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悟，心在吾旁

横练功夫，曾经林原也沉浸过几十世，士兵，将军，打手，保镖，这些林原都经历过，即使再没有天赋的人，将一件事情重复无数次，也会变成天才。

当晚四人各自睡在各自的小房子，张芳心宽体胖，很快就入睡了，只是那轰鸣的呼噜声却让另外三个人睡不着觉，张雨薇一方面是被吵得睡不着，另一方面是因为激动，因为今天那个木头没有拒绝自己的接近。

至于程不为现在有太吵的原因，更多的是忐忑，如果说功夫是三十岁之前自己一生的追求，那么那次倒下，拍一部酣畅淋漓的动作片就成了自己的执念。

倒下那一年，程不为遭遇的事情，他不想去回忆，穷在闹事无人知，富在深山有远亲。

诋毁、冷眼、咒骂、程不为不愿意去想，人是站起来了，但是那为之拼搏的事业，却随着身体猝然倒下，全部丢在了片场。

什么叫做“玻璃人”、什么叫做“无良炒作”、什么叫“票房毒药”。这些都是程不为这十年的风评。

拳术三练文练，武练，横练，程不为悟性不高，所以拜到师门只能习横练，虽可制敌，取一时之效，但却不是拳术攻防之道的真谛，不仅难成正果，更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民间中历来有因为练功不得当而早亡之人。

之后程不为的师傅求养气决，就是希望程不为能够大难不死，在四面死意中求得一丝生机，领悟文练之法。只是程不为虽然熬了过来，但是却不能真正的领悟文练之意。

而林原之所以帮助程不为，其实也是因为林原曾经就是那个早亡之人。犯得错多了，也死的多了，林原真正领悟文练之意，也正是因此。

万般术法，殊路同归，所以这一世林原只是将自己的身体调养好，因为意在心，身随意动。

耳边是呼噜声，林原坐在床边，看着外面那少了一层轻纱的夜空，夜空中明亮的星星让林原的心安静了下来。

木讷是林原的伪装，心中装下的是无数的轮回，心已烦，烦中生噪，火山口暗红色的岩浆，就是林原的写照，林原的大部分精力都在压制心中的烦躁，所以，人也就变得木讷了。

三人一夜无眠，当早晨张芳闻着香味来到餐桌前的时候，看到的是三个盯着黑眼圈，怒视自己的“熊猫”。

“站起来吃！”张芳的屁股刚接触到椅子，就被一声娇喝声吓得连忙起立。

“姐，怎么了，椅子上挺干净的，没什么东西啊？”刚睡醒的张芳此时大脑如同林原那个写手朋友的电脑一样，一次开机五分钟——卡顿。

“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昨天晚上你干了什么！”张雨薇一夜没睡，本想同在一个屋檐下，自己要完美的展现自己的美貌，好好让那个木头看看，但是谁见过完美到顶着一双黑眼圈的美女，虽然黑眼圈的美女也是美女。

“干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到点我就睡了，昨晚睡的挺香的啊，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张芳看着三个仰头看着自己的人，疑惑的问道。

“老二，你知道为什么大学你总是晚上带着床板梦游到楼道？”林原难得开了个玩笑，只是张芳却没有接这茬。

“难道不是你们说的，是我自己跟那栋楼犯冲，所以总是梦游，老大这还是你说的，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只要不在宿舍，就不梦游了。”张芳边说话边试探着准备坐下。

而此时一旁的程不为开口了：“椅子坏了，你端着碗筷去外面吃吧！”

程不为咬着牙，狠狠地说道，说着还用手去按着椅子，一个大难不死的横练宗师对上一把速生木做成的椅子，只有一个结果。

“嘎巴”一声，本就单薄的椅背断了。

“外面去吃！”林原夹起来一片煎蛋放在张芳的碗里面，张芳也没多想，端着碗就跑到院子里面吃饭去了。

碗中瘦肉粥配煎蛋，尝了一下口瘦肉粥，张芳的眼睛忽然变圆了，一定是老大做的，沉浸在美味的张芳这会儿哪里有时间去想自己为什么会端着碗在小院中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一个是出身武学门派的程不为，吃饭不说话，是因为曾经吃饭说话，师傅打断了两根短棍；一个是完成了所有名媛课程的张雨薇，更何况喜欢的人在身边，心中的小恶魔这会儿，还是好好的藏起来比较好。

早餐虽然好吃，但是张雨薇还是要保持自己的淑女范，今天早上的黑眼圈已经毁了自己完美形象，现在还不赶快在别的事情上给自己加点分。吃一口煎蛋，喝一口粥，细嚼慢咽，这才是淑女！

至于林原，吃早饭也是不紧不慢，却和张雨薇的故意为之不用。

不过他的吃法引起了程不为的视线，因为林原每一口的咀嚼，都带着特殊的规律，有心的程不为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练武的悟性虽然不高，但是程不为的性格却是粗中有细，要不然也不会在演艺这条路上走得这么远。

林原每吃一口嘴巴上下咬动不是三十六下，便是七十二次。程不为没有开口问，但是却学着林原的吃法。

很快程不为就知道为什么了，人的嘴巴用来吃饭喝水说话，说话有很多技巧，同样的喝水和吃法也有技巧，轻缓小口，这样喝水可以解渴，这个道理，程不为还是懂的。

忽然，程不为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林原为什么用这种吃法，因为即便是这么多次的咀嚼，林原显露出来的不是墨迹和做作，而是一种带着特殊律动的自然。对于人类，身体是神秘的，一言一行人类用意识控制，但是很多时候，人却会做一些很自然的事情。

程不为想起来为什么自己的师傅会告诉自己拳术，要自己体悟，如果能够勿忘其外，把拳交给身体，交手时的动作，不要是死板的肌肉记忆，而是身体由意识到身体的自然反应，这才是拳术最高深的境界，克制住立即去打一套拳的冲动，程不为陷入了一个很玄妙的世界。

举着筷子除了呼吸丝毫不动的程不为，让张雨薇感到疑惑，她用胳膊轻轻的碰了碰林原的胳膊，下巴上挑，示意林原去看程不为。

“嘘，我们先去外面！”林原打眼一看，便知道了程不为在做什么，很显然程不为似有所悟，对于人来说，一次顿悟会体会到很多东西，对于陷入顿悟的人，身边人这个时候最好就是提供一个尽可能安静的环境。

“你们两个怎么也出……呜呜……”张芳刚开口说话，林原一个滑步便冲到张芳的面前，没有理会张芳嘴唇上的食物残渣，一只手捂着张芳的嘴，另一只手钳住张芳的脖子，张雨薇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示意张芳不要说话。

正如冲动不过是预谋已久的决定，悟，心在吾旁，悟是放空意识的玄妙审视，神奇，可遇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