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水牢
一股凉意从下而上袭来，左小右不禁打了个冷颤，浑身一抖，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周围都是水，没到肩膀处。
他双手被镣铐锁着，铁链的一头死死钉在两侧的墙壁上。左小右回想起来，自己被那弯刀的女子重重打在后颈，昏了过去。
头上火光跳跃，印在水面上。左小右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约丈宽的地下水牢之中，水不仅寒，而且散发着阵阵恶臭，目光穿过纵横的木栏杆，上方是岩壁，看来身处于一个山洞之内的地牢。
左小右此刻没办法使用法力，手上的镣铐又粗，身子在水里，使出半分力气，只好暗叫倒霉。
水有浮力，难以借力。他本想双手抓住铁链，双脚点地，借力便能迅速翻身倒立，用双脚把头上的木栏杆踢掉，自己就可以翻身离开水牢，虽手上镣铐仍在，起码不用受水泡之苦。
谁料脚底是层厚厚淤泥，借着浮力堪堪能站着，一旦发力，双腿往下一沉，根本无力可借，惊讶之余口鼻还呛了几口水，急忙抓住铁链，往上一扯，才不至于往下沉，不过刚刚吃了几口水，胸口一阵恶心。
左小右不放弃，把铁链缠绕在手臂上拉紧，头朝下，脚向上，挺腰收腹，缓缓倒立。可如此用劲，脑袋朝下，血气一冲，很是难受，再加上需闭气，脸刷一下就红了，任你平日闭气功夫如何了得，一瞬间就迅速窒息。双腿哪里还出得了力，身子一倒，“扑咚”一声落入水中，头立刻窜出水面，大口大口喘气。
方才那么一折腾，脚下淤泥又低了几分，水已经没过脖子，左小右不知下面有多少泥沙，也不敢乱动，只能老老实实待着。不然淤泥再下降几分，只能双手抓住铁链才能浮在这水牢之中了。
“这太狠毒了！”左小右不禁骂道。这水牢可比普通牢房要艰苦得多，人在水牢中无法坐下休息，更无法睡觉，而且长期浸泡在水中，能让人体温保持低温，几天便会使人意志薄弱消沉，最后因为身体支撑不住而导致溺毙，而且人撑得越久，受到的煎熬就越加倍，其残酷程度，不亚于鞭笞烙刑，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左小右就是刚才昏迷中头往水里一扎，被水呛醒的。在这幽暗的山洞里，不见天日，左小右高喊几声，没人答应，也就不喊了，生怕万一嗓子干涩，又没人送水，难道要喝眼前这潭子的臭水吗？想想肚子便一阵恶心，咽了咽口水，合眼闭嘴。
山洞里不知时辰，只听见墙壁上火把燃烧的“啪啪”声，偶尔有滴水的声音，静得可怕，静得深沉。左小右意志在一点点消磨，困意来袭，双脚一软，头一低，脸便扎进水中，心中一突，甩了甩头，又重新打起精神。
这样反复几次，左小右备受煎熬，头昏脑涨，恨不得将脑袋劈开，呼吸一下空气。
他本就年少，对于这样的熬刑，身体和精神自然是不能承受。就这样反复处于困乏、清醒和崩溃之间。
突然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左小右为之一震，扯着嗓子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激动之余，脚下泥沙一软，左小右大惊，双腿一缩，双手紧紧拽着铁链，借着铁链让身子浮在水中，可铁链呈一字，极难保持平衡。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规律地踏踏声，洋溢着快乐的声音。左小右双手拽着铁链，不能持久，双脚缓缓落下，脚尖轻轻触碰泥沙，再慢慢松开铁链，整个身子小心翼翼地把重量压下去，发现没有往下沉，才松口气。
脚步声倏停，上方探出一个人头，接着微光，左小右看清是一张女人的脸。
女子蹲在地上，笑道：“呀？你醒了！”
这个声音极为甜美，但左小右听来却后背发凉。声音主人就是在天师台打晕自己的女子，他不知女子真实身份，开口便道：“漂亮姐姐，您行行好，放我出去，感激不尽。”
此时左小右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女子就好比是救命稻草，连忙哀求。
女子被左小右夸得咯咯直笑，道：“真的吗？我真的漂亮。”
左小右见女子吃这套，连忙道：“您美如天仙，这世间女子都不如您半分，我都怀疑您是不是天女下凡来拯救我的。”
女子一听，不喜反怒道：“哼，什么仙女下凡，仙女那能跟我比？”
左小右不免讶异，这女子竟如此夸大，赞你美如天仙竟还不知足？不过左小右思绪飞快，立刻奉承道：“是是，您气质出众，冰雪聪明，不仅人间女子比不了，那些仙女更是望尘莫及。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后世也无人可比。”
左小右一心讨好女子，不料想在这水牢之中，思绪无法集中，随口胡掐。
女子淡淡道：“看你这人油腔滑调，言不由衷，想糊弄我可没这么容易。”左小右赔笑道：“哪里哪里，天地良心，我说的可是真的，不信您上街溜达溜达，保准什么公子、才子都对您一见倾心呢。”
“难怪每次上街玩都有人跟我打招呼，原来都是见我漂亮才想接近我。”女子窃笑，道：“算你有眼光。”
左小右道：“就算眼瞎，光听您的声音就知道是个美人。”
女子似乎很受用，道：“你嘴倒是会说。好吧，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问题，我就放你出来。”左小右拼命点头，道：“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你是天剑玄宗弟子？”
“是。”
“你知道我大哥在哪里吗？”
“……”
“云霄在哪？”
“……”
“快说！”女子连环发问，不得答案，有些不耐烦。
左小右寻思，“她问我老爹，应该是认识的，说也无妨。但她大哥……”
女子见左小右沉吟不答，喝道：“快说，不然我教你尝尝打乌龟的滋味。”
左小右虽不知“打乌龟”是何物，但女子竟然想出水牢这种办法，心肠实在狠毒，道：“云霄云游四方，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好久没见过他。至于姑娘大哥，冒昧请教一下，您大哥是何人？”
左小右不知女子与左一彧关系，只好隐去与他父子关系，以免生旁支。
女子略加思索，道：“我大哥便是七杀。”此言一出，左小右心头一震，这女子称他为大哥，关系匪浅，但七杀身亡之事，不能说予她知道，不然后果难料。
女子见左小右略有迟疑，喝道：“问你呢？我大哥呢？”左小右摇摇头道：“我从没听过姑娘大哥的名字。”
女子轻哼一声，拾起身边的一块石子，朝左小右丢去，左小右冷不防被石子击中额头，顿时红了，破皮流出血来，左小右吃痛道：“姑娘，有话好好说，我真不认识你大哥。”
女子挽起袖子，狠狠道：“胡说，三哥说你身怀‘袖里乾坤’，在天剑玄宗地位应该不低，我大哥闯山之事你肯定听说了，敢在我面前说谎，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手里多了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短棍，有杯口粗，往下一杵，砸向左小右脑袋。
左小右这次有了防备，头迅速往水中一沉，躲过一击，闭了一会气，然后浮出水面，大口喘气道：“姑娘，有话好好说，我是真不知道。”
女子闭口不言，又是一杵，左小右刚浮出水面，又立刻把头埋进水中。这样周而复始几次，饶是左小右闭气功夫了得，也气喘吁吁。
女子喝道：“你说不说？”左小右依旧道：“我真不知道。”女子狡黠一笑，道：“看来你还没尝够‘打乌龟’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