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序

余生平三次习医，皆不果，一开卷辄茫然，无论《难经》脉络[1]，阅则思睡，即偶记一二药性，过时辄忘，既而性之所难近者，遂弃去。然私心窃慕，每见一医来，则亲炙[2]近之，见有名高一时者，则不啻神明奉之矣。吾乡戴丈心田先生，儒而医也，其先世已精其业，远未周知，即其伯兄，医林巨手，活人无算，其季子皆劲敌，惜未永其年，而先生独驾乎昆季[3]之上，盖积年已深，阅历愈久，而术业弥精也。家居时少，常馆于江右之景镇。余捷秋闱[4]，及通籍[5]，三过其地，见夫门庭若市，日就医者不下数十百人，呻吟之声彻于里巷，悉皆神其方以去。午餐后，复乘一舆，沿门诊视，无问寒暑，率能应手辄效，由是颂声遍道路，虽古之卢扁[6]不过是也。试一叩其生平所学，则出其所心得而笔之于书者数种以示余。披阅之馀，知于此道三折肱而九折臂[7]，非出入群书，由博而约，未能骤臻此境，真救世金针也。而尤爱其《纲目易知录》一编，繁简合宜，斟酌尽善，上以增其前哲所未及，下以开来学之所从，其用心苦也，其致力专也，其有裨于医家者实不少，急宜付梓，以公同好。梓成，愿惠一部于余。余簿书鞅掌[8]，未睱从事于斯，留与子若孙性之所近者，奉为至宝云尔。

赐进士第工部屯田司主事同知衔湖南补用知县年家眷侍生张贵良谨序

时光绪十二年岁次丙戌春王正月吉日

[1]脉络：原作“脉胳”，据文义改。

[2]亲炙：谓亲近并接受教育熏陶。　《孟子·尽心下》：“非圣人而能若是乎？而况于亲炙之者乎？”朱熹集注：“亲近而熏炙之也。”

[3]昆季：兄弟。

[4]秋闱：即秋试。明清时乡试在秋天举行，故有此称。

[5]通籍：初作官。

[6]卢扁：扁鹊。

[7]三折肱而九折臂：比喻阅历广，经验丰富。

[8]簿书鞅掌：公务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