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末的早晨，苍穹湛蓝，素云薄雾，天空原色，风和日丽。

岳丽华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难得睡个好觉。前几天一直是睡眠不佳，恍恍惚惚，时梦时醒，需要安眠药度日。本来岳丽华睡觉质量不高，晚上睡得迟，早上醒的早，上了年纪睡眠就不足，加上有心事，自然就差了。起床漱洗，不注意，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匆匆吃过早餐，上楼后看手机，才知道是大姑李明珠发来的。说是她昨天晚上半夜已经到了渔人码头了，住在假日酒店。并且已经预定好了39号码头的“蟹屋”海鲜餐厅，靠窗的沙发席，希望嫂子早一点过去，因为李明珠还要赶下午四点的飞机回纽约，家里还有个上学的儿子，需要母亲的照顾。

岳丽华心里明白，姑姑李明珠也真的不容易。她这么多年不辞疲劳，千辛万苦，来来回回，委曲求全。全是为了哥哥李明诚和两个侄女。旧金山李明珠已经来了不下于五、六趟了。岳丽华知道，从纽约到旧金山，坐飞机约六、七个小时。每天不下于四个班次。为了赶时间，李明珠都是选择傍晚从纽约出发，半夜到旧金山机场，然后坐地铁约一个小时，到渔人码头。第二天下午回去，晚上到纽约。而李卫红喜欢吃海鲜，光渔人码头连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每次匆匆来，又匆匆去，的确是很累人。而且年龄已不小了，也快五十了。她结婚迟，三十多岁成家，孩子还在上中学。身体也不行，有哮喘病，每到冬季就要发病，岳丽华也从心里心疼大姑子。人家都说美国处处是天堂，可有谁知道，出来到美国打拼的，是一脚天堂，一脚地狱。

稍作休息，穿上黑呢大衣的岳丽华就开车上路了。天晴路况好，视野开阔，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39号码头的蟹屋海鲜餐厅了。一进屋，就已经看见坐在靠近西北角落地绿色大玻璃窗边的穿着浅蓝格子呢套装、略施谈妆、高个子的大姑子李明珠。

“明珠，你早来了，让你久等了。”岳丽华忙着打招呼。

“没有，我也才刚到，这里望出去景色真不错。”望着窗外停泊着一排排从横交错、整齐划一的白色小游艇、鸥鸟在碧浪绿水中飞翔，溅起朵朵浪花的景色，李明珠赞叹道。

“是啊，这里是渔人码头最好的看景海鲜餐厅，你怎么预定到的？”岳丽华问道。

“我是一个星期前，就在网上预定好了，要不然周末这样的位置早就没有了。二嫂，你好吗？”李明珠回过神来、热情的问道。

“我还好，只不过近来被一些烦心事，扰乱了心情，晚上睡眠欠佳了。”岳丽华实话实说。

“哎吆，你进来的时候，我只顾着窗外的景色，倒没注意你的脸色，现在仔细看，你有黑眼圈，好像起色不太好，晚上没睡好吧。什么事怎么烦心呢？我猜大概是为卫平的婚事吧。”李明珠看着岳丽华的脸色说道。

李明珠的性格热情、直爽、快人快语，一米七的个子，能走T台的美人。而岳丽华的性格则是沉稳、内敛、慢条斯理，一米六，微胖、反差明显。不过岳丽华很喜欢大姑子的为人，热情助人，坦诚无私，落落大方。

“烦心的事都交集一起。比如老宅动迁、南非的投资款、还有最伤脑筋的就是卫平的婚事，本来说好的已经分手了，可为什么偏偏又要突然结婚，气人的还是奉子成婚！想逼我上梁山，没门！我是不打算给他们面子，明珠你说呢？你支不支持我？”岳丽华说道。

“二嫂，你不要着急。我一直是支持你的。先说投资款的事，已经基本已经解决了。那个卷款潜逃的人已经投案自首了。他是埃及人，也在南非投资开矿，不过，听说他经营的钻石矿手续没办全，就匆匆开采了，结果被发现了。政府下令停止他经营，他害怕就携款潜逃了，牵涉到许多债权人。美国、南非、埃及三方协同通缉，后来在他的律师和家族的劝说下，才投案自首，并且承诺在年内一次性还清全部欠款，法院考虑从轻处罚。萧文华和李约瑟博士已经与南非、埃及的律师们协商一致，达成了书面协议，你大可不必挂心了。”李明珠说道。

“书面协议你带来吗？”岳丽华问道。

“协议原件科恩那里有一份，我哥那里也有一份，是科恩寄给我哥的，我带来了复印件，现拿给你。”李明珠从包里拿出了协议。

接过协议，岳丽华匆忙看了一下，协议是英文的，附有中文翻译，具体内容，岳丽华来不及细看，注意力只是集中在还款数额、利息计算和生效时间。看到利息是按投资生效之日计算的，岳丽华放心了。

“明珠，谢谢你！我们家的事，这些年全靠你张罗了，真不好意思。以前都是你哥操心的。哎，忘了问你，听说，今年过年你去苏州看你妈去了吗？你小姑子好吗？你哥想必也健康吧。”岳丽华说道。

岳丽华心里明白，李明珠是李明诚的传声筒。这次来，说不定也是受李明诚的委托。这份协议，肯定是明珠春节去苏州，李明诚给她的。南非投资款案子发生后，是李明诚委托科恩找李约瑟代理诉讼的。

“二嫂，谢谢你，我妈很好，有哥和明芳在照顾，生活还算安定。李明芳和王建新去年重新装修新开了“金阊雅园”，终算缓过气来，哥有时帮他们谋划谋划，好在二哥的“刺绣馆”就在他们开的店的河对岸。”李明珠说道。

“嗨，李明芳的店不就是在山塘街那个叫做“荣宝斋”的古董店吗？好像离松鹤楼不远，怎么改成做餐饮了呢？”岳丽华奇怪的问道。

“嫂子，你不知道？李明芳他们做古董赔光了。开业不久，从山西进一批货，当场验证的时候还是真的，可是打包回来，其中有两个变成了赝品，赔了一大笔钱。还有去年春天，也让人家骗了一次，最后还是大哥和二哥帮了他们，结果害的二哥与何惠娟也分手了。”李明珠埋怨道。

“明珠，咋回事？我真的不知道。”岳丽华说道。

“不知道？周晓东他们没告诉你？”李明珠说道。

“没有。我已经好久没联系他们了。周晓东和柯南云正在寻找陈丹萍移民款的下落，而我也忙着机场春季运营。”岳丽华说道。

“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不过，现在要做事，的确很难，尤其是玩古董，不要总以为做古董很赚钱，其实水很深啊。”李明珠说道。

“哎呀，你怎么卖关子？我等着听下文呢。”岳丽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