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仰脸婆姨低头汉
周一,薛睿一大早在构思了给《期货日报》的稿件,试着写了几段都不满意。薛睿知道毛病出在哪里:评论一个行情,单纯从技术去谈很难有说服力。通常人们更乐意接受由更多基本面数据推理出来的结论,但这段时间基本面缺乏变数,数据平淡,对行情的预期帮助不大。当然,这也预示了行情的矛盾及震荡持续的概率比较大。但,一个震荡的结论,会因为平庸,而最容易被受众诟病。如果按这么一种判断,得出的交易建议应该是近期更适合观望和等待,不宜盲目操作。但事实上,尽管也许是大实话,但这类实话往往是说不得的。大着胆子说出来也是找骂。
正烦恼间,有人敲门。薛睿就说:“进来。”
门开了,进来一个年轻男人,约摸二十七八的样子,薛睿不认识。还没等薛睿开口去问。他就说:“请问是薛睿薛经理吗?”薛睿说我是,又问他有什么事。那人就说自己来自浙江,以前在浙江做期货。最喜欢做天然橡胶这个品种,又经常在期货日报上看到薛睿的期货评论,受益匪浅。因此决定来海南做期货,离橡胶主战场更近,离薛经理更近。
薛睿做研究工作久了,有了职业病,喜欢从别人的言论里挑毛病。他想这家伙喜欢做天然橡胶与来海南没有多大关联。海南的期货交易所已经撤销,天然橡胶品种目前是上海期货交易所的交易品种。上海才是天然橡胶期货的主战场。而若说天然橡胶的现货市场,主战场也应该是云南。不过,这家伙左一句薛经理右一句薛经理的赞美,极尽肉麻之能事,到是让薛睿受用。就愿意再多聊几句。薛睿问他开户了没有,准备投入多少资金。那人就说:“还没有开户,小玩玩,小玩玩,没有多少钱,见笑了。先拿个一百万试试。”
薛睿想这个资金在当下的期货市场可不算小了,就有些兴奋。忽然看见柯眉的身影从门口闪过,就叫住了柯眉,让她进来,想让柯眉带着他去办理开户和入金手续。
柯眉停下脚步,转身进了房间。薛睿看了柯眉,大吃一惊。
柯眉平日里不甚讲究,她不化妆,穿着也比较中性化,头发从不打理,总是随意披散着。
今天的柯眉到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的头发用心地梳了一个马尾辫,就显得比平日多了精神和干练。又化了妆,眉眼之间生动了许多。她穿了一件孔雀蓝的丝绸衬衫,着一条咖啡色的弹力紧身裤,中间用一条亮金色腰带系着。竟如时尚杂志的封面女郎。
薛睿想女人果然是需要化妆打扮的。只奇怪于柯眉为什么突然开窍了、顿悟了。
薛睿不知道的是,柯眉在经历了陈毓的背叛之后,痛定思痛,想做出改变拴住陈毓的心。又有好友推荐她去海南新开的孙艺色彩工作室,咨询了服装搭配及针对个人定制的化妆色彩搭配。当她精心搭配好了,站在陈毓面前,看到陈毓口水滴答的模样,柯眉终于找回了人生的自信、找到了未来的方向。
柯眉带着那个客户去办理了开户手续和入金手续。薛睿才知道这个浙江男人名叫全纬。
全纬是个非常爱热闹的人,他各个办公室走遍。遇到男的就主动递烟,遇到女的就各种花言巧语的哄她们开心。而若她们起哄要他请客的时候,又仿佛正合了他的心思,要忙不迭得掏出两、三百块给她们去买水果买零食。没两天,他和公司上上下下都混熟了,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欢笑。而下班后,他又经常能约了公司里一群男女,同去同去,去白坡里吃大家都喜爱的四川火锅。
全纬在交易上属于猛男型,每次交易都是重仓,一开始的阶段做得还不错,就总会转到薛睿的办公室,说来海南是来对了,果然是做橡胶的风水宝地。他来也不空着手,陆陆续续给薛睿拿来几条香烟和几盒茶叶。
薛睿收了人家的好处,每每全纬来的时候,不好敷衍,哪怕手头有活,也尽量会停下来陪他多聊几句。让薛睿感到诧异的是,全纬总会不经意间夸上柯眉几句。薛睿想柯眉虽然最近有了不小改变,的确比之前漂亮多了,但也只是和她的从前比较而言。这样的美女放在浙江那片以出江南美女为名的土地上,也算不得什么吧。不至于夸起来这么用力吧?
用力过猛,痕迹明显。难不成这全纬是惦记上了柯眉?
薛睿到底做研究出身,他的直觉还是有些灵的。今天中午遇见的一幕,似乎也为他的怀疑增加了砝码。
中午薛睿去楼下的时候,一出大楼,就见陈毓和柯眉迎面走来,与以往柯眉总要腻歪地粘着陈毓的标准行走模式不同的是,今天的柯眉快步走在前面,脚步有力,昂头挺胸。陈毓跟在后面,低着头,仿佛要在地面上寻找些什么。
看到这一幕,薛睿脑海里浮现一句陕西名言——仰脸的婆姨低头汉。这两个人到也是绝配。即便完全改变了行走的模式,却依然那么协调、统一、和谐。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果然,到下午的时候,就有一些八卦内容传到薛睿的耳朵里。全纬正式展开攻势追求柯眉了:一大早,柯眉就发现了办公桌上的一大捧花,从小到大柯眉从来没有收到过鲜花。而且,她们办公室那些小姑娘们居然也一样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一时间唧唧喳喳的哄叫声不断。柯眉在经历短暂的惊讶,体会到虚荣得到强烈满足的美妙之后。偏偏能沉住气,以无所谓的姿态平抑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们夸张的激动情绪。
那花丛中的字条被柯眉取出来看了,知道是全纬做下的好事。她心里且美着呢,说出来偏偏是夸张的埋怨:“这算是什么事啊?这算怎么回事啊?让我们家老陈看到多不好啊。”
柯眉这么说,不完全是矫情。尽管全纬年少多金,但陈毓到底是她费劲心思追到手的,毫无疑问是她的菜。她不会这么肤浅,简简单单就否定了自己的价值观、审美观。但尽管如此,她也强烈发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不同从前,她不需要为了爱情做出太多的妥协,不需要那么“从心”(怂)。她有充分的理由在爱情中呈现自信的、骄傲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