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童年点滴
我的童年,虽然生活在一个物质、文化双重匮乏的社会,但即便如此,我的父母仍然尽其所能,为我创造良好的学习氛围,培养我对各种事物的兴趣爱好,教导我取得谋生的一技之长。在他们的心血灌溉下,年幼的我获得了更多开阔眼界的机会,学习了更多的知识技艺,见识过更多的名家大师,感受过更多的艺术文化,体味过更多的人生感悟……这些,无一例外地成为我成长道路上受用终生的宝贵财富。
小学时代
人生,就像是一枚硬币,有着A面和B面。在刚出生的时候,父亲与母亲的遗传基因分别赋予了婴儿A、B两面;在童年的成长历程中,学校的教育、父母的期许、生长的环境又会在A、B两面刻上不同的印记……
感谢我的父母,在我生命的起始端就为我的硬币刻上了美丽的花纹—在我的A面,刻着父亲的聪明与好学,在我的B面,刻着母亲的热情与能干;在那之后,他们又不断地为我打磨、雕琢,让我的硬币变得愈加光彩—在我的A面,父亲刻上了为人治学的准则;在我的B面,母亲又刻上了待人接物的技巧……
感谢我的父母,他们不仅给了我健康的体魄与强健的头脑,更给了我一个值得我自豪一辈子的美好童年。
说起童年,一定少不了童年上学的记忆,童年伙伴的记忆。
我的小学叫“愚园路第五小学”。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学校,但学校建筑却是典型的欧陆风格。挺拔的爱奥尼柱虽有些斑驳,却仿佛一位位倾诉历史的长者。前些年偶然得知,那竟然出自为上海留下国际饭店、大光明电影院、百乐门歌舞厅等无数优秀建筑的匈牙利著名设计大师邬达克之手。
虽然是在“文革”期间,整个国家的学习气氛都很淡薄,但学校老师依然十分关心、爱护学生,日常教学也都尽职尽责完成。只可惜,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母校被拆并入了其他的学校,就此从上海小学名录中消失了。
我上小学的时候,“文化大革命”还没有结束,因此在上学过程中,我仍然受到过一些因“文革”而造成的影响。最明显的就是在学校里填表格了,无论填写什么表格,有一个空格是和姓名、年龄一样属于必填的项目—“家庭成分”。而这,也是我最忌讳的东西。
其他的小朋友往往会在那栏填写工人、农民等,但我却必须要在那个空格里填上非常刺眼的“资本家”三个字—我的父亲继承了祖父传下的少量公司的股份,虽然那些股份后来全部被“充公”,但我们家依然被划分到了“资本家”这个“黑九类”群体之中。尽管当时年幼的我并不明白“什么是资本家”,“为什么我是资本家”,但这依然令我在班中感到相当自卑。
幸而,“家庭成分”这个小小的空格并没有给我带来表格以外的困扰。同学们从没有因为我是资本家的孩子而欺负我、排挤我,老师也没有因为这个别扭的标签而将我区别对待。我童年的校园生活与其他小朋友一样快乐而又平凡。
和大多数小学一样,愚园路第五小学也是一所就近招收学生的“社区型学校”,所以学校的同学,有不少都是我在锦园一同玩耍的小伙伴。早上和小伙伴们一起上学,在学校一起读书;下午和小伙伴们一起回家,做完作业在弄堂里一起玩耍……这些便成了我每天生活的主旋律。
小时候的我虽然挺胖,但丝毫不影响我的调皮捣蛋。再加上我的脑子在小伙伴中比较活络,经常是惹是生非的主力军。因此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弄堂,都会惹出一些当时让人气急败坏、现在想来啼笑皆非的趣事。就像是在学校里把老师自行车上的铃铛卸掉;在老师写板书的时候偷偷溜出去买梨吃;传作业本的时候跟前排同学恶作剧结果本子被撕坏;带小人书来学校看,结果被同学弄坏……这些事在我们这一代人童年的时候,简直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
小学的时候,学校没什么文艺活动,我在这方面的能力基本没有展示的空间。偶尔有一次,学校组织什么活动,老是让我拿着一面五星红旗从这头跑到那头。就这么一件小任务,在当时就让我激动了好几天,我每天拼了命的练习,却没想在演出当天,由于我过度紧张,又奔得太起劲儿,脚下一打滑,直接在舞台上摔了个大跟头。
这件事情,让我懊恼了好几个月。而那之后,老师也就不敢再让我上台了。直到后来我练了琵琶,在文艺方面有了这么一个特长,才重新有了展示文艺特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