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记得，你是沙顿伯爵的女儿。”安德烈认真地回答问题。

伊丽莎白心里防线顿时松弛下来，“那你为什么不看我，进来的时候，与薇薇安公爵夫人进来的时候都不看我一眼，我以为你忘记我了。”伊丽莎白眼神恳切地望着安德烈公爵，眼里亮晶晶的，泛着一层星光。

本来死心，不抱希望的伊丽莎不会期待安德烈的任何温暖的回答，现在，对方既然记得自己，那便觉他与自己是有联系的，于是小小的质问便有了合理的理由。

伊丽莎白珍视的共同的记忆，让她以为安德烈也会如此，可后者并无此意。

那次邂逅只是出于绅士风度的一举之劳，如果这竟让她有了恍惚，那便是自己的错了。

安德烈出于良好的教养，绅士的礼节，忽视伊丽莎白此时的不矜贵，道歉说道：“伊丽莎白小姐，下次还是不要自己爬树摘果子，那样很威胁，不符合你的身份。”

“我要的不是这句话啊！”伊丽莎白在心底呐喊，眼里的清波荡开，恢复了贵族小姐的理智。

安德烈第一句话像一块石头，击中伊丽莎白平静的湖面，随后毫不犹豫地坠地，让伊丽莎自己整理被搅乱的湖面。

“我是来谢谢你的，公爵先生，我想你道谢，谢谢你在我16岁时向我张开了手，那之后，我一直生活得很有希望，生活在美丽的憧憬中。我一直盼望着能够亲自谢谢你，祝你以后永远幸福。”

伊丽莎白很好地说完了这段真心话，真诚动人，安德烈惊讶于这个18岁光彩照人的少女能说出这么成熟得体的话，前一面还是娇艳欲滴的玫瑰少女，后一秒竟是亭亭玉女洁白无瑕的贵族小姐。

安德烈微微颔首，领受了伊丽莎白的感谢与祝福。

他的心亦是微微触动，燃起了一丝好奇与欣赏。

伊丽莎白施礼后走出房间，遇到安吉娜趴在门口慌忙转身，心里颇不痛快：“她是在偷听我们说话吗？门并没有关，这是公爵夫人做得出来的吗？”

伊丽莎白顿时觉得安吉娜美丽的面孔黯然失色，像是一瞬间枯萎的深红玫瑰。

反观微微公爵夫人，她就得体大方，从容有度，先前留给自己空间，也没过分关注自己与安德烈公爵的事由。

伊丽莎白初步形成了自己的判断。

送别时，安吉娜与伊丽莎白说话，明显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冷淡，回到家里，她开始着急，是不是她又做错了什么惹得伊丽莎白不高兴了。

立马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小甜心，伊丽莎，我的好妹妹，我的朋友，分别时你对我的冷淡，让我很不安，我们还能一如往前继续亲亲爱爱下去吗？像我们刚见面时那样！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那一定是我太过爱你，太过关心你了，我的朋友，你一定要原谅我，你永远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落款：你的朋友安吉。”

让仆人送到米莎府上，并吩咐仆人，一定要带信回来。做完这些之后，才能安然地由侍女服侍换装休息。

安然地躺在床上，侍女为她捶腿，下人为她朗读今日的书信，有一封是罗伯特公爵的来信，安吉娜格外留意。

“亲爱的安吉娜，我陪国王亚历山大巡查，今日已经到了沙顿郡，这里的领地归一个叫沙顿伯爵的管，此人老实古板，招待国王没眼力。

听说他有一个女儿，现在在都灵，请为我留意，国王可能想见她，国王听这里的人说，沙顿伯爵的女儿倾国倾城，容貌与宫里的王妃相比，一定不逊色，我猜，这是这里的农民夸大了的缘故，每个地方的人都喜欢夸大出生地稍微拿得出手的东西的魅力。

这里风景很好，真希望你也能来这里看看，好了，信就写到这儿了，爱你的罗伯特。”

听完这封信，安吉娜心里疑心大起：这次落款没有“向薇薇安公爵夫人问好，也没有提到她一句。”

“吩咐人去那边问问，薇薇安公爵夫人是不是也接到了罗伯特的信。”安吉娜毫不犹豫地下命令，仿佛这座府邸的人都是她的亲信。

派去米莎那儿的仆人先一步回来，吩咐去微微安公爵夫人府上打探的人紧随其后回来，两位仆人一前一后地到达公爵公寓。

进入安吉娜房间时，第一位仆人为第二位仆人让开了路，因为后者是公爵别墅里的老人，而前者是安吉娜到公爵府上之后才进入的，可以说，他是安吉娜招进来的亲信，而派去薇薇安府上的仆人则是罗伯特忠心的女仆。

安吉娜作为女主人，自然也能使唤动公爵府里的所有人，但如果因此就以为能理所当然地调遣罗伯特的心腹，去调查罗伯特公爵行动，那就是安吉娜过于天真了。

派去公爵府的仆人回来报告：“罗伯特公爵确实写了一封信给他的朋友，薇薇安公爵夫人。”仆人去到薇薇安公爵夫人在香舍里大街的住处时，公爵府上已经熄灯了几盏灯休息。

为了严谨起见，这位高个子仆人绕道下房里叫醒公爵夫人的下人，询问了安吉娜交代的事，罗伯特公爵曾经追求过薇薇安，这是都灵人尽皆知的事。

这些从青年时期就出入贵族府邸的仆人最热衷八卦的传播，也最熟悉贵族的秘密，他们既是秘密的泄露者，也是秘密的保守者，完全视情况而定。

很不幸，这次高个子仆人叫醒的是一个因为公爵夫人赴宴就逮住机会，在家喝得伶仃大醉的酒鬼，知道微微安公爵夫人不愿看见他这幅模样，早早躲到下房休息。

阴差阳错把看门的下人顶了上去伺候，于是醉鬼就变成临时看门人，正好被高个子仆人叫醒，正好胡诌道：“是啊，公爵夫人是收到了信，她回来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充满深情地朗诵，还把信件贴在心口放着，是的，她很感动……”

高个子仆人并没有听醉鬼说下去，得到消息，扇扇鼻子回家回复安吉娜。

高个子仆人是不喝酒的。

安吉娜听了非常生气，其中又夹杂中一种：“果然跟我猜的一样的快慰。”她得到确认后反而不生气了，把心思放在下一项事情上，问另一个较年轻的仆人。

“怎么样？伊丽莎白回信了吗？”安吉娜的反应比听到罗伯特公爵写信给薇薇安还要激动，这可关乎她在都灵的成功。

试想一下，得到年轻貌美的伊丽莎白的支持，自然会在自己身边聚拢一群上流社会的人，这样，在社交圈再也不是微微公爵夫人一家独大的局面，而是她，安吉娜与出身高贵的实实在在的贵族分庭抗衡。

安吉娜非常自信，伊丽莎白会喜欢自己，毕竟她们年纪相仿。

她才23岁，而微微安公爵夫人已经33岁了，无论怎样算，伊丽莎白还是与自己更投缘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