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护体金光的帝庭大神，却连土地城隍都要避。阿颜看着行戈躲藏的小屋的雕花木门，鱼脑中补出一幕幕狗血大戏，为行戈仙君编了好几个催人泪下的身世故事。

什么金甲神将爱上帝君之女，惨遭棒打鸳鸯被贬下凡；什么帝君年轻时一夜风流，偶得一子，惨遭两位天妃和王子陷害，险死还生，躲在凡世疗伤；什么高位仙君爱上凡女，为爱甘愿下凡等等，都快把自己给感动哭了。

金莲子见自己念了一轮的拘土地召城隍的咒语，没把两位地仙召来，反倒把阿颜感动的热泪盈眶，忍不住暗叹：“好一株身具佛性的好苗子，怎么就让行戈给抢了先呢？”

再看看一脸不耐，正用厚背大刀戳地玩的红绡，顿觉糟心一片，前程无亮。命运啊，你为何总是那么愿意给人考验呢？

行戈从小屋中走出来：“怎么？没召出来？”

“许是两位地仙恰好都出门作客去了吧？”

行戈摇摇头：“按帝庭律：土地与城隍负有监察凡世异象之职，不能同时擅离本职。”

“那？许是小僧的拘禁咒不太熟练吧？”

行戈断然否定：“怎可能？当年升仙大考核，我记得你是甲等榜首吧？小小一个据禁咒，不在话下？”

阿颜听得云里雾里：怎么当仙人还用考核吗？那么多化为真龙的黄河鲤鱼也都要经过考核吗？不过怎么办？再被扔下凡间当鲤鱼？

行戈忽然无声一笑：“既然都不在，那就好办了！“说完，右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而后做出了一幅双手往外撕开的动作。

阿颜正想凑上去看看清楚行戈仙君到底撕开了什么，忽然腰间受力，往前一个踉跄，待站稳时才发现他正搂着自己的腰，站在一片灰雾弥漫的地方。身侧，金莲子拉着红绡的衣袖正缓步走过来。

阿颜看了看腰间的那只咸猪手，默默的在心里将它剁碎，焯水，红焖了一番，为自己狠狠的出了一口气，而后灰溜溜的往红绡那边轻轻挪了一大步，期待山贼姐姐能够见义勇为一把。

可惜红绡已经被行戈的法术彻底震撼了，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你这是突破了地仙的结界？大佬你究竟是哪路神仙啊？可否教我几手？“

行戈不语，带着三人一路大步向前，灰雾在几人身侧不断的流动、旋转、扭曲，形成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图案。

没过多久，几人停在了一栋黄墙红瓦的低矮小庙前，庙门半开，薄如轻纱的灰雾在门口轻轻荡漾，偶尔钻进去几缕，让人看着觉得心头莫名的发凉。

行戈皱着眉头推门进去，当门便是一张神龛，摆放着一尊白须胖老头泥塑像，模样和凡间土地庙里土地公的样子一般无二，待遇却不怎么好。

双眼被一层灰泥糊住，泥上还有朱砂符篆。嘴唇上不知被谁用朱砂画了一个血红的大叉，本是双耳的地方也只剩两个丑陋的泥疙瘩，同样有朱砂符篆镇压，有人要这帝庭在凡间的基层监查者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

行戈伸手按在了土地像的前额上闭目片刻，回首冲几人摇摇头：“阴神已逝，这土地已经名存实亡了。”

作为中天帝庭监察凡世异象的最低层小官，一个凡世的土地没有十万也有八千，自然不可能每个都是中天帝庭派的人，大多都是因为凡人香火参拜而自行生成的阴灵，立下些许功劳，经过四值功曹上报，由专门的职命司记录在册，封为阴神，便是一方土地，所以除了少数被中天帝庭特别关照的地方，凡间土地都是一个模样。

可是，再怎么起点低，人家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基层神职人员，像阿颜这样的无品无职、上边又没人的小妖，见面若不想行礼，都得绕道走。眼下却被人活生生的封死在这里，借用凡人一句话，那可真是情节极其恶劣、行为令人发指！

金莲子面色凝重，看向行戈：“可还要再去城隍庙看看？”

城隍职位更高，待遇比孤家寡人的土地要更强一些，手下有八位差官、二十四名巡城阴兵，算是有点自保的武装力量。

反抗越激烈，打压更狠辣。阳城城隍死的更惨，他同手下的八位差官、二十四名巡城阴兵连同金身泥塑都被人打得粉碎，一地的狼藉。

凡世城隍庙的香火依然源源不断的传过来，然而却找不到接收的神官了，只能在城隍庙内漫无目的的东飘西荡。

行戈面沉似水：“连土地城隍也敢杀，好大的胆子。四值功曹都是干什么吃的？”作势欲要把这几个饭桶召来问一问。

金莲子连忙阻拦：“且慢，四值功曹一来，你和阿颜的行踪可就瞒不住了。”

行戈看了看与红绡站在一处的阿颜，深吸一口气将手垂了下来，不过手背的青筋暴露了内心的愤懑与无奈。

阿颜一脸不解的看过去，她的行踪有什么可瞒的吗？莫非是同行戈仙君混久了，被中天帝庭上了黑名单？

大大的不妙啊！行戈仙君一身高来高去的本事，斩妖除魔如砍瓜切菜，入地仙结界似闲庭信步，万一哪日中天帝庭派人来抓，擒不住武艺高强的主犯，拿她这个不明真相的旅伴泄愤怎么办？

看来分道扬镳之事刻不容缓！

另一边，行戈与金莲子计议一番，决定先回凡世间，再从那些妖怪的来历追寻起，定要将阳城妖祸一事弄个清楚，永绝后患。

这次，金莲子都不敢要行戈出手了，自己在那里念念有词的开结界。

行戈百无聊赖，看到庙里飘荡的无主香火，忽然伸出一掌，将它们尽数吸入掌心，原本俊美的容颜又润泽了几分。

这人间香火对仙对妖都是大补，可是有主的抢都抢不来，无主的可遇不可求。阿颜觊觎了好一会儿，可惜能力低微，无法将其收为己用，此时见到行戈仙君满载而归，内心的分道之念又开始摇摇欲坠：这么强大的神仙，哪怕是被中天帝庭追杀，携个把小妖全身而退应该不成问题吧？好歹跟着他直到将这手吸收无主香火的本事学到手再走也不迟。

可怜的小鱼精为了自己的前途呕心沥血，想得鱼脑都快烧起来了。

腰间一股大力传来，一阵头昏眼花后，发现自己一行已经站在阳城凡世的城隍庙前，一阵阴风刮来，庙内的炉火香烛齐齐熄灭。

无星无月的夜晚适合夜探，更适合夜袭！

四周的黑暗中传来沉重拖沓的脚步声，密密麻麻一片，裹挟着浓浓的妖气朝他们围拢过来。

阿颜顿觉一股凉意从脚后跟升起，直冲头顶，若她此时是鱼身，肯定全身的鳞片都支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