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品坐骑
在大京城，所有江湖武人宁愿和沈年搏命，也不愿惹上楚天仇这个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杀人狂，在他手上除了沈年以外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的。
此前就有传闻沈年和楚天仇每日喝酒，言谈甚欢，甚至还有传言说他是楚天仇流落在外的孙子这类的“江湖逸闻”，也有将之归结为英雄惜英雄的惺惺相惜之情，但后者大多是爱写江湖话本的江湖说书人，越是博人眼球他就越好赚钱，如是而已。
只是陈素从未听说两人有任何惺惺相惜之情，沈年天天找他喝酒完全就是因为想要找他的弱点，而楚天仇不杀沈年也只是把沈年当做一块磨刀石磨磨他这一把钝刀而已。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等到人都散去，楚天仇拔出大戟说道：“姑娘，出来吧！剑柄都快攥碎了。”
陈素跳下树冠，挡在沈年和楚天仇之间。
楚天仇笑道：“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是谁，每次我和沈年小友喝酒你都会在远处观望。”，陈素本就没有隐藏之意，沈年则是默许了她的行为，因为一路从汉中到大京城她都是以这种方式“凑热闹”
“我是谁不用你操心，倒是你，不守你的门跑到这来，司马昭之心可鉴。”
楚天仇笑道：“是又如何？你当一品境界是这般唾手可得？我当年冲击一品境界用了足足一个月，南边孙一梦也用了二十多天，就算沈年是天才，这才过去一个时辰不到，你还期待他能这么短时间醒来？要怪就怪他太早也太随意准备晋级了。”
“原本以为我这辈子能上一品已经不错了，飞升上界更是遥遥无期，没想到他给我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楚天仇说道。
沈年毕竟身负五个货真价实的一品内力以及张长风的道家内力，他要是死在楚天仇手上，这份机缘要是被后者拿去，那他几乎可以直接到达天人境界，只待窥见一丝天机就可飞升上界，超脱生死之外。
而陈素从汉中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五品内力不高不低，沈年也没去怀疑过这个除了找麻烦几乎没什么用的女侠。
楚天仇可从来没有怜香惜玉的品质，他的师父，那个不知名大戟士教会他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不管是谁，都不要手软。
两人都体会到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句话的真谛，与其勾心斗角还不如直接上手，楚天仇率先发难，大戟戟杆子在他脖子上抡了一圈后一个横扫直冲陈素，陈素一手执剑一手执鞘，交叉叠在胸前想要防住大戟，只是楚天仇力大如牛，一下将她拍得倒飞出去，撞到一旁的石头上击碎了石头。
陈素啐了一口血水，然后依旧是回到原位做出与方才一模一样的招数，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楚天仇再是大力抡戟朝陈素扫过去，只是这次不是横着打过去的，而是像老农收麦子的镰刀一样用戟的刃砸像陈素，想要两招就杀了她。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陈素没有选择硬抗，而是轻轻跃起，躲过戟刃，随后双手摁在戟上下压，剑与鞘顺着戟把交叉向上划上去，逼迫楚天仇放手。
楚天仇只是腾出一只手来，从下往上一记手刀将顺着戟把扫上来的剑和剑鞘给弹开，随后以戟为支撑，侧面一脚横扫陈素。
陈素轻松躲过一击，一掌拍在楚天仇横扫过来的腿上高高跃起，而一击落空的楚天仇侧身露了出来，前者立即回敬一道剑气。
所谓剑气就是将内力包裹在剑上，通过发力让内力从剑锋射出，与金刚指道理相同。
楚天仇双手放开大戟，转身一拳抵消剑气，用脚钩住戟柄，随后撤身，同时脚下发力，大戟腾空而起，又回到他手中。
原本表面只有五品修为不露声色的陈素，竟然也能抵住一品高手的攻势。
“我倒是小看你了！”，楚天仇说罢，将大戟插在地上，赤手空拳再冲了上去。毕竟周围不是石头就是荆棘，大戟在狭小的地方几乎很难挥舞，楚天仇此举可不是自断一臂，就算没有大戟，沈年以二品巅峰接他全力一拳都够呛，虽然他很清楚陈素肯定不可能只是个五品内力这么简单，但是她再怎么也不可能比沈年还要强悍，方才能接下一招也是自己没用全力而已，楚天仇这样想道。
楚天仇毕竟是一品高手，哪怕也借了当年江湖东风，也只是在一品同境界里相对弱小而已，就好比那些被沈年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二品绣花枕头们，对上三品高手的胜算还是很大的，除非遇到像吕青山这样浑身本事全靠自己锻炼得来的高手。
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楚天仇把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快速出拳逼近陈素，密不透风的攻击每一次出手，其力量都是相当的恐怖，陈素只接了一拳就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震得酥麻，陈素用佩剑在身前画出一朵朵剑花，与楚天仇铁拳相接发出金石碰撞得声音，足可见楚天仇的一品体魄之强悍。
楚天仇的确低估了这个整天在沈年跟前晃悠的侠女，只论功力，她甚至不在沈年之下！
陈素喜怒不显，境界也是死死稳定在五品境界没有半点浮动，教楚天仇也吃不准她的真正实力。打着打着，楚天仇火气上来，双手突然变掌合十，将陈素的佩剑给按在手心里，随后只听到楚天仇大喝一声，掌心向左一偏，当的一声，竟是空手折断了陈素的佩剑！
“这下没了武器看你怎么办！”，楚天仇说罢，左手握住断剑，右手高高抬起，随后一招下摆拳砸向陈素，左手又像斜上方刺过去，远远看上去就好像是楚天仇张开双臂想要将陈素揽入怀中，陈素迅速作出反应，将断剑反握，随后不退反进，迅速从他右腋下穿过，手里的断剑在他车身割开一道划痕。只是速度再快，能有一品高手的反应快？如此冒险从腋下发动攻击，被楚天仇向下一直拳打倒在地，随后楚天仇抓住陈素衣领，向前一扔，再是追身一拳，陈素在石壁上撞出数道裂痕。
一招之差，陈素就被楚天仇连贯的招式打倒，她靠在墙壁上调整着呼吸，楚天仇却说道：“还不使出全力的话，我想下一拳，就要你的命了！”
陈素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说道：“不妨来试试。”
楚天仇闻声而动，速度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倍，此前哪怕是抓到陈素破绽他也只用出了七分力，担心陈素故意买破绽扮猪吃老虎，只是他明显能够感觉到陈素身体恢复速度比起顶尖高手慢的不是一点半点，哪怕修为能隐瞒，身体的恢复速度总不能也隐藏得住，看样子应该是练的武功比较特殊，让她能以五品修为还能抗住自己七分力，要不是赶时间，楚天仇还真想留她一命好好拷问一番，只是他潜意识告诉自己要趁早杀死沈年，以免夜长梦多。
结束了！楚天仇心想道，他使出九成功力杀一个小小五品，对她而言也算是一种恩赐了，只是这种冲击之下，恐怕连全尸都不会留下，真是可惜了。
“打够了吗？”
一只手击穿石墙抓住楚天仇的拳头说道。
“怎么可能！”，楚天仇大惊失色，左手情急之下全力朝着石壁一拳，右手同时奋力向后拽，想把身后的沈年给拽出来，沈年一松手，后者便因为自己用力太猛，向后倒了过去。
怎么可能有不到两个时辰就冲击一品成功的人，哪怕沈年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也不可能做到如此迅速破关。
沈年扶起重伤的陈素，这时楚天仇已经拿回大戟，沈年身边的两把飞剑也因为他到达一品境界而异常兴奋，尤其是祸水剑，杀意浓郁，跃跃欲试，只等沈年一个念头，它就可以飞出去和楚天仇决一死战！
“怎么样了？”，沈年问陈素道。
“还行，差点被一拳打死！”，陈素说这话是带点怒火的，你说你早不晋级晚不晋级，偏偏挑在晚上是个人都能察觉到天地异象的时候晋级。
沈年又对着楚天仇说道：“看在我陪你喝这么多次酒的份上，能让我先把她送回去调养再来和你一战吗？”
楚天仇伸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虽然为了自己的天人境界不择手段，只是在这石林里他的大戟多少会受点干扰，顶级高手之间的胜负往往就是细微的差距所致，况且陈素活着也好，等他杀了沈年之后再想办法把她抓住好生逼问一下她练的究竟是什么武功，在这里打起来万一不小心把她弄死了可就亏大了。
沈年半蹲在陈素面前，“来”，他说道。
陈素疑惑道：“什么？”
“我背你回去啊！就你现在还能走吗？”，沈年说道。
“笑话，我陈素是什么人......”，她硬着头皮刚迈出第一步立马瘫软下来，倒向沈年胸怀，朝他胸口吐了一口血，好在沈年不像她那样喜欢穿白色衣裳。
“都这样了还呈什么强？”
楚天仇看不下去，拿着大戟就往山下走，他说道：“明日卯时，城南外。”
......
“什么屁的一品高手，就喜欢乘人之危，我告诉你我要是再练几年，他都不够我打的。”，陈素一边擦拭嘴里渗出的血水一路骂着楚天仇走，坐骑当然是方才升入一品境界的前无古人的最年轻的一品大宗师沈年了。
“你啊！就不能歇会儿吗？明明都伤的这么重了，嘴还是停不下来！”，沈年说道。
“还不是你害的！”
“是是是，我负责还不行吗？”
“我回去就把你攒的银子全给用了，吃最好的药，请最好的郎中。”
“那必须的啊！”，沈年说道。
随后两人陷入了一阵沉寂，沈年又背着她走了一里路，他开口问道：“你可千万不要死了，死了还怎么保护我？”
“你知道我......”
沈年笑道：“很早之前知道啦！老头子培养暗子是一绝，就是不太擅长教人演戏，你啊！就是太听话，对面那可是一品高手，你也敢挡？”
陈素趴在沈年后背沉默很久才开口：“少主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沈年狠狠的掐了她的小腿说道：“放屁，谁的命不是命？以后再有这种事情跑远一点，大不了藏着不要让老头子找到你，活着比什么都好！”
“陈素，等这次过了我们就回去，回汉中去再也不出来了。”，沈年说道。
陈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吐血，沈年的后背都不知道是被血还是眼泪打湿半边。
“我都以为我刚才快死了，哇啊啊~，那老匹夫下手那么重，早知道我就不去看啦~，都赖你......”
“都赖我都赖我，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
陈素伤势不可谓不严重，五经六脉尽断，好在护住了心脉，终归是有一线生机。
沈年输送大量内力稳固她的伤势，原本想着晋升一品之后将体内的魔气给稳定下来，只是楚天仇的心急打断了他的计划，原本想要避免的一战是免不了的。
陈素身负重伤，回城的路上一路梨花带雨哭的跟个泪人儿，还没到家就在沈年后背昏睡了过去。
大半夜的也没个郎中，沈年便在她床前为她输送内力慢慢稳定她的内伤。
至于她的身份，沈年也不傻，一个女子假言离家出走到江湖上历练，明知对方是魔头还一路从汉中跟到大京城，一路上多少艰难险阻也不见她跑，再加上沈年也是刚刚入世就有人一直跟着，那除了是魔道残党里最爱培养暗子的沈半山派来监视或者保护自己的人以外，沈年都想不到会有第二个人。
在玉瓶郡的那座偏僻的玉瓶山下的村庄里，沈年从小就是那里的“土皇帝”，没有人敢打骂，不管是习武还是从文，一向作恶习惯的魔道们也都学着轻言细语和沈年沟通。
但是这都只是浮于表面的，暗地里这群魔头布置了二十年的局，就是想让沈年作为当世无双的魔头一呼百应重建朝歌神教，为此沈半山养了一批暗卫，在暗中帮助沈年。
陈素就是其中之一，这些暗卫大多只有五六品实力，但是却蕴含可以与最顶尖高手一战的内力，得益于魔道改良之后的《阴湿功》，即不伤人性命，也可以将二品三品实力的魔道残党的实力汇聚到一起，只是这种汇聚只是一次的，待有需要的时候爆发体内内力，修为可以一路疯涨，只是这一招对自身影响也是巨大的，陈素五脏六腑受损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自己引动了身体里的那股内力，实力一下子冲到二品巅峰水准，这才能接下楚天仇七成功力的几招。
沈年好不容易稳住陈素的伤势，已是满头大汗，时间却已经是寅时，一个时辰想要恢复所消耗的大半内力必然是不可能的，他趁此机会也趴在床边小憩一会儿。
沈年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的晋升一品，还是得益于当年《阴湿功》打造下的天生一品体魄，由张长风稳定之后，沈年修为快速跌落，但是底子却一直在，这也是为什么沈年内力在一品以下从未受到干扰的增长，晋升一品对于沈年来说算是回到自己百天时的实力。
大京城城南的空地，楚天仇倚在戟上，卯时将近，他也变得兴奋起来。楚天仇已是古稀之年，一般人能活到八十岁就已经算是幸运，他本以为此生再无晋升天人境界的可能，武境随着心境从一品五段下降到一品三段，好巧不巧江湖上就出现个背负大量内力的魔子沈年，五个一品境界的内力，甚至百年内第一个成就天人境界的张长风的内力也可能在其身上，只要将他击杀，这么多的内力就算只能攫取一丝，都有可能帮助他窥探到天人境界。想当年宦官作乱，他与自己父皇被比南下入蜀，皇帝溘死异乡，他也被下人投江灭口，造成天下大乱的状况原因在他们父子不是坐天下的料，交给汝王父子，他此前或有不甘，开始练武也是想要杀进大京城，夺回皇位，只是汝王殚精竭虑，薨死于操劳，为国为民，而楚天仇随着修为精进，他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也逐渐放下了江山社稷，灭魔的时候他躲在后方攫取大量的气数机缘，修为突飞猛进，杀进大京城之后坐镇宣武门让他修为更快速的提升到了一品境界，便放出豪言，天下若无人能击败自己，他就永远不会走出宣武门半步，只是这一句话就让他画地为牢十年功力不进反退。但是只要抓住这次机会，他就可能飞升上界，也顾不得什么脸皮。
卯时已过一刻，楚天仇等的不耐烦，扯开嗓子大喊一声：“沈年！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声音响彻大京城内外，沈年也被惊醒。
陈素死死拽住沈年的左手，嘴里叽里呱啦念叨：“谁敢伤他......我要你好看......”
沈年笑道：“现在谁还能伤得了我？”
孟清莲同样也被惊醒，她穿好衣裳走出房门的时候，沈年正准备出门。
“素素受伤了，麻烦清莲你照顾一下。”，沈年说道。
“公子路上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