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行戈脸色瞬变:“彩衣殿下慎言!“
彩衣得意一笑:“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心虚了!我告诉你,未来帝君之位肯定是我表哥的,你这卑贱的山妖藤精所出的孽障,连是不是我姑父的嫡亲骨血都不清楚,再怎么蹦跶都没用!”
又对倾颜道:“我奉劝你一句,昆仑域就算想押宝,也得好好挑挑人才行,不要以为顶个殿下的名头就是真龙,你身边的这个,母亲出身卑贱,又因不洁自尽,他的血统到底纯不纯都不好说,早就被我姑父厌弃了,不然怎么会把他放逐到无尽深渊那种地方去等死……”
行戈看着那张嘴一开一合,耳朵边尽是她尖利的嗓音,嗡嗡不绝的侮辱自己的母亲,好似无尽深渊的阴雷在耳边不停炸响,深吸一口气,抬手就往彩衣的脸上扇去……
若任人随意侮辱自己的母亲而无半点反应,枉为人子……
手掌带起一阵微风,在空中画出一道半弧,眼看就要落到彩衣脸上时,忽然被人轻轻一托,倾颜手腕一翻,将他的手掌轻轻压下,对彩衣道:“金莲子常说,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心中有魔,所见皆魔。我看彩衣殿下这出口成脏的模样,不知到底是你自己心中装了一肚子男盗女娼的玩意儿呢?还是你们锦鲤族遍地都是这些事情,你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云镜带给倾颜的话本子里,有一类曰宅斗、宫斗,里头那些女子的言语机锋那叫一个厉害,生生能把活人说死,倾颜不过学了一点皮毛,已经将彩衣说得满脸色彩纷呈,与她的一身彩衣相应成趣。
她胸口急速起伏了几下,忽然尖叫一声:“贱人,我要你的命!“长鞭呼呼作响,也不讲什么招式了,兜头盖脸的朝着倾颜砸过来。
倾颜身形疾退,右手在腰间一抹,以行戈的眼力,也只看到一抹若隐若现的绿芒,连闪数下,彩衣那根由八条千年海蛟筋炼制而成的长鞭已经断成数段。
彩衣只觉手中一轻,抬手才发现自己的随身武器已毁,只余寸许长一截手柄还握在手中,这才后知后觉的吐出一口心头血。
祖父曾说过,这根长鞭牢固非常,哪怕上仙出手,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制服,所以将她炼成了自己的本命法宝。谁知在倾颜手下却连一招都没撑过,她甚至都没看清楚对方到底是用什么法宝断了她的长鞭。如果对方的法宝再往前一点,她又会是什么命运呢?
一股凉意自天灵盖往下,将她浇了个透心凉,彩衣怔怔的站在原地,竟是被吓傻了。
倾颜眼波流转,落在轻梦和丝雨两人身上,微抬右手,指着两人道:“既然选定了主子,那就好好劝着点,整天怂恿着她作死,就不怕她哪天折在谁手里?就这么根朽木,也就是大家都不愿同她计较,莫不成你们还以为她是什么架海紫金梁,到哪儿都能横扫一片?”
“还是说……”倾颜缓缓偏头,眼波从彩衣身上滚过,又定定落在两人脸上,寒声道:“你们根本就是另有所图!是延寿星君和多宝星君的主意呢?还是整个南斗六司想提前押宝?你们这么猖狂,帝君知道吗?”
从轻梦和丝雨的角度来看,倾颜不过是随意抬手,食指指着两人,可不知为何,两人都有一种被利器指着眉心的错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两股战战,几欲下跪,等到倾颜说完最后一句话,两人心中忽然泛起恐慌。
她知道了,她竟然知道了?秘密被揭穿的恐惧瞬间支配了她们,两人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嘴唇翕动,面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经过这段时日的书院相处,倾颜发现彩衣虽贵为一族公主,但大约是炽焰君教导不得法,除了欺软怕硬、嚣张跋扈之外,似乎并没有多少心计,反倒是这两个看起来亦步亦趋的跟班不是简单角色,因此随口诈了她们一句,谁曾想两人居然还真的心中有鬼?
只是……,天河边景色宜人,小风徐徐,身边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天家之人,随时有可能被扯进漩涡,实在不是什么揭露大阴谋的好场合、好时机。这事儿,还是回去告知长辈们,让他们接手为好。
倾颜皱了皱眉,收回月影剑,怜悯的扫了一眼还在发呆的花皮鱼,道:“以后收跟班,记得带眼识人。“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她听进去了多少。
又朝远处的垂柳那边扫了一眼,扬声道:“听了半天壁角,还不去传八卦?可别白浪费了这半天时间!“
垂柳一阵晃动,青木叶身如青烟,瞬间遁入远处的水汽中。看来这昆仑域的小怪物以前隐藏了实力,这几个看似嘴碎的仙子也不一般,不行,这帝庭太可怕了,他要回去找师尊拿个主意。
倾颜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行戈,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慕云君,此地已无事,不如去别处逛逛。“三殿下周身萦绕着一股压抑的怒气,连足畔的仙草都有点蔫了,留他一人在此,万一再被这几个女的言语刺激两句,惹出流血冲突来怎么办。
两人沿着天河又走出了好长一段路,行戈身上的气息才逐渐平静下来,低声道:“抱歉,方才失态了?没吓着你吧?”转念一想,她怎么可能会被吓到?
方才若非她力压全场,只怕他真会揍那彩衣一顿,说不得事情就要闹大,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又要被翻出来,母亲和他的名字又要被那些闲人或恶毒、或嘲讽的念叨,一想到这点,行戈就觉得心头漫起无尽的恨意,恨不得立时回身去杀了那罪魁祸首。
倾颜是灵花化形,对气息环境极为敏感,感觉到行戈身上的气息波动,立刻大力的挥手道:“我哪有那么娇弱,再说了是人总有逆鳞,那花皮鱼确实嘴贱,我是没有爹娘,若是她也这么说我爹娘,那就不是像今天一样威吓几句的事了,说起来,三殿下已算是十分宽厚了!“
莹白的纤手在行戈面前画出一个玄妙的弧度,再加上那些话语,行戈觉得心头出奇的温暖,沸腾的恨意慢慢平静下来,忽然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我请你喝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