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商业计划，世俗之见

谢春花在《借我》里唱过“借我杀死庸碌的情怀，借我纵容的悲怆与哭喊。”洛黎正走在杀死庸碌的路上，面对尘寰的暗无天日，只能悲怆地纵容和哭喊吗？

之后几天和王政国又去见了心理医生，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医生也只是劝说，和常人的劝说没什么不同，心理疾病的治疗主要还是靠药物，医生了解到嗜睡和大笑的症状后决定将药量调小些，也告诉洛黎这段时间不要有心理上的剧烈波动，尽量不要再跟那个公司合作了。

吃了一个星期的药后就有了效果，洛黎也不再害怕见人了，而且改量后的药果然不再有大笑的症状，只是嗜睡效果依然在，所以决定每天睡前服药。

洛黎也打算先休息一阵子，反正王政国已经把违约金扔给艾利克斯了，正好老师布置了一份商业计划要做，所谓商业计划就是在做生意前进行的系统的计划考察，一份好的商业计划能评测出是否这笔生意能做，他的优势与劣势，机会与威胁，周围的环境，公司的组织形式，任命谁为CEO，COO，CFO，HR等等，甚至在什么时候开始盈利，要多久能收回成本，贷款还是用自己的资金，包括公司的管理，要办哪些证件要买哪些固定资产，市场考察，销售方法，金融信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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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洛黎所知，认识的朋友，家里的亲戚等做生意时从来不会做一份系统的商业计划，大部分之前在人家厂里做个高管，熟知了一两个客户便自己另起炉灶，成立自己的公司，买些机器靠那一两个客户撑着厂长的开销，赚了一点点钱也心满意足，这种做生意的方法是绝对不适合的，只适合小型企业，要想把生意做大，一份系统的商业计划书是一定要出现在投资前的。

老师把学生们分成四人一小组，规定一个月内做成自己的商业计划书，洛黎刚回宿舍就联系组员想约了下午去图书馆商量做什么生意，结果四个人中一个说下午去伦敦旅游三天不回家，另一个说要去逛街，最后一个说下午要参加英雄联盟欧服的定位赛，甚至三个人还建议一人出100镑找代写吧。

洛黎想到居里夫人的话“路要靠自己去走，才能越走越宽。”索性就独当一面吧，反正也是闲着，现在学会了做商业计划，以后回了国做小生意也有个保障，毕竟技多不压身，所以告诉了其他三人自己一个人把这个商业计划书包了，不用担心。

下午来到图书馆借了几本关于商业计划书的书回宿舍，只是扫读，了解了下大概，然后问了下其他几个小组的负责人，纷纷表示找代写靠谱，只有高毅那一组说要开个饭店，因为高毅家就是开饭店的，轻车熟路。

洛黎最初的设想是开一个专门向英国投资人介绍中国文化和投资项目的公司，相当于一家中介，服务项目就是带英国的投资人去中国，第一是旅游了解中国文化，第二带他们去各种寻求投资的公司实地考察，但后来一想这个项目要了解市场就不单是发发传单能解决的，自己远在大洋彼岸，人脉不足，而且阿里巴巴已经有相应的项目了，互联网这么方便，上网一搜文化，投资，不费吹灰之力。之后又想了各种投资项目，比如翻译公司，外贸公司，甚至从事艺人包装的经纪公司，但要么是市场已经被垄断，或者对行业不了解，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等原因纷纷排除，焦头烂额之际也没了耐心。

好几天过去了发现市中心中国城的中国餐馆挺多，但学校周围的中国餐馆不多，洛黎想想决定去找来福川菜馆的吴老板了解下行情。

有事相求当然不能空手去，在中国城的中国超市买了两瓶酒一条烟，去了来福川菜馆。进去就见到吴老板坐在柜台那，吴老板见到洛黎来了也走过来欢迎。

洛黎递上酒和烟说道，“有位朋友送我一些酒和烟，这度数太高，我又不会喝，今天顺路就带来给你了。”

吴老板拒绝了下：“哎呦，来就来了吧，还带东西，这不好意思啊。”

洛黎说道：“有啥不好意思啊，你收下吧，都是中国人，礼尚往来嘛。”

吴老板接下酒和烟，放到柜台，走过来说道：”你来不会是专程送我东西吧？有没有其他事啊？“

洛黎说道：”实不相瞒，还真有事要向您请教。”

吴老板说道：”行，那我让服务员上套茶具来，我们边品茶边说吧。”

之后服务员上了整套茶具，茶壶、随手泡、茶盘、茶托、茶池、茶洗、茶杯（品茗杯、功道杯、闻香杯）、茶针、茶勺、茶夹一样不少。老板一看就是经常品茶养性的人，看他开始配茶：温壶，烫杯，装茶，高冲，盖沫，淋顶，洗茶，洗杯，分杯，色色俱全。

边泡茶吴老板边说：“这是普洱茶，在国内价格被炒得老贵了，人们当茅台收藏着都。”

洛黎说道：”普洱是好茶，我记得余秋雨还专门为普洱茶撰文过呢，他说普洱不单有功效，还有口味和深度。”

吴老板说道：“是吗？我不爱看书，但我就是爱品普洱，喜欢这种老旧的味道。”

洛黎说道：“对的，余秋雨形容普洱茶是陈酽、透润的，红楼梦里也有说到普洱茶。”

吴老板将小小的青花瓷茗杯夹到洛黎面前，洛黎按规矩伸指在桌上轻敲三下。吴老板敬洛黎，洛黎拿起杯子示意，之后二人轻啜慢饮。

放下茗杯，吴老板说：“你说有事情要问我是吧？”

洛黎说道：“是这样的，学校让我们做个商业计划，我思前想后，决定设想在学校周围开个小的中国餐馆，但我对这行业一无所知，所以向您请教下行情。”

吴老板说道：“这样啊，行情肯定好啊，至少在中国城是很好的，外国人喜欢吃中国菜，学校那边的不多，毕竟都是学生，大部分自己做饭吃”

洛黎说道：“是的，但据我了解，现在的学生比较懒惰，都不高兴自己做饭的，很多点外卖，所以我打算设想一家规模较小，着重于外卖的餐馆。”

吴老板说道：“这些你了解就好，反正我知道在这片开中国餐馆的都赚了，不存在倒闭的现象，但是呢，啧….”

吴老板若有所思不说话。

洛黎说：”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还请指教。”

吴老板指指窗外，说道：”那家餐馆上周被人砸了“

”啊？“洛黎惊叹道。

”什么情况？顾客闹事吗？“洛黎问道。

吴老板品了口茶缓缓说道：”黑社会呀”

说完看着洛黎，抬了下眉毛。

洛黎问道：“这边还有黑社会？”

吴老板笑笑：“怎么没有，每个月都要交钱，也就是俗称的保护费”

洛黎问道：“不交会怎样啊？”

吴老板说：“砸你店咯”

洛黎问道：“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

吴老板说道：“你太年轻啦，你不懂的”

洛黎问道：“那他们报警没？”

吴老板看了下周围，压低声音说：“当然报了，警察来后人都跑了，我们每个月都要交保护费，他不交，是个年轻人开的，跟你一样不懂世事，人家两周前先来说是菜里面看到苍蝇，让赔偿500镑，他不给，然后就被砸了，里面桌子凳子，外面的玻璃都被砸了”

洛黎说道：“他也不好，咋菜里面有苍蝇呢，这卫生做的不好。”

吴老板瞪大眼睛说：“你想想苍蝇谁放的啊？”

洛黎说：“人放进去的？！谁会往菜里放苍蝇啊？”

吴老板点头笑笑往椅子靠背上靠着说道：“你自己猜吧，我也不方便说太多。”

洛黎感到惊讶，感叹世道黑暗，原本想要是商业计划做的好，自己就真的租家店面把餐馆开起来，这么一听，想想还是不要开了。

洛黎提出可不可以借账本看一下，吴老板说今年的不方便给你看，但去年的可以，洛黎翻看了下被六位的净利润吓住，这比卖唱来钱快多了，但是看了下资产负债表却产生了疑问，居然资产为负，洛黎指着问老板，老板说在这里做生意不像国内，在这里能借就借不用自己的钱投资，这样利于资金周转。

洛黎说：“那至少有个利润在这啊。”

老板说：“都提现了呗。”

老师也讲过，做大生意尽量贷款做。就像王健林的万达集团欠债四千多亿，人家照样华人首富，只是借别人的钱投资，自己拿利润差，赚未来的钱。

天聊完了，行情也知晓了，洛黎喝完茶和老板到了别离开，决定敷衍这个商业计划，回到宿舍，调了下老师提供的模版，按步骤改，第一部分的店标，公司名字，地址，公司结构等等想到啥写啥，店标随便用画图工具画了个鸡不像鸡鸟不像鸟的怪物。

到了后面的SWOT和PESTLE分析也就随意幻想了下国内的几家大公司往里填，继续将就完后面各项，偏偏电脑里播放起李荣浩的《不将就》。真实那壶不开提哪壶。不过想想人家唱的是爱情，自己的爱情在哪？远在天涯还是近在病床？连自己都摸不透，好似周星驰在大话西游里让春三十娘挖出自己的心脏看看，因为有人在里面藏了东西，死前想看看是什么。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我们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为了各种目的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说到这又想起薛之谦的《演员》，所以’你又不是个演员，别设计那些情节’。

洛黎相信如果自己的心脏被挖出来，里面绝对不是一滴泪。

说不定是一泡屎，一泡尿，一口痰也说不定，心脏长得那么丑，要有泪也是被吓哭的。

草草完成了商业计划书的设想，算了下盈亏平衡点，居然半年就能回本，估摸着是算错了，也没心思再去修改了，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是煎熬，只想草草了事。

调整了下字体，组里的另外三个人都被安排为设想里的高管，洛黎想这样你们该满意了，一式三份发给了他们邮箱。

洛黎打开qq音乐翻看着歌单不知道听什么好，最后停留在成都上，说实话，这首歌是一首比较传统的民谣，不拼唱功，不拼高音，歌词简约，没有华丽的辞藻可偏偏却红透了五湖四海，很多人都慕名去成都街头走一走了，多少人还非要去玉林路走而且一定要坐在小酒馆门口，搞得人家酒馆门外像坐着一群叫花子，然而当地政府是满心欢喜了，加大了当地文化交流，投资建设旅游项目发展迅速，一首歌的力量如此强大，洛黎认为靠的是真情流露。

但洛黎选了首那些花儿听，因为某人唱过这首歌。

洛黎决定去见见那个某人。

天色已晚，夕阳似血，等月。等待月上西楼，谁还记得雨过凉生。

人的记忆总是会慢慢淡忘，就像滴在宣纸上的水滴不用多久就会凉凉。

所以要一直提醒自己：物是人非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去楼空，珍惜眼前人，莫流两行泪。

来到病房跟林紫兰的母亲打了个招呼顺便送上买的水果，走到林紫兰的床边。

紫兰花如今真的靠输水活着了，一个个吊瓶。洛黎想要是收集起来涂上漂亮的色彩用线挂在房顶上一定很漂亮，风吹过就像铃铛一样，和你的歌声一样动听。

用浓妆艳服包装出来的一定不是西施，而素颜配上自信的笑容，柔情绰态，芳泽无加，岂不超凡？

眼前的林紫兰就是这样的姑娘，只是日渐消瘦的身材让洛黎担心。教授说病情稍稍转好，洛黎看着紫兰满嘴里塞的管道知道教授是安慰他的。

坐下像往常一样握着紫兰的手，轻轻翻过来看手掌心，很长的生命线。虽然洛黎从不迷信，是忠诚的辩证唯物主义者，但是眼下还能怎样，病急乱投医。

爱因斯坦说过我们生活在三维空间，宇宙中存在着四维空间，紫兰你是不是跑到四维空间贪玩忘了回来？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一阵凉风吹过，抬头看到月上柳梢头。“两地俱秋夕，相望共星河。”国内的朋友们可好，是不是像我一样被冷风吹，寂寞时候流眼泪？

据说李宗盛写《为你我受冷风吹》是在林忆莲楼下苦等一夜写出的，李宗盛是个情种，但现实偏偏总是不尽如人意，林忆莲不堪舆论的非言非语最终也没能在一起。

多少人把婚姻当任务，把爱情当童话。舍弃得那么从容不迫，却忘了人生能有几个两情相悦，十年才能修得同船渡，百年才能修得共枕眠。

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感觉没劲，楼下tesco超市买的，看包装好看就买了，纯白的盒子上打着金色的vogue，细长的烟体暗示这是一种女士烟，主要推销点是香味。很多来英国的朋友都是找人买中国烟，抽不惯洋烟，洛黎不将就，也没上瘾，只有心情压抑，烦恼，要熬夜时抽上一两根。六镑二，和硬中华持平了。

欧洲有过这样一个调查，对象是经过救治有一定意识的植物人，问他们生活幸福不幸福，80%表示自己很幸福与快乐。

洛黎想：“紫兰，你幸福吗？还能做什么呢。”

掐了烟，喝了口水，走进病房，护士正在给林紫兰吸痰，洛黎静静地看着，告诉自己：“她一定会醒来的，时间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