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绝公子——黄立中
黄郎中年不肯休,
一身无地可封侯。
何如归去东林下,
独对青山自在幽。
魏雪风的脉象实在古怪,似乎天生体内就有丹田之气为之调和时而虚弱时而剧烈,脉象不稳但面容红润,实在不合常理。邵叔眼眸微闭眉头一蹙咂嘴摇头,羽晴靠在门边怜惜问:【这孩子没事吧?】
邵叔点头回应:【这面色倒无大碍,只不过这孩子有些非同常人。】
【非同常人?莫不是鬼怪附了身!】
羽晴怯声道。
邵叔轻声笑意正欲回答,突然魏雪风在床上抖动慌忙说道:【大胡子,大胡子。我渴了。】
邵叔转身招呼道:【丫头片片,快去取点水来,这孩子...】
羽晴脸色阴沉撅着嘴,满心不悦委屈指着自己,心说怎么又是我,这孩子跟你非亲非故带他那么好干嘛。虽然心中不愿,可鉴于那绕耳首饰也只能默认,魏雪风见她转身离开,连忙又说道:【邵叔,内急内急。】
邵叔摇头一笑,说道:【你这鬼灵精!故意支开她原来是为了这般。】
他边说边抱起魏雪风置于瞥脚处方便,待解手完成正提领衣裤,羽晴端着碎瓷碗刚好进来,不过她还是莫名问道:【咦,邵叔!你们在哪干嘛!】
【听大人说,少女闺房都是很干净整洁,我不相信,就叫邵叔陪我在四周看看。】
魏雪风这段话羽晴听得自然舒服,得意至极。追问道:【那你现在信不信呢?】
【这话自然还是不信,不过姐姐房间倒真是干净,看不见半点尘埃污垢。】
魏雪风的这些话语邵叔听得真切,他眼神诧异不敢相信,甚至都怀疑那些话不可能是出自一个五岁孩童之口。
只见羽晴碎步走到他的面前半蹲,微笑道:【你这小人精,真会说话,这么小就知道哄人家开心,以后长大了得。】
她边说边将瓷碗塞向小孩子嘴中,正要回应的魏雪风防范不及被连呛几口,羽晴也不知是房间昏暗未掌握分寸还是故意想惩罚他,让他以后少些这样的花言巧语,直至孩子被水淋得半身湿透又落的满地方才收回。邵叔连忙遮手护子,苦笑道:【丫头片,就不能拿个小碗。】
羽晴侧脸噜嘴俏皮,回应:【哼,谁叫这小人精,刚才在床上吓我,让他尝尝苦头。】
邵叔摇头叹息,说道:【唉!你呀!你都已是待嫁年纪,还这么不知轻重。】
他说话之际指尖搓揉展出一个酒杯,正准备取水却听得羽晴一番话语,心中惆怅悲伤。
【哼!人家才刚满二十,这大千世界都不知模样,在没玩够之前我才不嫁呢,还有就算嫁,也要嫁给邵平哥哥!】
这番话声音虽是轻平,却碾碎了已是花甲老人的心。
邵叔的手变得颤抖起来,酒杯慢慢消融于指尖,眼神也在一刹那呆滞无光,毫无生机的看着天窗。口中碎语:【邵平...平儿。平儿...邵平。】
羽晴看着他的神色茫然,略带抽泣缓缓而言:【平哥哥...平哥哥是不是回不来了?】
邵叔并没有急着回应,眼眸盯着不住颤抖的双手,强忍欢笑说道:【羽晴呀,你平哥呀有任务在身,你要相信邵平一定会回来。】
羽晴眼中含泪,哭腔:【任务!成天的任务!一个十五年都完不成的任务!邵叔就是个大骗子。】
她说着丢下碗往屋外而去。
邵鸣成的呼喊并没有唤回女孩的回头,昏暗的房间内只剩一老一少,突然陷入一阵沉静,老人的谎言逐渐失去了应有的功效此刻已经殆尽,抚养成人的羽晴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她或许已经知道自己青梅竹马的人不在人世,而那一次的抉择让邵叔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妻儿。每每回忆那段不堪的回忆,自己又何尝不生活在这痛苦之中!
魏雪风轻声问语:【邵叔,姐姐怎么跑了?】
邵叔缓缓从腰间摸出酒袋,醉饮苦笑道:【你这鬼灵精,怎会懂得大人的事情...】
未等他说完,魏雪风冷语:【我怎么不懂,无非就是您的谎言圆不下去,被那个姐姐识破。一想到您这一骗竟是十五年,新伤旧伤层出只好找个地方清净,这女人呀,真是阴晴难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
邵叔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哪是五岁孩童所能说出这样的措辞逻辑合理话语,气玄照亮孩子的脸庞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令尊的名号是?】
当问起令尊名号,小孩稚嫩的脸颊上泛起泪光,即便如此却强颜欢笑道:【我叫...魏...雪风。家父魏龙堂...已经离世。】
邵叔为之难过,随即安慰几句又碎语轻声问道:【魏...龙...堂!令尊莫不是龙堂酒庄的庄主?】
魏雪风侧脸撇过不想让他看到他难过模样,此刻的表情呆滞落魄再也不能勒住心中愁苦,仿佛刚才只是强装欢笑不想旁人得知自己内心的痛苦而今眼眸中含泪微微点头,邵叔见他这般,不忍再问下去,房间内顿时片刻安静。
子山亭约定后第六天,黄昏。
日暮。
凌绝顶上冷风呼啸,如刀刺骨。
远方的沙漠与天幕混为一色,点点寒星点缀更加凄冷。子山亭边燃起一堆篝火,静飘南抱膝而坐睡意正浓,脸上洋溢笑容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朦胧迷人。而叶剑庭与万修长立身西望,月牙酒袋在两人手中来回传递。
两人狂饮直至袋酒无多,叶剑庭笑语轻声:【万前辈,您的那位朋友呢!这时应该可以现身相见了吧?】
万修长将酒袋收于腰间,憨笑而语:【叶少侠既然在凉亭识破老夫的骗局,现在又何必在这强人所难。】
【听前辈之言!难道...他...真的已经...】
叶剑庭迫不及待的问道。
篝火映照下的万修长连点头都已显出疲态,看着凄冷的荒漠景色,笑说道:【与其在这站一夜,倒不如放树开木搭设一间柴棚。】
听他之意想转移难过悲伤,叶剑庭也不再深追,浅笑附和道:【前辈说的是,可你我都没有伐木工具。如何...】
万修长回眸露齿,指了指他怀中的飞白,说道:【少侠的那位朋友足可削断任何巨树。】
这让叶剑庭实在为难只在原地啧舌不语,只听前辈又笑说道:【少侠的面容已经做了回答,既然你如此爱惜飞白,那为何选择退出江湖?!】
叶剑庭听得这话不由心中一凉,连忙问道:【前辈怎知在下退出的消息!】
【少侠好歹也是江湖一方霸主,一言一行自然有人暗中留意。】
叶剑庭立即转身正好与静飘南对视,厉声道:【是你!】
静飘南立即起身碎步靠前,生怕他起疑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我没有把这事告诉万叔。】
待她走到叶剑庭跟前已是满脸泪痕,万修长为她解围,说道:【不止老夫一人知道,这康城百姓都知你退隐,纷纷弃城逃亡。】
叶剑庭冷冷说道:【没想到我这一退,倒是害了康城的百姓。不过既然决心封剑就不会管这些世俗之事。】
他边说边从怀中拿出飞白端详半晌又递于万修长。
万修长愕然接剑,剑客倘若不爱惜自己的剑,他已经不配称为剑客,一代剑神封剑归隐原本以为道听途说的谎言却是真有此事,想到这不禁叹道:【飞白宝剑实乃传世之器,如今却沦为砍树削木的工具,若让爱剑之士看之听之,恐怕叶少侠又要受到骂名。】
【既然一心想退,又何惧骂名。】
叶剑庭说完,向篝火位置而去,静飘南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跟随其后。
万修长仔细看着手中飞白宝剑,此剑的鱼鳞剑鞘通亮泛白,大小一致的珍珠碎片镶嵌在整个鞘壳一直延伸到剑柄位置,用雕刻花纹的银箔封口伴着篝火的映照更加炫目,而重花罗纹的剑柄并未悬着华丽的剑穗,但柄上金丝缠绕直至剑茎实为天成,其做工考究已是极品之作。
天色入黑,简易的柴棚已搭设完成。
而就在此刻,龙堂酒庄一场杀戮也悄然进行。
绝文剑换了一件入夜黑服,蛰伏于弄堂走廊伺机截杀,手中那把三寸折花刀更是见血封喉的利器,龙堂酒庄将在今夜江湖上彻底消失。
黑幕笼罩大地,小屋外冷风落叶沙沙响。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羽晴站在竹栅柴门口。
十五年来,羽晴第一次走出小院,不知是喜悦还是恐惧,她低着头不敢再移步,呆呆的站在柴门口不知所措,丛林深处的诡秘异响足以让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感到恐惧,她正踌躇不前之时,听得草屋柴门几声铜铃响声,知道有人出来的她自然壮胆挪步前行,原想邵叔出门就会立即恳求劝自己回去,到时候半推半就为之答应,可走出数十步之多,依然没出人声,羽晴不禁心中嘀咕:邵叔真是狠心,这外面又黑又冷,人都出来了,怎还不叫我回去。
羽晴止步回眸看向竹栅围成的柴门,只见魏雪风提着草灯身影蹒跚向自己走来,心中不禁一热连忙接应,边说边推搡魏雪风,问道:【鬼灵精,你怎么出来!外面这么冷,还不赶紧回去。】
身体微弱的魏雪风瑟瑟答道:【姐姐既然知道外面冷,那还不和我一起回去呢?邵叔现在忙着救人,你又何必自讨无趣在这里干等。】
羽晴的心思被这眼前的毛头小孩看透,本来怜悯脸色瞬变阴沉,此时心中仍有些不愿,轻轻推开魏雪风转身不应,小孩见她这样,哼笑几声说道:【天下之大知音难寻,姐姐应该庆幸有人能琢磨出你的心思,又何必在这生闷气。】
魏雪风见她还是没有回头,又碎念道:【我的好姐姐呀,与其在这等邵叔出来,到不如进屋问个明白。还有我在这里站这么久都饿了,你要不走,我可就去你那偷吃的去了,我可是知道蜜饯酥饼放在哪儿!】
小孩说完跨步而去洋装回屋,羽晴跺脚泄愤,指着呵斥道:【你这鬼灵精!给我站住!】
魏雪风止住脚步笑容得意伸手迎接,淡淡说道:【走吧。】
尽管她还有些不情愿,但是相比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神,最终还是顺意妥协。两人牵手结伴回了草屋。
草屋里弥漫着菜香,钟延与老先生分坐在桌左右,见二人回来都笑脸相迎,气氛融洽,围桌饭食。
凌绝顶的柴棚内,三个人围着一堆篝火。
万修长与叶剑庭面对盘膝而坐谈论多时,此时两人愁容眼神环视周围。
两人相望廖寂星空,顿时心生惆怅几声叹息。
良久之后,叶剑庭眼神不离万修长缓缓说道:【十月十,夕阳落。凌绝顶,子山亭。】
万修长不觉诧异,淡淡问言:【叶少侠为何又念叨!难不成你那朋友有什么寓意在这词之中?】
叶剑庭回应:【万前辈当真不知道这词句!几天前这里可是一场血腥屠杀。】
【哦!原来以为只是道听途说,难道真有此事?】
万修长的脸色疑惑并没有半点慌张之意,即便是老江湖也难装成这样,叶剑庭见此情况这才娓娓道来言:【十月十那天,凌绝顶上至少百人之多,子山亭里有四个人,除了在下还有罗俊、王先、易海楼这三人。】
【哦?这倒是件怪事!你们四人聚首真是难得,难不成就是那词句让你们聚在这里?】
叶剑庭答道:【正是如此。】
【单凭你那朋友几句话就能将这几个人唤来,倒真是不易!你的那个朋友不简单!】
叶剑庭正说之时,他从怀中取出羊皮纸传书展开递于万修长。缓缓说道:【我这朋友就是你那朋友。】
当万修长看到传书上署名是张顺天,突然站立起来,嘴角不自然的抽动眼睛凸起兴奋,指间不住的颤抖已经拿不住那张传书,口中虽有万语千言可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良久喜极而泣从口中挤出几个字:【城主竟然......】
叶剑庭见他话语支吾,叹息几声缓缓说道:【可是当天,张老爷子并没有赴约,倒是来了几百名无关之人。】
万修长又缓缓坐了下来,取出酒袋将袋中酒水一饮而尽,将手中纸条收入囊中,沉默无言。
又过良久,两人都无睡意。
叶剑庭轻抚身旁静飘南鬓发青丝,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嘴角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随即眼神闪动看向万修长,装作无心之问言:【万前辈,你我二人都谈及甚多。您应该清楚在下想要得知它的下落?】
万修长环顾左右月牙酒袋和红绸缎包裹,缓缓回应:【都已退隐,为何还要它的下落?】
叶剑庭目光闪烁,眼中疲乏消散,精神硕硕说道:【不瞒前辈,吾毕生有三个心愿,如今只剩这一个能够完成,所以在下尽其所能将之完成。】
万修长回笑应:【心愿?依老朽之见,这天下剑客都有如此心愿岂不是一般模样。可叶少侠与他们又有些不一样?】
叶剑庭思索片刻不予言谈,万修长接着说道:【他们的想法无非就是闯出一些名堂,让众人皆知这江湖上有他的一席之位,可叶少侠早已被世人封为剑神,又何必劳心得知此物呢?我若真知晓剑的下落,恐怕也没有现在这般清闲。】
【如此说来,前辈当真不知这惊鸿剑的下落?】
叶剑庭追问道。
万修长整理酒袋作枕侧躺入眠,并未回答。
此时已是入夜,几支蜡烛将草屋的闺房内照的通明。
羽晴的碎花床上除了自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睡过,如今平白无故多出一人与之共枕,实在难以入睡,几番辗转反侧将魏雪风吵醒。小家伙揉揉睡眼,看到羽晴正用仇视的眼光盯着他,含糊问道:【大姐姐!怎么还不睡?难道...】
羽晴没好气的回答:【闭嘴!你个话痨鬼灵精。睡你的觉,少管别人。】
【大姐姐,你怎么把脸都遮在被子里面?】
羽晴推开白绒草被,声音低沉:【小鬼,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魏雪风轻轻嗓音,自话:【半夜睡不着的女子,除了思春我想不到其他缘由。】
这话实在不是这样年纪的孩童所能说的出口,一时间羽晴白净脸庞竟变得嫣红面似桃花娇羞,薄薄红晕的粉颊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娇艳,生气的表情也是动人美丽,嫣红色的香唇时而微闭时而轻咬,柳眉微微皱起,双眸直直的盯着魏雪风,正不知如何回答,只听魏雪风又出话语。
【大姐姐若不是思春,难道是刚才吃饱了撑得慌?我去弄点水喂你。】
羽晴捏拽他的脸颊,说道:【小鬼!你想找打还是想睡地上?】
魏雪风捂住嘴不敢再语摇头示意,泪光让双眸变得透亮仿佛晨露一碰便会滴落,羽晴见他这般可怜模样又心生怜惜,侧身将他拥入至怀中。她的拥抱,到让这孩子不知所措,只好将一只手轻轻搭在羽晴香肩,刚才那一点睡意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融化,双眼谨慎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又过片刻,魏雪风耳语:【羽晴姐,你睡觉的模样真是好看至极。】
世上女子都喜欢美丽之言,即便是简短的赞许。
这句话令羽晴嘴角微微扬起得意之色尽显于双眸,羞红的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轻声道:【小鬼头真会说话。】
【世间动人女子我多少看过一些,但像羽晴姐如此绝色倒真不多见。真可与我娘亲...】
魏雪风突然卡声哽咽。
羽晴见之连忙问道:【怎么了!你的娘亲怎么了?难道她已经不在这...】
魏雪风看看她,轻轻的点点头。
羽晴赶紧安慰,未多想连忙说道:【你...其实姐姐和你一样,你这样如此伤心,你娘亲若是知道岂不更加伤心。】
魏雪风听得此言觉得有些道理,点头将眼角泪水抹去,与之回应:【姐姐不必安慰我,其实我自有分寸。倒是你莫要为失去人伤心难过。因为你这样,他要是知道岂不是也会伤心。】
这段话让羽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也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梨花带雨的妆容变得阴沉诡异,突然双手将魏雪风推靠到床边,双眸汇神仔细打量着这个毛头小孩,心生疑问。于是问道:【从一开始你吸走汤匙的那刻,我就怀疑你的身份,你到底是谁?一个几岁孩童怎会说出这种话语安慰别人,即便你是饱读诗书的文曲星,可这话语间连贯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
魏雪风挣脱压在双肩的手,可羽晴丝毫不让无奈与她正视,回应:【我的话语还是姐姐所赐!未见你之前我只能咿呀学语,可自来这里汲取了那明玄汤匙我便说话自如,这其中奥秘我也说不出一二,倒不如明天问邵叔,看他老人家是否医治过类似的病患?】
羽晴将信将疑,又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能看得出那汤匙是明玄?】
魏雪风强忍的疼痛,回应:【姐姐年纪不过双十,空灵境界想必不会达到超然,指尖所汇聚的只能是明玄,再说这物、气、明三玄只要不瞎,常人都能知晓。你又何必知晓这个素问?】
【这...】
羽晴实在寻不到这孩子言语的差错一时间只能作罢,又见他双眸泛泪连忙将双手松开,面带微笑关切道:【鬼灵精!姐姐没有弄疼你吧?】
魏雪风龇牙自揉双肩,回应:【无恙,这身体的疼痛哪能及心痛,羽晴姐既然如此怀疑,刚才就不应该答应我在你这里休憩。】
羽晴不知如何安慰这孩子受伤的心灵,只好憨笑道:【哎呦!姐姐只是无心之过。】
魏雪风心中窃喜,听她口气有妥协之意,连忙说道:【纵然姐姐是无心,可这心伤总要有些偿还,否则以后还是会被你欺凌。】
【依你,依你。】
羽晴执拗不过只好笑颜相对,烛光的映衬下,红晕粉颊又多了几分朦胧几分诱人。
魏雪风浅笑,说道:【我要的偿还非糖非蜜,却犹如琼浆沁人心脾,令无数英豪为之着迷。】
【美酒?】
魏雪风摇摇头,羽晴遂问道:【香茶?】
【也不是。】
羽晴一脸茫然不知所云,遂问:【那你要的这个偿还,姐姐恐怕满足不了你。】
魏雪风凑近羽晴脸庞,突然搂住双肩与她嘴唇相接。
羽晴一时间不知如何反抗,只感觉浑身酥软,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嘴里还情不自禁的发出羞人的嘤咛。
魏雪风尝得一些甘露松口笑颜,羽晴双眸微闭面似桃花,晕晕而眠。
当夜,草屋内再无别事。
此时已是深夜,聚海阁内外灯火通明。
进入阁楼木质结构的架桥形成【之】形状蜿蜒到阁楼门前,阁楼共分两层,屋面则是的金色琉璃瓦,刚到门前左右各三个白玉的雕花门柱,门柱上面刻龙画凤让人眼花缭乱。门柱前面的则是白玉围成的栏杆,屋外景色如此美好,屋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且不说屋内的摆设,单单吊顶就别具匠心。四周是鎏金的蟠龙壁画,中央是有红黄镶嵌的刻龙雕花,如此的装饰好像皇帝的宫殿一般,其摆设也是极其的奢华。进屋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椭圆红木桌。地面是紫红色大理石,中堂的左右各是铜鹤烛台。客厅左右皆有供人休息的居室,后院则是一个巨大的温泉,温泉的雾气笼罩的望乡阁恰似人间仙境一般,温泉的四周点缀着一些花草,隐约中传来阵阵男女嬉戏之声。
厅堂内红木桌前对坐两人。
文刀月大致环顾周围,将紫檀雪花扇轻轻搁置于桌上,端起茶皿嘬了一口,一阵浅笑。
【易海楼!】
【月爷有何吩咐?】易海楼站起身拱手哈腰赔笑附和。
文刀月指指点点四周装饰又示意他坐下,说言:【你这厅堂如此堂皇,莫不是有篡位之心?】
易海楼连忙摇头示意,口中说言:【小的哪敢有这种奢念!从未想过,也绝无此心。月爷莫要开这等玩笑。】
文刀月冷哼几声,说言:【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谁准你把天龙令借给别人了。】
【这...还请月爷放过小的这一回。】易海楼边说边从袖袋中取出十张银票,摊放在桌上慢慢推至文刀月茶皿旁边。
文刀月撇眼观瞧,顺手将银票折叠放入怀中,语气不温不火说言:【易海楼!天龙令在你眼里就值一万两白银?】
【这...这权当孝敬月爷。】
文刀月追问:【那这天龙令牌岂不是一文不值!】
【这...】
寂静,仿佛空气都被抽空。
对于他的提问易海楼根本揶揄不了,更不知道怎样才能将他的注意力移开。原本以为这票子送出去,问题应该很快就能得到解决,毕竟他太了解文刀月的习性,面对一个嗜钱如命的恶鬼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钱让他闭嘴。可刚才这么一说,反而让自己处于被动。几声支吾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赔笑,可就在这时两人同时发现阁楼的架桥上立着一个黑衣人。
文刀月又端起茶皿,轻声问言:【易海楼!桥上的是哪位?】
易海楼探头观瞧片刻,回答道:【月爷,这是小的一员手下,叫绝文剑。】
文刀月仄声说言:【哼!易海楼,绝文剑既然出现在这里,看来龙堂酒庄应该已经杀了个干净,你这手下比你那废物小儿厉害的多。】
【是是是,月爷说他厉害那就是厉害。】
易海楼连忙点头哈腰附和,此时对文刀月不敢怠慢,连酒庄灭门都能知晓,其他几件事情看来根本瞒不住。眼神示意绝文剑退下,干笑道:【小的哪敢隐瞒月爷,除了这件事还有两件事未经您的允诺。】
听到这,文刀月双手抱怀,正声言:【我就明了,这世上你易海楼不敢做何事?】
易海楼听闻此言见之脸色,忙从袖袋中又取出十张银票推放到他的雪花扇旁。
文刀月玩弄手掌,淡淡而言:【说说,都是些什么事?】
易海楼理清思绪,娓娓道来。言:【月爷您也看到了,这第一件事情为铲除龙堂酒庄的私派,小的根据探子的线报这龙堂酒庄...】
文刀月突然眼神冰冷表情阴沉,厉声言:【易海楼,我准你说缘由了吗?你那点事能瞒得了谁?】
又是一阵寂静。
易海楼见他手指示,又颤颤言语:【这第二件事情是那酒庄庄主的子嗣不慎漏网,已安排两人前去除根,希望天龙门能够提供一些线索,好让此事尽快了结。】
文刀月嗤之一笑,言语:【什么!易海楼你是被屎护了心,还是狗嘴里冒出象牙!痴人说梦还得要有些理据,天龙门绝不可能提供线索,更不可能帮你寻人。听清楚没有?】
【明白...明白。】
过了许久,易海楼见文刀月微闭双眸未做声响,接着言说:【第三件事情也是小的谋划多年,是想将立中的驿站、客栈、酒楼等一切与之相关的宅邸尽数毁掉。】
听到这,文刀月身子坐直,表情变得严肃压低声音言语:【你这般心思,难道是想将他在江湖中除名?】
【正是此意。】
易海楼话语结束,诡异的笑容显于丑陋脸上,像是一个吃人妖魔,可怕至极。文刀月声音低沉,缓缓说道:【将他除名的理由?】
原先易海楼脸上洋溢谄媚之色可提及除名理由,心中虽高兴可表情言语透露着对黄立中的厌恶,可与文刀月对话依旧毕恭毕敬。其言说道:【黄立中这厮,势力不济又无旁人撑腰,如此之人竟敢到处插旗,实在叫人气愤,于是小的想顺天下之愿,将这厮彻底铲除。】
此话一出,原本文刀月身材就很精瘦,听他言语后闷声发笑使得整个人在背椅上轻微的抖动。主子若欢喜做奴才的岂有不笑之理,易海楼随即一番龇牙咧嘴却半点不觉刚才所说的话有何不妥。
未过多时,文刀月止住笑容脸色阴沉,冷声言语:【好一个顺天下之意!你这冠冕堂皇倒真是毫无破绽。】
易海楼听得此言自然高兴,连忙又拱手哈腰言语:【谢月爷赏识,小的若能将他除名,他的地域全部献于天龙门。】
【你说什么!】
文刀月以为自己听错不觉脱口而出,易海楼又将刚才的话语重新说了一遍。话音刚落,文刀月起身整理身上的衣衫,随口言语:【易海楼!你这盘棋下的太大了吧!你把天龙门摆出去,好让天下人知道此事与朝廷有关。就没有人敢对你如何?】
易海楼也起身走至他的跟前,将袖袋中银票尽数取出,塞向文刀月腰间革带,这期间文刀月既没有推搡反对也没有刻意迎合,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待银票入袋径直向厅门走去。口中碎语:【易海楼你听着,黄立中未与天龙门利益交恶,所以天龙门不会出面了结此事,至于他的地域并非稀罕寸金寸土,所以此事你自行解决与天龙门毫无瓜葛。你若真想将他除名,就名正言顺的下封门战书,毋须这般鬼祟。】
易海楼边走边附和,言说:【谨听月爷吩咐。】
两人至之字桥架尽头,一辆赤红色马车停靠在路边,马车四面皆是精美的丝绸装裹棚边镶金嵌宝,两边窗扇被一帘黑色的绉纱遮挡,豪华中透露出的神秘让人不禁都想撩开观瞧内饰,可绉纱上金线绣的【天龍門】字样立刻让人望而生畏。车夫已掀开门帘,文刀月踏上马凳莫名回头缓缓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禀报。至于刚才说的天龙令价格与之琐事已经记不清了,你是否记得?】
易海楼表情惊讶,声音也变得惊起,说言:【月爷为何刚来怎么就要走?留下来喝口茶也不迟。】
文刀月嬉笑而入箱,将绉纱撩开摆手示意轻声耳语:【易海楼,有些话我本不该说,可看在这交情上提醒你。黄立中与南疆拜月山庄庄主有生意的来往。王先在南疆的势力我不必描述你也知晓,至于黄立中的背景我不太了解,你...好自为之。】
未等易海楼回应,马车已驱奔而去。
易海楼笑颜相送至马车绝迹,立刻喘息不均青筋凸起,脸色却如同寒霜冰冷。五万两白银却只得一句好自为之,此时他恨不得将文刀月这厮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可转念一想他的话语又心有余悸,在之字架桥上踱步不前,嘴中碎念拜月山庄理应不管此事,怕就怕这毒妇王先没事找事在其中横叉一脚,当年的南疆领主呼延远平好歹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却栽在一个女流之手,这毒妇绝对不容小觑。哎!看来只能从长计议。
【来人。】
易海楼话音刚落,一黑衣门徒(令子石)仿佛从地底冒出来单膝跪于面前,思索片刻说道:【你即刻前往沙镇,令昆鹏、仇奴、罗炎三人在正风客栈休憩暂时不往立中驿站,并与之留意过往车马凡出现十人以上者立即问其缘由,若支吾不言或信口雌黄者即杀。】
黑衣人应允一声,消失于黑夜之中。
正当易海楼一筹莫展,绝文剑枯瘦的身影走至身旁。
【龙堂酒庄是否已经妥当?】
绝文剑回答:【只剩下与生意之人还在搜查,一经查到就会扑杀。】
易海楼略微宽心,点头言语:【既然干净,明天就招些人手打理,不过记住一点,对外一致说是买下酒庄。绝不能提起屠杀之事。】
【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