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条件

太阳已经西落，夜色渐渐降临，晚上九点多，李欣匆匆赶了回来。“娘，你还好吗？我回来了。”她刚进入院门，便急切喊道。

屋里的三人听到她的声音，匆忙站起身来，一起向屋外迎去。

“娘！”看到妈妈，李欣疾步跑了过去，一把扑到她怀里，哭道：“娘，对不起，我……”

妈妈紧紧地抱住她，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望着痛哭流涕的母女二人，爸爸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好了，都进屋吧！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四人收敛好心绪，便一同迈步进入屋里。妈妈拉着李欣坐到沙发上，李伟依偎着妈妈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爸爸坐在对面的床沿上。大家互相对望着都没有言语，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爸爸掏出一支烟，默默地点上，抽了几口后，对李欣苦笑道：“你这丫头从小就懂事，怎么这次，哎……”

李欣安抚好妈妈的情绪，随后对他歉然道：“爸，对不起，我……”

爸爸摆摆手，叹息道：“这不怪你。你很早就出去打工，一个人在外面受苦受累，却从未跟家里抱怨过。相反，你还为家里做了很多贡献。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这些年苦了你了。”

李欣含泪道：“爸，您别这样说，女儿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爸爸向前倾了倾身子，原本挺直的背脊此时显得有些佝偻，只听他说道：“按理说，你为家里尽心尽责，咱们都不应该为难你。事实上，我和你娘也希望你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可你想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们着实不放心啊。”

李欣自信笑道：“爸，你放心。他是真心对我好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爸爸的眉头皱了皱，沉声道：“你这么大的人了，自我判断力还是有的，这一点我知道。可你初次接触情感问题，我担心你会犯迷糊。再则，这还牵扯到了你的婚事，需得我们把把关才行。”

李欣刚欲说话，却被李伟拉了一下，只听他说道：“姐，咱爸说的有道理。他既然想要娶你，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咱们一家人见个面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

李欣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便急忙回头对爸爸笑道：“爸说的对！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抽时间来咱们家里一趟。”

望着他们姐弟俩眉来眼去的模样，爸爸脸色一黑，沉声道：“你们俩少跟我打哈哈。想让我点头同意，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爸爸那郑重的神色令李欣颇感不安，但她只能无奈地说道：“您说吧，什么条件？”

爸爸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结婚都是要彩礼的，这是传统，咱们也不能免俗。咱们这里娶个媳妇要十五万，我也不为难他，我只要他十万彩礼钱。另外，他必须在这两天就得过来，不能等他抽时间再来。”

李欣豁然站起身来，急道：“十万？这怎么能行？他们家和我们一样都是农民，怎么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还必须得就这两天，这也太难为人了吧？再说了，在他们那里，娶个媳妇才要三万彩礼啊！”

爸爸脸色一沉，喝道：“他是要娶咱们这里的姑娘，就得按照咱们这里的规矩办。如果嫌我们要的彩礼多，就让他去娶他们那里的媳妇去！”

争执了半晌，见爸爸说什么也不松口，李欣脱口道：“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这话一出口，屋内骤然一静。

“欣儿，你、你怎么能这样？作孽啊！你是想要你娘的命啊……”妈妈脸色惨白地指着她，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爸爸的身体晃了晃，随即笑道：“有孩子了？那好啊！正好我和你娘都想要抱孙子呢。你放心，他要是不能娶你，咱们就自己养孩子。”

李欣没有理会爸爸的话，她急忙拉住妈妈的手，安慰道：“娘，你别生气，我刚才是乱说的，我还没有和他到那一步呢。”

妈妈用力抓住她的手，泪眼朦胧道：“你没骗我？欣儿，你要是骗我，娘真的就不能活了。”

李欣保证道：“娘你放心，我真的没有骗你。”

听到她这句话，正抱着妈妈的肩膀进行劝慰的李伟顿时凌乱不堪，他蒙头道：“老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可别坑我呀！”

李欣瞪他一眼，喝道：“你闭嘴！少跟着添乱。”

李伟觉得自己特别冤枉，哼哼唧唧几句便闷声不语了。

李欣训斥完弟弟，转回头对妈妈解释道：“这是我们商量的对策。我们寻思着，如果我说自己怀孕了，你们不就得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嘛。”

爸爸瞪了她一眼，哼道：“不管你有没有怀孕，他若办不到我说的事情，就别想娶你过门！”

李欣一边安抚着妈妈，一边无奈地对爸爸说道：“可十万块也太多了吧，能不能少要点儿？我以后成家了，还是会孝敬你们的，你们能别在这个时候大开口吗？另外，他这两天有事情要忙，能改天再过来吗？”

爸爸皱着眉头叹道：“你怎么就不开窍？我能让自己的女儿不远万里地过去陪一个穷小子过苦日子吗？他忙？什么事情能比他娶媳妇还要重要？他不来，明显是没把你放在心上，这样的人，我能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他吗？”

李欣的脸色分外难看，流泪道：“可是他真的忙啊！你能别这样折腾他吗？”

爸爸气急败坏地喝道：“你还没嫁过去呢，现在怎么就处处替他着想？你埋怨我们折腾他，你怎么就不想想，就是因为他，咱们家已经乱套了呢！”说到这里，他抬手指向妈妈，说道：“你看你娘，她今天哭了一天，还差点儿就撞墙了，这些都是谁惹得祸？难道真的要等你娘死了，你才能明白究竟是谁在折腾谁？”

李欣看向痛哭流涕的妈妈，哭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难过。”

爸爸重新点上一支烟，皱眉道：“欣儿，你给他打个电话，把我的意思跟他说明，我们看看他的态度。”

李欣拿出手机，转身就想出门，却听爸爸说道：“就在这里打。打开免提，让我们都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李欣为难半晌，最后无奈地拨通了电话，片刻后，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小欣，事情怎么样了？”

李欣望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爸妈，然后对着那人说道：“言磊，我爸问你要彩礼，并让你这两天就来家里一趟。”

对面那中气十足的男子关切地问道：“你怎么说话带哭腔？你别着急，娶媳妇要彩礼很正常；我去拜会伯父伯母也是应该的。只是我这里有些事情要忙，能不能等几天？”

李欣犹豫道：“我爸管你要十万彩礼！”

“十万？这么多？咱们这里一般不都是三四万吗？”电话那头的言磊明显被震惊到了，他的语气中满是惊讶之色。

李欣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爸说，你要娶我就得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来。我们老家娶媳妇彩礼都要十五万了，管你要十万确实没有狮子大开口。”

言磊为难道：“这么多钱，一时间拿不出来啊。再说了，如果现在出了这么多钱，咱们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你能不能和伯父商量一下，少要一点。等我忙完了事情，就直接带着钱过去。”

李欣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流泪的妈妈，咬着牙对他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妈因为咱们的事情已经要寻短见了，如果不是弟弟拦着，我现在就没有妈妈了。我爸的条件你能办到，咱们以后就好好过日子；你若是做不到，咱们还是分了吧。我不能因为自己，就不要我妈了啊。”话音落下，她已经泣不成声。

言磊急道：“小欣你别哭。你告诉伯父，事情我答应了。我现在就去买车票，估计明天就能到你家，咱们见了面再说。你先照顾好伯母，别让他们出什么事。”

李欣心里一惊，顾不得擦眼泪，便急声道：“你要坐夜车过来？你疯了？这么远的距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还有，你的事情都忙完了？”

言磊笑道：“说什么傻话呢？天大的事儿也比不上娶媳妇来的重要。你在家里要好好的，咱们明天见，拜拜。”他说完这些，便挂断了电话。

李欣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久久不语。爸爸满意一笑，对她说道：“不错！大面上还能过的去，剩下的要等见到他本人才能下定论。欣儿，别发愣了，跟我们说说他家里的情况吧。”

李欣回过神来，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坐到妈妈的旁边，开口说道：“他爸爸是一名中学教师，为人很正派；妈妈是一个普通的农妇，为人勤恳朴实。我去过他家几次，他们都对我很好。”

听到这些，爸爸松了一口气，说道：“家境和咱们差不多，这很好。若他们是大富大贵人家，咱们家境太低，你嫁过去难免会受闲气；若他们家太穷困，你嫁过去难免要遭苦受罪。老一辈讲究门当户对，这其中是有一定道理的。”说完，他站起身来，对一旁的妈妈说道：“回去休息吧。其他事情，等明天见到他本人再说。”

等到爸妈离开了房间，李伟坐到床沿上，对正在发愣的姐姐笑道：“恭喜你呀！你有个好爹。”

李欣回过神来，伸手就去揪他的耳朵，嗔道：“怎么说话呢？那是咱爹！”

李伟闪开了她的‘魔爪’，嘿嘿笑道：“别介，我可没那么好的命。这是你爹；那是我娘。咱们各论各的，他们也各疼各的。只是你比我幸运，咱娘也很疼你。”

李欣颓然地坐到沙发上，叹息道：“这次苦了咱娘了。”

李伟瞥了她一眼，哼道：“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咱爹看似是在为难你和我那未来的姐夫，但何尝不是在堵咱娘的嘴呢？你是如愿了，可怜咱娘还被蒙在鼓里，嘿嘿……”

李欣拉住他的手，神色郑重道：“以后我不在家，你可一定要和咱爹好好相处，你们不要再闹别扭了，好吗？”

李伟挣脱开了她的手，站起身来，笑道：“你还是关心你自己的事情吧！明天就要和你那一位正式见面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说完，他迈步向自己的卧室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