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人生有志会辛劳，山居吟诗亦风骚

管康林

人类热爱大自然是天生的，因为人类是大自然的产物。但是，每个人对大自然风光的赏识，则因年龄、经历与爱好不同有很大的差别，不足为怪。山水田园花鸟诗则通过人们的心灵感受，以诗文的语言上升到理性的、精神层面的内涵，给人以文化上的享受。我的人生经历成就了我对大自然与生命科学的终生不渝的爱好。

我国有漫长的农耕封建社会和科举取仕制度，读书人或为官者多出身于农村，并以写诗见长，表达观念与情趣。其中，含有不少山水田园花鸟诗词，题材大多混合，若要论述，可分可合。尽管早期的《诗经》里的花鸟类诗，如《关雎》《桃夭》，只是依赖性的，还未形成独立的审美对象。一般视东晋陶渊明为田园派诗的创始人，南北朝谢灵运为山水派创始人。唐宋时期，山水、田园、花鸟诗画兴起，元、明、清历代各自流派继承发展。这里的代表人物如唐代的王维、孟浩然；宋代的范成大、朱熹；元代的王冕、马致远；明代的于谦、唐寅；清代的郑燮、朱耷、吴昌硕等。

唐诗宋词，经典之作，成为千古传诵。元明清诗词有些逊色，缺乏大众化。“五四”新文化运动，提倡白话文，产生了新体诗或古体新用，如郭沫若、胡适、徐志摩的新体诗，以及秋瑾、鲁迅、柳亚子的古体新用。近代诗人众多，成绩斐然。

新中国成立后，时代大变革，诗词创作以红色革命为向导，其他消遣情趣诗自然受压。自1978年改革开放后，国民经济迅速发展，人民生活改善，文化娱乐广泛开展，古典田园花鸟诗词也受到欣赏，得以开始整理出版。最近，“中国诗词大会”比赛在中央电视台举办，受到广泛关注与好评，这也促进了我的写作。

我不是诗人，我是一名生物学者，写诗只是业余爱好，始于北大生物学系的学生时代。我已出版过许多专业著作和两本小诗集。本书在阅读梳理古典山水田园花鸟诗的基础上，以新旧观念对自己各类题材的诗作进行补充与修改。然而，我的诗文最大的特色是带上了生物科学的烙印；学者的诗总是离不开对大自然奥秘和人生哲理进行深邃思考的本色。诗作形式多样，新体旧体唯意而择。

这本书原想定名《山水田园花鸟诗集》，由上篇山水田园花鸟创作选和下篇古典山水田园花鸟诗选析组成。目的在于借鉴古典田园诗来创作与继承，作为个人晚年消遣。然而，我忘不了我热爱的生命科学之路和其他诗作，于是把它改名为《山居吟诗集》，可以包罗一切。自党的十九大后，我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影响下，诗兴大增，有了更多的时代感与责任感，就又写了不少新诗。基于此，将下篇古典诗部分删除，却反觉轻松明亮了。现该书由上、中、下篇组成。上篇祖国山河，含走向新时代和山河名胜两部分，中篇田园花鸟，含田园风光、花草有情和禽鸟和鸣三部分。下篇生命科学与人文，含生命科学之歌与西双版纳风情两部分。其实，只有“走向新时代”是新增部分。全书共计359首诗作。

本诗集题材广泛，内容庞杂，诗作形式不拘，从抽象思维到抒情写实。但时代不同了，我们要从隐居与单纯消遣情趣摆脱出来，要唱响祖国山河之美、山乡田园之美、劳动创造之美，以及脱贫致富创建新农村之美。这是我的人生经历与感受，也是我晚年生命科学研究的续作，多少有点创意。但它毕竟是诗集。诗有内涵意境、激情与韵味，可以欣赏也能励志。可是，现代的某些自由体诗过于追求意境朦胧之美，则属于另类了。

以下，我想谈点诗集的核心内容，即田园诗的创作与田园风光及农业生产的关系。田园是农耕文化的产物，家居所在，田园诗的源头。田园诗广义可包括山水田园和花鸟田园，而狭义只限于田园风光和农耕劳动。自古田园诗就能反映出社禝兴衰、百姓安居与战乱。我的诗作题材主要来自故乡台州、定居的杭州临安和西双版纳，均为写实，反映出有关的滨海农耕文化、山乡文化和雨林民族文化。

西双版纳是个美丽神奇的地方，国家早在1959年就建立中科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我从北京植物研究所支边那里，工作15年，因遇“文革”参加劳动，走近当地民族，也过着类似“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因此，我的诗作是真实的、鲜活的。如《竹楼》《沷水节》《傣家女》《采苔》《孔雀之乡》《罗梭江畔》《狩猎》和《篝火》等诗篇最具民族风情。正如《刀耕火种》云：“人类从远古走来，赤裸的身躯无需遮掩。漫长的刀耕火种，推动着原始社会，直到昨天。”还有“江畔傣女传笑语，习俗沐浴在江中”，尽显原生态之美。《爱尼人》七言诗是我当年参加勐仑爱尼山寨劳动所写：“姑娘脸庞黑黝黝，身系短裙似小鹿；茅屋简易无多物，仿佛爱山不贪多。”

“文革”期间，有数万知青来到那里参加农垦橡胶林基地建设，版纳热闹了。这首《农垦洗礼》正好记录了这段历史，能客观公正地表述：“造反有理，扛着大旗，否定之否定，上山下乡去。”“连队编制，开始约束自己，茅屋是小鸟的归巢，刀耕火种是农垦的洗礼。”“大浪淘沙，谁是强者。”“一场农垦洗礼，懂得了人生真谛！”《雨林之殇》则是刻画了植物园人参与伐木，破坏生态之举。“在狂热的大批判鼓动下，大肆砍伐雨林已无所顾忌；我们半裸着原始身躯，丛林中好无赖又得意”。“入夜了，月色朦胧，雾气升腾浓重，润湿着山林，我身觉轻寒，明月却已云衣重裹”。多美的雨林之夜啊，谁会在此度过良宵，至今难忘。

故乡台州椒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游子的怀旧乡愁之作自然少不了，何况我还写过《台州故乡情》一书。诗集中的《田园杂兴》10首，可视为我的田园诗的代表作，还有描写“乡情、虫草、鸡狗、春花秋月、物候”等的诗篇，都属怀旧之作，诗风清秀纯朴可读。如《呢喃燕子》云：“呢喃燕子到堂前，大人笑看孩子欢；去年旧巢可否用？瓦屋衔泥任意选。”人鸟何等亲近，仿佛在对话。《乡间小路》视为一首乡愁之作：“乡间小路，小石板点铺；弯弯曲曲，连接家家户户。乡音浓，道路阻；村上村下，尊老爱幼呼。”还有“春耕、蛙声、牧童、老牛，炊烟、大吠、乳燕、稻熟，午间池塘钓鱼，夏夜纳凉笑逐”！如此多重的叙事，难以忘怀。再有《故园话海堤》表达了故乡巨变，从海滨农耕迈向滨江工业园区时代，令人亦喜亦忧，最后的尾句是：“时代弄潮大手笔，水泥大堤立潮区；千年涛声堤上听，大陈鱼少去问谁？”

杭州临安是吴越王钱镠故里，我在《天目山》和《钱王故里》两首诗中给予了文化历史方面的吟诵。天目山镇经济比较落后，却满足于生产自足，所以，改革开放初期相对迟后，但近年来旅游业和农家乐发展较快，由此写出了《天目山乡之变》和《山乡新风》诗作。随着杭州西进，青山湖高科技开发区建立，到2017年9月临安撤市设区，临安的城乡一体化建设必将加速。故在《贺临安撤市设区》诗中写道：“时代风云日月异，临杭城区共一体；高铁高速高科技，打开山门彩云飞。”

近代中国贫穷落后，百姓吃饭是个大问题。新中国成立，实行耕者有其田，农业生产大有好转，但后来又出现“浮夸之风‘大跃进’，欲速不达饿死人”的情况。自改革开放后，国家开始强大，丰衣足食，今天才有“全国人民奔小康，脱贫致富敢攻坚”的大好局面。

在党的十九大精神鼓舞下，一首《新田园赋》将田园诗推向高潮，为新时代点赞：“伟哉，新时代，百年奋斗梦强国，山乡脱贫要致富。”“伟哉，新农村，天降大任于斯人，我愿回乡当农民。”“艰苦创业能致富，家家都有小别墅，田园风光招游客，农家也有广场舞。”岂不伟哉，快哉！

我期待当代大学生，特别是学农林生物学的弟子，勇敢地去农村创业。我曾在农林生物的应用研究上取得不少成绩，所以我不是一位空谈家而是一个实践者。《山居吟诗集》中有关田园风光从古代近代农耕到现代农业科学为一脉相承，其中《温棚记》《咏生态农业》和《光合—固氮厂》是对现代农业科学的表达。我主张农林生物科学分工不分家的观点，于是编著了一部《农林生物科学通论》，可作为农林高校的教材，亦可作为自学成才的良师益友。所以，我的诗作以生命科学为主导，还关心着生命起源、人类演化、温室效应、自然灾害，以及对老科学家的怀念和对未来的展望。

首先，本诗集的豪情之作在《山河名胜》篇，如《长城颂》《长江游》《黄鹤楼》《咏滕王阁》《登泰山》和《金陵怀古》等。具有婉约之情的在《花草有情》篇，如《梅花》《荷花》《茉莉花》《牡丹》《海棠》和《咏柳》词等。真可谓“春风杨柳，曳荡分外柔。春天将尽无人知，惟有柳絮狂舞”。鸟类因鸣叫有动感属性，会有更多的偶意咏之，譬如“要与山雀对话：山林是你的家”，“生物多样基因功，天生年少白头翁”。又如《孔雀》诗云：“孔雀羽毛如云霞，老天如何赐物华；孔雀开屏为求偶，莫笑生物性进化。”这就是广义田园诗了。

其次，本诗集的主导思想是生命科学，这不仅表现在田园花鸟诗篇中的生物学观念而且表现在对生命科学题材的吟咏。这里包括农林生物学研究、生命起源与演化和地球村的生存治理。这类科普知识能否以诗词形式表达并非易事，视为一种尝试，例如《叹宇宙生命》《咏生命起源》《人类演化》等。为此，以《咏地球村》一词共尝：“生命起源多奥秘，人类演化去问谁？宇宙太空无上帝。人类主宰地球村。生存竞争天赋予，识得命运共同体！”如果读者有兴趣，可以读一下生命科学篇吧，那里有无穷的生命世界让你遨游，并希望有人成为科学家。

最后，我要衷心感谢浙江农林大学茶文化学院院长王旭烽教授、法政学院院长王长金教授，北京大学工学院陈更博士为本书写序或读感，对诗作的爱国热情、生命科学情怀和田园诗的继承观给予肯定与赞赏！

2017年12月

于杭州临安衣锦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