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入轮回
谁都没有想到若兰诺塔竟真的如此残忍。
见若兰诺塔的目光落在涂菲身上，其余两人都是浑身的戒备。
“阿落让我放过你。”若兰诺塔没头没尾地说了这样一句，说完又自顾自地笑了笑，那笑容何其凄凉。
“可是谁又放过我？”她微微偏着头，眉眼里尽是绝望。
涂菲捂着胸口，若兰诺塔这样的表情，又让她心脏一阵抽疼。
“没事吧？”顾九担心地说道，涂菲摇摇头，一张脸很是苍白。
“这件事得有个结果的，对吧。”涂菲突然抬头，裂开嘴笑了笑，顾九和小茹心里皆是一惊，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涂菲挣扎着起身，若兰诺塔看着她，眼睛里有些许的无措。
她这一千三百年都等着水御风的残魂转世，稳定了之后再把他逼出来撕碎。
她一直这样想着，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涂菲微微一笑，她看着若兰诺塔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特别特别疼，可这个感觉不属于我。”
一滴眼泪悄然落下。
若兰诺塔敛了敛眸子，淡然一笑。
“那又如何？”
“我想，你应该见见他。”涂菲说得很认真，说完却被顾九狠狠瞪了一眼然后拉到了身后。“想都别想！”
“顾九你让开！”涂菲推开顾九，可是顾九高大的身体岂是她说推开就推开的。
“菲菲别闹！”小茹也忍不住出声喝止。
“我没闹！”涂菲急得跺，“我也没有让她把我的魂魄逼走啊，你们听我说完！”
“我能开启轮回，也能带若兰诺塔回到过去，阻止一切发生。”涂菲隐瞒了这些是水御风刚刚告诉她的，如果她说这是水御风的意思，若兰诺塔未必会愿意，就连现在，她也不敢保证若兰诺塔会跟她回到回去。
“回到过去？”若兰诺塔冷冷一笑，“涂菲，你太天真了，回到过去就能阻止一切吗？”
不等涂菲接话，她又说到，“就算可以，你可知道开启轮回扭转时空的代价是什么？”
“是改变历史，也会让你魂飞魄散。”若兰诺塔淡然道。
顾九的眉头皱了皱，他下意识地握住了涂菲的手。
“我知道，可这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说完涂菲看着顾九，眼神坚定又决绝，“这样对谁都好，并且，也不一定就会魂飞魄散，我一定会回来的！”
“够了！”顾九咬着牙，一双眼睛红得可怕。“不许去！”
顾九的爆发让涂菲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爷爷走了，烟落也走了，她甚至来不及难过，好好的街道如今是一片废墟，水御风说，之前封印的画灵因为暮色烟云图的现世逃出来了许多，这个世界她是唯一的锁灵画师了，她一个人没有办法去封印那么多的画灵，回到过去，阻止一切发生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
顾九当然知道。可是他接受不了。
小茹静静掩面，她是画灵，她比谁都知道大量画灵现世是什么后果。
“呵，”若兰诺塔的这一笑在这沉重的气氛里显得很违和。“涂菲，你知道暮色烟云图是如何画下来的吗？”
是发问，也是自言自语。
“那鬼面狐狸知道我是极阴之体，在我去水家的路上截杀了我，万箭穿心，至今我都记得有多痛……父王疼爱我，却也是个君王，为我作画是假，告慰我在天之灵是假，他告诉了鬼面狐狸我有画灵的血统，于是，我的父王和鬼面狐狸达成了协议，由他亲手把我的血肉抽干，白骨磨成了粉末，让鬼面狐狸用我的骨血作画，画下了这幅暮色烟云图。”
涂菲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便是顾九早已知道这件事，如今听来也是惊骇不已。杀女磨骨，惨绝人寰！而若兰诺塔只是静静地说着，表情平静得似乎只是在说一件例如天气真好这般寻常的事。
“那副画便是我的身体，我便是那副画的思想。”她笑了笑，灵动的眸子微微一闪，两个发光的珠子突然出现，落在小茹手心。
“两人的魂魄安好，还你。”
小茹盈泪于睫，这句谢谢她不知该不该说，虽然她没有如约复活两人，但是因为她的滋养，两人的魂魄确实得以现形相见了。她小心翼翼地将两人的魂魄收好，那句感谢终是没有说出口。
“父王想让我把整个古煌城带到画里，以此让整座城长生不老长盛不衰，可是我不愿意。他也没有料到我会失控，他们怎么可能控制得了我，都说九尾猫顾九是最强大的画灵，可是与暮色烟云图相比也不过如此，区区心术不正的人类又岂能驾驭此图，我重生了，带着仇恨，我的母城是我亲手所灭，我的父王也是我亲手所杀，我做人的一生不过十六载，留下的只有骂名和杀戮，却万事长存。”
“这世上没有一人在乎我。”
“唯一疼爱我的母后却被父王囚禁多年，直到我十五岁才知道她的存在，我一直以为母后已经去世，却不知道我的生身母亲因为是画灵而被父王囚禁，为的竟是吸取她的灵力为己所用，身为画灵为他生子忍受反噬，受此残害，情何以堪？”
“水御风替我救出了母亲，说要助我替她解除反噬，可最后，就算不是他所杀，母亲也是因他魂飞魄散。”
若兰诺塔说着，自嘲地笑了笑，周身开始发光，缠绕着黑气。
“涂菲，你听到的故事是假的，只有三公主惨死是真的。”
自述死讯何其凄凉。
若兰诺塔抬眸看了看将涂菲护在身后的顾九，“别紧张，我说这些只是因为想说而已，涂菲，我不会跟你进轮回。”
听完她的故事，涂菲早已泪流满面，胸口也疼得喘不过气，她看着若兰诺塔，小心翼翼地问她为什么。
若兰诺塔笑了，这一次，笑得很释然。
“带上我，你一定会魂飞魄散，你魂力不够。”她看了看天空，“暮色烟云图的力量太过强大，本就不应该存在，我会把我所有的灵力都给你，你一个人去吧，我累了，很累了……”余音消散在空中，未等涂菲反应，一道红光已经冲进了她的身体里，强行迫使她操控恕诡打开了轮回，顾九和小茹本能地去抓涂菲的手，人已经消失在星空状的漩涡里。
谁都毁灭不了暮色烟云图，除非其自毁。
四周的一切开始发生改变，被毁坏的车辆建筑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慢慢的，顾九和小茹也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嘈杂声入耳，时间开始流动，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