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日。

“五百年前我就不是个好人，当然，你也不是。我之所以放过她，只是为了给我孩子祈福。”山鬼坐在不易床头，动作轻柔的给不易掖被子。

许长情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旁，他只是问了一下昨日为何她不杀那女鬼，良久，谁知她来了这么一句。

他知她已经在这世上独活了五百年，多少个不眠之夜，愧疚愤恨……噬心的疼痛更是不计其数。随着时间的积累，慢慢加剧，愈演愈烈，更是悔不当初。多少悲惨凄楚，无可奈何只能让她强压心头。

明明往事已成殇，可看她疼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强行叙说就觉得不忍；明明他已不是五百年前的他，可看她如此执迷不悟还当作是他就觉得可悲；明明打定主意不想和她牵扯一起，可看她明明很痛苦还故作开心就觉得揪心。看不得她张狂轻慢，又看不得她忍气服低。许长情不知该如何开口，然而这时山鬼开口：“那女鬼叫郭心柔，是你让我栽赃陷害的！之因她爱错了人，却把整个家族都给搭上了！”

“看来，郭心柔并没有告诉你，她是你的爱慕者。”山鬼看到许长情诧异的眼神，就知道郭心柔并没有告诉他。

大将军妹妹，从小到大，心肠好，人也美，和二皇子初次见面时，就对他芳心暗许。当贵妃被杀，二皇子整个家族都被满门抄斩。这位安静的，温柔善良的女子时常跪在庙门前为他早日归来祈福。直到他从边关回来数月，她才得知他要娶她人，便一路小跑到他王府，气喘吁吁地对着他介绍自己：“二皇子，臣女大将军之女，郭心柔！早听闻二皇子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过看起来温文尔雅。”

凤天澈满腹疑惑，此女是要作甚？整个王府里，突然静得一塌糊涂，那个人不知，他们的二皇子在经历丧母之后性情早已大变？还该用温文尔雅来形容。

“爱上你的结局着实很惨！”山鬼走出不易的屋子，许长情跟着走了出来。山鬼淡淡说道:“当你得知她是大将军的妹妹，所有的事情都在计划之中，我和她们注定是你布局所用的棋子，最后只落得凄惨！”

细细想来，其实也不奇怪。一向人美心善的郭心柔，怎会栽赃陷害李凝芷。光凭一向做的正，行的端的她，怎会如此做！这肯定说不通！

还有三皇子生来就是温文尔雅的，一生就只爱研读诗文，时不时饮酒作乐，哪里管过朝堂上的政事。你大哥不理你，他却时常在你府中走来走去；只有他肯在你父皇面前替你求情；只有他会记得你的生辰，替你在陛下面前给你讨一份生日礼物……天陌亲和仁慈，天陌温柔善良，最重要的是，他对你所向往的皇权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整个肮脏的官场却充满着勾心斗角，耳语奸诈，只有天陌一身高洁，从来都不曾同流合污。

你嫉妒你父皇对他的疼爱，后来更是嫉妒你爱的女人早已对他芳心暗许，再后来就是嫉妒他的人、他的才情。就这样，嫉妒心终于战胜了一切，你策划布局一切，你知我和天陌的关系不错，让我把他劫到破败的破庙中，致使他错过了他的婚礼，他原本就不喜欢李凝芷，只是为了自己心爱之人的幸福却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可是你从来都没有问过他？”毫无预兆地，山鬼突然刹住脚，许长情就这样碰到了她身上，随后听到她嘲讽，“你一直有啥心事，从来都未曾告诉过我们，你一直利用身边一切能利用的人，可你呢？利用了这么多人，他们大多为你而死！”

温文尔雅的天陌死了，刚直不阿的大将军一家也惨死，太多人的人都成了你复仇的棋子，有的被丢弃，有的成为杀伤力最重的，到头来，我抛却一切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成为天大的笑话。为你栽赃陷害他人，为你除掉挡路的阻碍，为你我成了最坏的女人，到最后，却被你亲自送上了绝路，我哪能不恨！

“因为我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成了没用的棋子！”此时天已大白，刺骨的寒风吹来，许长情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明亮的光线里，山鬼就这样强忍着疼痛呆呆站在院子里。她朝着许长情看去，眼神却很空洞，似乎看的眼前男子不是她想要看的人，只是在他身上看他方年的影子。

许长情又再次感到心痛难耐，他一次又一次看到她自嘲，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明明痛的要死，却强忍着微笑，每每看到，心都是被揪住。

山鬼的原本恢复差不多的身体，又再一次被往事所伤，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额头早已满头大汗，许长情拿出手绢想要替她擦擦，可是她却倔强的把头弯到另一边，躲开他的触碰。她的脸尽显苍白，可是丝毫阻挡不了她的妩媚和明丽，伤痛又给她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许长情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想，自己的记忆深处可曾出现过她，山鬼看到这样的他，笑了一下随后轻轻说道：“你是飞升上神最好的苗子，你那师傅怎可让你记起五百年前之事，白白断送了你大好的前途。”

天空中此时飞来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时不时等主人不注意时，落下来寻找吃食，开始一天觅食之旅。许长情跨前一步，想要把它们都驱走，谁知山鬼早已知晓他的意图，阻止了他。

“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是个不可多得话痨，虽然听不懂，但却不至于让人觉得寂寞。”语气疏离，对待麻雀的态度比对他的态度不知好了多少。

许长情看到她走到屋子里，取出一些小米，随意的散在院子里，引来众多的麻雀疯狂叽叽喳喳，随后落在地上吃了起来，他不知道从前山鬼是不是经常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