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从中西医学基础理论认识保持机体功能平衡的重要性

造血-血液循环系统和神经-内分泌-免疫系统既独立运行，又互为依存，互相影响，分工合作。其运行途径汇集于血液循环和神经传导两个通道，在宏观上，其基本功能犹如血气之阴阳，是机体在各种不同的外环境和各种不同的功能状态下实现物质与能量的平衡和各种生理指标平衡的“纲纪”。这些平衡活动都是在二者共同作用下，至少在五个层级同时有序地进行的：那就是微循环网络中细胞内外的平衡；器官、组织的基本功能单位之间的平衡；器官、组织与相关器官、组织间的平衡；系统内与系统间的平衡；机体与外环境间的平衡。参与各层级平衡活动的因素虽然不尽相同，但都是在神经系统的主导下与造血-血液循环系统一起运作，以神经-体液的调节方式实现的。首当其冲的是机体与外环境之间的平衡活动。

以生理学的知识认识机体为保持与外环境间的平衡，是机体随时必须进行的基础活动。首先是与外环境相通的各系统会做出必要的反应，最基础性的反应是这些系统的腺体和腺细胞会产生外分泌，外分泌物的成分数以百计，功能多种多样，包括防御功能、调控功能、通信功能、免疫功能和辅助各自器官发挥作用的功能等。外分泌的调控功能、免疫功能……不能满足与外环境平衡的要求时，机体便启动整体机能，即由神经-内分泌-免疫系统、造血-血液循环系统带动与外环境相通的呼吸系统、消化系统、泌尿系统和皮肤协同作用，进一步实现与外界的平衡。当然，这两种活动总是彼此协调、互相呼应的，这就是整体机能平衡。这一系列平衡活动都体现在细胞社会的六项基础功能活动之中，参与活动的神经递质、信息因子、免疫细胞、免疫因子、激素、酶……成百上千，不管它们来自于旁分泌、内分泌，最终都要通过组织液和细胞外基质的转递或处理才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其中主要的物质、能量和信息来自于神经传导和血液循环两个通道。同样，外环境、微生物、生活方式对机体的影响，也是通过呼吸系统、消化系统、泌尿系统、五官和皮肤作用于机体，进而影响到神经-内分泌-免疫系统及造血-血液循环系统的，致病因素对机体产生广泛的致病作用仍然要经过这两个通道。各种致病因素产生的后果损伤或阻滞了哪一层级的通道，哪一层级的平衡活动受阻且达到无法恢复平衡的程度，就会引起哪一层级的病理过程。

中医有“五脏之道，皆出于经隧，以行血气，血气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之说（《素问·调经论》）。经隧就是通道，阻滞是不和的重要体现，不和就是失去平衡。所以，血气阻滞应是中医的病机观，所反映的本质与造血-血液循环系统和神经-内分泌-免疫系统的基本功能被阻滞有相通之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哪里的血气运行出现阻滞，哪里就会致病。因而，无论是保健还是治病，都要把着眼点放在保持或恢复神经传导和血液循环的正常运行及相互平衡上。不知这一要点，不以此着手进行保健或治疗，不可称良医，不会收良效。

需要指出的是，本书引用了一些中医传统理论的论述与现代医学理论相印证，说明二者有相通之处，但并不能把二者的概念等同起来。这不仅因为东西方医学思维的哲学基础不同，二者研究的内容、途径和方法也是不同的。

西医是以解析思维的方式研究机体、器官、组织、细胞的结构和功能，研究结构与功能之间的关系及相互平衡的调节原理，研究结构、功能及平衡调节在各种致病因素作用下的变化规律与纠正方法的系统科学。所以，对结构的研究越明白，对功能和调控原理了解得越深入，医学就越会发展。正因为西医与现代科学密切结合，它的发展与现代科学是同步的。

中医则是以整合思维的方式观察与研究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观察与研究机体的四肢百骸、脏腑、经络、血气之间的关系及相互平衡、失衡的表现，以及在各种致病因素作用下机体在阴阳、虚实、表里、寒热诸方面所出现的各种症状或证及其纠正方法的基本规律的学科。其基础理论创建于现代科学建立之前，便难以回头与现代科学接轨。

机体的结构、功能、平衡调控及其在病理过程中的变化规律属于本质的规律，机体在阴阳、虚实、表里、寒热诸方面的症状或证及病程中的传变规律属于现象的规律。研究本质的学科和研究现象的学科都可以成为科学，如化学和物理就是这样的兄弟学科。简言之，化学是研究物质的组成、结构和性质的规律及其变化过程中能量转换关系的科学，即研究物质的本质；物理则是研究物体及其运动中出现的各种现象与相互关系的基本规律的科学，这些现象包括机械运动、发热、发声、发光、电磁、原子和粒子等。化学和物理对于相同研究对象的本质与现象之间的认识不仅相通，还可相成。

中医和西医也是姊妹学科，它们不仅应该相通，也应该相成。只有使两者通得起来，才能相成。相通、相成是中西医的共同需要。为此，应互相掌握对方思维的哲学基础和基本理论，找到相通的共同点，互相借鉴，促进彼此的发展。

互相掌握对方的基础理论为相通创造了必要的条件，相通的关键仍在于实现中医基础理论的科学化。基础理论科学化的关键在于认清中医就是观察与研究现象的学科，并以此确立具有中医特色的研究内容、途径和方法。以观察研究与生理病理相关的各种现象、出现的症状或证及其纠正方法的基本规律为己任；对各种现象的研究及相互关系的认识应达到规律化、规律系统化、系统一体化的要求；尊古而不泥古，纠正仍在沿用与人体生命活动基本规律相矛盾的概念和表述，用中医传统语言结合现代生命科学的概念规范地表述各种现象及其基本规律。

中西医学的基础理论从现象和本质两方面分别反映出生理和病理的表现与实质，将两种正确的理论结合起来会把研究对象看得更清楚。下文对显病灶和隐病灶进行分析及制定治疗原则时会同时应用某些中西医学的基础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