祗一般。
“二哥，此事不怪月儿！是我自己要骑那匹马的，今日多亏二哥出手相救！”赵贤恢复先前的冷静，语气也很冷淡。他径直走到赵恒月跟前，俯身查看她的伤情。
“贤哥哥，我没事。都怪月儿不好，让您险些受伤！”赵恒月抿着嘴，满脸的后怕、沮丧。
“傻丫头，马是我要骑的，关你何事。还疼不疼？”赵贤看赵恒月疼的额头汗都下来了，不禁关切宽慰。
“四弟还是赶紧回去，要是让德妃娘娘知道了，只怕有的她疼！”二皇子在一边冷着脸说。
赵贤楞了楞，脸色明显有变，他瞟一眼二皇子赵政，两兄弟四目相接，都很森冷。赵贤很快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了。
赵恒月刚要起身，许灵蝉赶紧过来扶她，哪知手还没碰到，就听赵政冷硬呵斥道：“让她自己走，腿还没断！”
许灵蝉吓的手都僵在了半空中，赵恒月抬眼，直视着赵政森冷的目光，火气“腾”一下也上来了，“灵蝉，你去看看紫电。看看它有没有被这个野蛮人伤到。”
“这……”许灵蝉看着如同雄狮一般的二皇子。
“去！那马没断气，你就别回来！”赵政也提高了声音。
“你敢！”赵恒月“噌”一下蹿起来，她指着二皇子刚想骂街，结果赵正直接一下扯住了她胳膊，二话不说拖着她就走。
“你这个野蛮人、你放手！赵政，你给我放手！我今天跟你没完！”赵恒月边说边死命挣脱，然而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也于事无补。赵政的手如同铁壁，任她怎么撕咬都不松开，反而是越抓越紧了。
“啊！……吁！……轻点……疼、疼、疼、疼、疼……！”那些侍卫眼睁睁地看着赵恒月被赵政拖得老远，地上留下一串挣扎印记，却没一人敢上前阻止。其实类似的事，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都司空见惯。
终于在一棵大树底下，赵政松了手。赵恒月虚弱靠在树干上，龇牙咧嘴倒吸着冷气。她今天真疼的厉害，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她的额际滑落，她的脸色也是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赵政起先还冷眼看她，以为她又装腔作势。可顺着视线，见连她的脖颈处都有淤青痕迹，不禁伸手再次扯过了她。
“你干什么？！”
赵政把赵恒月袖子一抹，当下震住，赵恒月的整条胳膊都是青紫的，连手肘都还肿着。赵政愣了愣神，两片刚毅的唇紧抿着，一句话也没说。再撩另一只袖子，这一次却是出奇的温柔。两边情形差不多，赵恒月本想再挣扎一下，却实在没了力气，再看面前的赵正，他的神色更加阴沉吓人。
“练舞练的？”好半天，赵政才终于又开了口，并将她袖子小心翼翼盖好。
“嗯！”赵恒月这一次乖了。
赵政看了她一眼，还是一脸森冷，“除了胳膊、脖子，还有哪里？”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赵恒月边说边指，几乎把身上指了个遍。然后她望着赵政冷峻的神色嘟起了嘴，她小声嘟囔道：“就是除了脸，其它地方都伤到了！”
赵政的脸黑的像锅底，好像就要蹦出“活该”二字，但憋了半天却问出一句：“德妃为什么要你去？”
“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赵恒月看着赵正，既吃惊又掩饰不住开心。
“哼！”赵政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再看她。
赵恒月不免得意起来，她道：“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这么多公主、皇子，除了你和李师父，谁会比我骑术更好？”
“比你骑术好的人多了去！”
“好！我承认！但是，纵然他们骑术好，又有几个舞跳的跟我一样好呢？”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赵政瞪圆了眼，开始恼火。
赵恒月见此却是更来了劲，她就是喜欢赵政这个要怒却又要强忍着的样子，赵政气的甩袖就走。
“哎，哥哥、哥哥……”赵恒月见赵政真火了，赶紧屁颠颠追上去，三两下便抓住他的衣袖。赵恒月讨饶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政哥哥您是真疼我的，我错了行不行？！”
“哼！”赵政又甩袖，但甩了好几次还是没把赵恒月甩掉。
赵恒月继续讨饶，“政哥哥、哥哥，我都知错了，看在我病体未愈的份上，您就不要生气了，行不行？”
赵政继续不想理睬，但步子却慢了下来。赵恒月见此，又开始讨巧卖乖，扯着赵政衣袖，古灵精怪撒娇道：“哥哥你说，那天我的飞天舞，跳的好不好呀？”
赵政板着一张冷脸，赵恒月执着摇着他的袖子，不屈不饶继续追问：“哥哥、哥哥，您说跳的好不好？好不好嘛？”
赵政实在被她追问的烦了，冷冷飘出一个“好”字。赵恒月听完，当下松了他衣袖、原地蹦起，开心的不得了。
与此同时，许灵蝉在马厩大致检查了紫电的伤势，紫电除了膝盖处略微磨破皮，其它地方都还好好的。她想到刚刚二皇子和赵恒月争吵，自己夹在中间两头受气的场景，当下用缰绳狠狠抽了紫电十几下撒气，她就是想不通自己哪里不如赵恒月，为何赵政从来也不正眼瞧她？
“难道我是侍女，就注定要卑贱一辈子吗？”许灵蝉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她只能加重手中的力度，只把紫电壮硕的身躯抽出几条明显的乌青印子才罢了休。边上侍侯的养马小太监看不过眼，接口道：“灵蝉姑娘，您还是快些回去吧，听说德妃娘娘已经听说了四皇子遇险的事，怕是生气了！”
“哼！”许灵蝉愤懑将缰绳甩给养马小太监，对紫电狠狠道：“都怪你！回头再来收拾你！”说着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