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沟里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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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林建国吃里扒外

无数呼唤的声音诱惑着夏有金,她还没尝试过一个人出远门的滋味,她有了蠢蠢欲动的念头,这念头,一日胜似一日啃噬着内心,可怕的念头,可来自远方来自外界的未知超过了理性的天平,老大八岁,跟着邻居家的孩子们一块上学放学,老二五岁,老三已经蹒跚着会走路了,在奶奶身边混着也是可以的,当年奶奶也是那样把林立珍、林立丽带大的。

她徐徐吐出一口气,塞满整个屋子的家,凌乱得无处下脚,这个家,又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日子就这样晃悠悠地过着,村集体有一间房屋就在夏有金隔壁,位于天井正中央,地理位置相当好,治伦书记有意卖掉,夏有金当机立断买下来,他们现今的小屋根本不够住了,那一间集体村屋比他们家的还要好,大方砖,有一木制阁楼。只需打通隔着的这一堵墙,开一扇小小的门就与现今的屋子连接起来了。

这是夏有金迄今为止做出的最正确的决断,哪怕男人没在身边,她依然可以让苦逼的日子逐渐丰富起来。

夏有金张罗着把唯一的翻盖柜子弄上阁楼,在与林建国抬柜子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

因为这件事情,夏有金不得不延迟自己的打算,在家休养期间,夏泽地带着药箱上门服务,俩人家长里短一番,彼此诉说各自烦恼,心情到也恢复了往昔宁静。

忽一日,一长舌妇告诉夏有金,听说你家男人给林建峰的小二吃了肥儿粉,那孩子现在可以站起来了?

夏有金摇摇头,她没有听说林建峰家的孩子吃肥儿粉是林建国帮忙带的。但是,小二的腿脚有力却是有了明显的改变,因为可以勉强站起来,不过,他还是喜欢到处爬,忙碌的大人也没怎么多加照管。

那长舌妇伸伸舌头,表示自己说错了话,但那挤眉弄眼的神情让夏有金恍然大悟,“原来建国背着我买肥儿粉给小二吃!”

来人说:“你才晓得嗦?不但肥儿粉,还有蜂王浆、葡糖糖……”

“奶奶个熊!自己的孩子吃一个鸡蛋都舍不得,他不晓得疼……”夏有金气得咳嗽连连,那好事者见目的达到,落荒似的逃了。

夏有金气得眼冒金星,家里自然是林建国当家,她省吃俭用下来的钱物自然也是林建国管着,她从来就不认为林建国有二心,她认为天底下怎么会有不顾自己家人死活而吃里扒外的,可林建国却是一个十足的憨货,看看自己家里的情况,说好的分家置办一套家具呢?什么高立柜、矮立柜没有?什么组合衣柜、雕花床也没有?眼看着孩子们大了,用木头简单卯隼在一起就是一张床,吃饭的桌子也只简单地置办了一张小小的四方桌。尤其是厨房,连一个像样的碗柜也没有,她夏有金不是一个讲究人,穷苦人家习惯了,她又不是没有见过讲究的人家,舅舅家就十分讲究,哪哪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她又不是不羡慕,只是生来如此的贱命,不去攀比罢了!

可这个杀千刀的林建国,吃里扒外真是过分,大冬天的,舍不得给孩子们置办棉衣裤,四面八方捡人家穿剩不要的,老大顶着寒风上学放学,长了冻疮直嚷这里痛那里痒,她这为娘的不心疼吗?

林建国回家,俩人自然又是免不了争吵,林建国自知理亏,到也速战速决,摔门而出,给夏有金留下无限空间。

得,谁也不管这个家了,就此散了算了!什么人!这日子不过了,不敢过了。

她的腿脚还不灵便,蹒跚着收拾行李,离家出走是吧,她也可以,她要证明给他看,她不是他已经驯服了的牲口,她是人!

孩子们抱着夏有金的腿,哭得一屋子鸡飞狗跳。

门吱嘎一声,外面的阳光投射进来,耀眼地刺得双目晕眩,一个黑影黑沉沉地走了进来,站在屋子中央,呜咽着喃喃自语:“建峰家小二没了!”

夏有金还没有从愤怒中回过神来,“死得好,关我什么事?”

林建国的心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夏有金是愤怒还是冷漠?总之,她的回答让林建国的心支离破碎。

方海珍没有跟夏有金建立良好的关系,林建国又背着夏有金偷偷补给她的孩子,他们妯娌俩的关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小二因为腿脚有力了,比以往更加卖力地向往室外,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趁大人午睡间歇,这傻孩子偷偷爬出去,一头栽进栓牛的池塘里。可怜的孩子就这样夭折了,方海珍哭归哭,心里并没有十分后悔,毕竟小二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孩子,这种孩子带着本来就很累。即便是小二夭折,但好歹还有老大、老三,再怎么说也强过夏有金家,得天独厚的优越感一旦被方海珍攫住,那趾高气昂的骄傲便显露无遗。

夏有金生气归生气,毕竟那也是一个孩子去世,她不敢有看人家笑话这样的歹毒心肠。见林建国垂头不语,她语气放缓,“上次你让我存的五十块钱,我还放着,你拿去当给他们一点安慰吧!”

说完,进屋从那本厚厚的大字典里翻出一张劳动人民图案的票子,交给林建国的时候,夏有金没有丝毫不舍,心里想着,这比林建国偷偷拿出去买了东西送人划算,毕竟这会记在人情簿里,那么显眼,只要他林建峰看见,他就会欠着大哥的人情。

林建国拿了钱,再次折返出去,天井边传来吴太太骂骂咧咧的声音,夏有金还是竖起耳朵听了,乡下人就是这样,每天都有媳妇太太们骂娘,一般夏有金不会主动招惹别人,自从她嫁进林家就非常清楚自己没有靠山绝不多事,但一旦有人恶意中伤自己,她也不是善茬,隔着一扇门,听吴太太的意思像是在骂自己,这可真是祸从天降,她的脚伤都还没痊愈,怎么就有这些那些说不完的是是非非硬掉在自己身上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