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背水一战
兄弟二人怒目相向，父亲躺在血泊里尸骨未寒。
阮延辉气到说不出话，嗓音带着沙哑，问道：“所以你就去勾结獠部的人？”
阮叔文大笑，“不是我勾结他们，是他们主动勾结的我，若不是父亲和戎部……呃！”
阮延辉和宋景闻声皆是一惊，阮叔文喷出一大口鲜血，不可思议地慢慢转头，看向獠部盟友刺在自己身上的匕首。
“叔文！”阮延辉痛苦万分地喊道。
“啊！”獠部人拔出匕首，阮叔文随着最后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一双不甘心的眼睛死死地锁在宋景身上。
阮延辉急忙奔向阮叔文，来到他旁边时，人已经没了呼吸，只能用颤颤巍巍的手替他合上双目。
一名獠部人对另一人说道：“剩下这两个人怎么办？”
“斩草除根！”
话说完，二人就要对阮延辉和阮叔文下手，阮延辉的位置离他们最近，自然最先被攻击。二人像约定好一般，一人对付一个。
阮延辉身上有一定武功，顾得了自己未必顾得了宋景，眼下宋景身上未恢复完毕，恐怕难以抵挡。
阮叔文心里念着宋景的处境，一掌击开袭击自己的獠部人后急忙赶去宋景身边帮忙。马上就要制服那人时，却被刚刚击倒的人偷袭，等人反应过来时匕首已经插在腹部。
眼看阮大哥受伤，宋景忽觉脑内一股热流涌出，整双眼睛变得血红，立即出拳。
那二人见宋景眼睛发红，甚是惊恐，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被宋景击飞在墙上，落地时激起薄薄一层尘土，吐血昏迷。
宋景的眼睛这才变回原来的颜色，急忙撕下身上的衣服替阮大哥止住血。
“对不起阮大哥，都是我非要来这里，才连累你们出这么多事情的。”
“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早晚的事，积压久了迟早会爆发的。”
“我这就带你出去，去找大夫。”
宋景扛起阮延辉，一步步往外走，来到藏书阁外才被几个侍卫发现，几人急忙搀扶过阮延辉，把他送回主殿。
阮延辉躺到床上，大夫急匆匆赶来医治。
门外忽有侍卫来报，“据眼线来报，獠部约有几千精锐，正往阮江关赶来。”
宋景问大夫道：“阮大哥如何？”
大夫道：“阮大少爷现在的情况，绝不能下床。”
阮延辉趁自己还有几丝意识，死死抓住宋景的手，对殿中聚集的数十名心腹道：“所有人听令，无论我接下来情况如何，你们都听从这个人的命令行事。”
众心腹看着一身血污，面色苍白的宋景，面面相觑。
半响，有人跪在地上高喊：“属下听令”
接着，其余人也不再犹豫，都跪了下来。
阮延辉闻言，再也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大夫见状，急忙施针。宋景走下台阶，对着最先跪下来的那个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穆”
“你去帮我找个面具来。阮大哥需要静养，其余所有人去偏殿等我。”
阮大哥的话果然有用，数名心腹立刻赶往偏殿，李穆也很快为宋景送来了面具。
宋景看着李穆，问道：“你为什么愿意听从我的话。”
李穆沉默一会答道：“公主可还记得翠娘的小叔？”
宋景一惊，就是那个甲兵长？
“那是我兄弟，他含冤而死。公主挺身而出，替天行道，我愿意信任您。”
原来如此，果然这世间的各事各物，都是有原因的。
“公主放心，我在府中还算有威望，只要我愿意，其他人不会有意见的。”
“好，你现在速速与他们集合，我稍后便去。”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思量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临走前，她顺手取走了阮延辉腰间的令牌。
半柱香后，到达偏殿，所有人都在等她。在这之前，藏书阁内的两具尸体和两名獠部人士都被府内侍卫发现，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知道了些情况。
宋景立在原地，问道：“那两个獠部人呢？”
“在牢里咬舌自尽了”李穆答道。
“看来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那……”李穆欲言又止。
宋景看了眼李穆，他目光焦急，怕是心已经有些慌乱了，不光是他，其余所有人心里都没谱，就算是宋景也没有十足的胜算。
“獠部的人话才说了一半，没说清楚阮复和戎、獠两部究竟意欲何为，至于后来将阮叔文牵扯进来，依我所见……”
“您怎么看？”
“李穆，最近关内及其他各部的眼线可有什么新情况。”
李穆细想，挠挠头说道：“若说什么大事，确实没有。再者，无非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关内医馆从京都等地调了大量金银花、连翘、穿心莲等。”
宋景察觉到不对，这些药物都是清热解毒的良药，于是宋景道：“刚才那个大夫呢？”
“他为大公子包扎好，就快要离开了吧。”
“把他叫过来。”
李穆很快就将大夫带到这里，宋景问道：“关内百姓最近可有异状？”
“最近，沿江的关内百姓和獠部居民都有不同程度的发热、腹痛、呕吐等现象，开了药还是不见好。”
“李穆，戎部医馆也这样吗，沿江居民又如何？“
“戎部医馆并无特殊情况，馆内百姓也没听说有什么特殊病状。”
“戎部位于阮江上游，阮江关和獠部分列下游两侧，如今百姓久治不愈，极有可能是戎部的人下了毒。”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宋景吩咐道：“李穆，你派人去取阮江水来，先给大夫看过。其余人和我去藏书阁。”
宋景想起藏书阁那个房间内，方才打斗时掉落的灰尘。藏书阁已经建了有些时日了，自己出拳的力气又那样大，如果阮复同时和戎、獠二部勾结的话，那个房间难道仅仅是用来谈话的场所，何至于大费周章，引人生疑。
时间不多了，獠人约莫还有一个时辰进关，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必须把事情查清楚。
宋景在房间内摸索着，果然寻到一处小巧的机关。
“公子，小人很会开锁。”说话的是随行中的一人，看人的眼神躲躲闪闪，低着头不敢看宋景。
“你来试试。”
事到如今，不可一试，人不可貌相，阮大哥交给自己的心腹她还是信得过的。
不负众望，那人很快就打开了机关，轰隆一声响，墙裂出一道缝隙，接着一扇门突然出现并从内向外打开，一条暗道呈现在众人面前。
率先进入暗道，没走进步又有一个人站出来，他道：“公子，我脚步轻快，让我先去为你探探路。”
话说完，众人一阵哄笑，确实这人体态异常臃肿，怎么看怎么跟脚步轻快扯不上联系。
宋景想了想，你去看看吧。
那人闻言，面上一笑，众人眨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李穆惊叹道：“没想到，他还有这功夫。”
李穆的话刚说完，那人就回来了，他禀报道：
“公子，这条暗道修在乱石山下，通往关后，往里走百十步，豁然开朗，若外敌从此入，不消一日就能绕过我朝兵力聚集地，直逼我朝腹地。”
宋景心中了然，道：“综合现下情况和阮叔文未说完的话来看，阮复勾结外贼铁证如山，戎、獠二部均脱不了关系。”
忽有一人来报，大夫检查了阮江关的水确定水内被人投了毒。
宋景道：“这毒，按百姓情况来看，不出意外该是来自戎部。现如今獠部狗急跳墙，莫非与戎部投毒有关。“
李穆道：“不如我们派人通知戎部，他们若知道獠部的动作，定是不甘于人后的。”
“若真能挑起他们争端，二部拼个你死我活再好不过了。”
“那我们即刻行动。”
“等一下，从阮江关去戎、獠两部各需要多少时间？”
“獠部需要两个时辰，戎部只需半个时辰，现下獠部精锐还差半个时辰就要进关了。”
“若向朝中求救，可行的通？“
“公子，现在不是开战时间，调兵的请令要经过层层审核，我们等不起援兵。”
“那我们有多少兵力？”
“府中侍卫几千，关内将士本有一万但已被京都调走”
“谁下的调令，弘禛帝？”
“众将士未见调令，是阮老爷说是有口谕，勒令众人离开的。”
“岂有此理，这样，你派人将獠部精锐进关的消息传给戎部，再派人乔装成戎部的模样把那两具獠人尸首送回獠部。其余人随我去城头，我们一定要守住阮江关。”
宋景说完戴上面具，拿着令牌，随众人赶往城头。
獠部宫殿内，有几名大臣愁眉苦脸。
獠王道：“那该死的戎王，说好的一起进关，却背地里下毒。”
戎部本跟獠部约好，以取沈兴的命、沈氏家族为筹码，交换暗道。谁料戎部暗中投毒，阮复又与戎部暗中多次交集，只能齐卒保车，转而扶持阮叔文。
獠王又问道：“派去阮江关那两个处理的怎么样了。”
“大王，他们两个被戎部的人给劫杀了。”
“什么！”獠王大怒。
这时又有暗线来报，戎部也派了几千精锐赶往阮江关，准备赶在獠部前抢占暗道。
一旁大臣道：“戎部欺人太甚，众将士愤怒不已，喊着要戎部偿命!”
獠王细想，如今我部内战刚过，自己的地位还不算太稳固，不如借此时机挫一挫戎部的士气，也为自己立立威。
“往阮江关加派人手，一定要杀戎部个措手不及。”
“这……”大臣犹豫道。
“怎么，就戎部那点兵力，你担心我们会打不过？”
“我是担心我们刚经历了内战，将士们还未修养好。”
“何需多虑，戎部才多少人，和我们比它还差点火候。”
大臣闻言不再多说，只是按照獠王的吩咐加派兵力，这一派，便超过了半数。
城墙上，宋景与李穆等人站在一起，她带着妖魔鬼怪的面具，心硬的像石头一样。烈烈炎风吹打着城上战旗，将士们握紧手中的武器，汗水一滴滴落在地上，所有人都抱着宁死不屈的心，准备作战。
宋景问：“城内情况如何？”
“按您的吩咐，百姓都回到关内，城门后加派了将士。”
“我让你送的东西你送了吗？”
“锦囊就在报信的人身上，人到了锦囊也就到了。”
獠部的人不一会就到了城墙下，几个人叫嚣个不停，无论他们话说得再难听，宋景依旧不为所动。
没一会，戎部的人也赶来了。两部的人在城墙下碰了面，獠部对戎部的突然到来感到十分奇怪，出于警惕并不为所动。
但此时，戎部的兵器就投到獠部，獠部里有人受了重伤，当场身亡。
獠部人虽然不明真相，但也不是愿意吃亏的主，大喊着：“好你个戎部，就你们那点兵力也敢和对我们下手！”
话语间，两部正式交战。
数柄兵器穿插在数具血肉中，寒刃撕裂皮肉的瞬间，传来刺耳的呼喊。地面上的坑洼没过一会就成了红色小流。叫声撕破天空的一个个甲兵们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过。
外人看着宋景冷冷地立在城墙上，不为所动，她的心此刻就像那张面具一般冷酷无情。其实，在来这里之前她也曾想过，战场上哪个人不是无辜的，就算是敌人也有自己的父母和儿女，可是，对他们的仁慈却要用自己将士的父母儿女来换！
谁挑起了战争，谁就要付出代价。
天下没有平白无故的选择。
獠部首领在战斗中发现，戎部派出来的士兵只有少数是精锐，大部分都是普通士兵，自己这边虽然损伤过半，却很快消灭了戎部士兵。正打算进攻阮江的时候，有后方将士来报，戎部突袭獠部后方，獠部半数将士在过阮江时出了意外，损失惨重。
獠部首领一声怒吼，鲜血在脸上因狰狞而做出咒符般可怖印记，他做出了一个让宋景意外的决定：拼死拿下阮江关。
“将士们，我们没有后路了，今天必须攻下阮江关！”
首领令下，残余人马像疯了一般冲向阮江关城门。
他们再不济也是精锐，发起狂来，宋景这边还是很难抵挡。
宋景下令，“投放石块。”
众人听令，投下一个个巨大的石块，獠人还未上扶梯就被击落，随着一声声惨叫，獠部没剩下几个人。
“你们王朝的人就这点气概，躲起来不敢见人算什么男子汉，是男人就出来痛痛快快打一架！”獠部首领站都站不稳，摇摇欲坠还是不肯放弃。
“我出关，你们所有人呆在这里别乱动，无论我是生是死都别再开关门！”宋景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带着面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