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算死也要先拉你陪葬
“楚洛！”眼见暗卫们不敢上前，庄秋玉失声尖叫，“你就不怕我真杀了他？”
“你杀啊！”楚洛微微勾唇，看向庄秋玉的视线冰冷幽沉，如同被黑暗吞噬的深渊。
“果然无情啊。呵呵……”庄秋玉轻声笑了起来，“也是呢，我们云安郡主一心爱慕着的人是瑞王，又怎会在乎晋王的性命？纵使他因你而武功全废，纵使他因你从堂堂战神沦为人人喊打喊杀的叛臣贼子……你也不会在乎的。”
庄秋玉的目光落在了墨容景苍白的俊颜上，即使落魄如此，这个男人的容颜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曾经那一眼，便是万年，可这个男人眼里、心里，却从始至终都只有楚洛那个贱人。
“楚洛，你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他如此为你付出？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不会因为蚀心蛊而心脉俱伤，为你时时承受蚀心之痛；如果不是为了给你们楚家平反，他不会甘愿被墨泓修设计，自己背上叛国之罪；如果不是为了救你，他现在也不会落入陷阱，成为我们的阶下囚，他桩桩件件都为了你，而你……却完全不在乎。”庄秋玉看向了刑架上依旧闭着双目的墨容景，“我的晋王殿下，你的心可痛？你又可曾后悔？”
墨容景还是没有回应。
那一刻，楚洛却只觉万箭穿心而过。是啊，她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为她付出？
她一直以为三年前大婚之夜给她下蛊的人是墨容景 ，也一直以为替她解除蚀心蛊的人是瑞王墨泓修……一切的错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那时她以为墨泓修为她牺牲良多，即使她并不爱墨泓修，却也为之深深动容，而墨容景却害得她不仅身中蛊毒，还让楚家满门被冠上了通敌叛国之罪，她怨着墨容景，恨着墨容景，直到她的父亲兄嫂被害死，直到楚家上下一百三十七口全数被处斩，直到她被墨泓修和庄秋玉设计落入绝杀之局，她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墨容景……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了。
“呵呵……”楚洛笑了，继而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凄厉。
她这一生果然蠢笨如猪，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可墨容景又有什么错？他只是错在爱上她这样一个愚蠢又自私的女人！
“楚洛，他为你做了这么多，而你又是怎么回报他的？你心里只有你的墨泓修，即使你嫁给了他，你还不知廉耻地红杏出墙……楚洛啊楚洛，他会落至如今这副下场，全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庄秋玉看着笑若颠狂的楚洛，目光如同淬了毒，“所以，你应该去死！立刻为他去死！”
那“死”字方落，蓦地眼前一花，红影闪过。
庄秋玉只觉心口一阵剧痛，一柄染血的长剑已然深深贯入胸膛。
她错愕抬眸，就见面前那个形貌如同恶鬼般的女子对着她幽幽冷笑，一字字地道：“就算死，也要先拉你陪葬，不是吗？”
语毕，长剑再度无情往前一送，从后背直透而出。
“这一剑，为我楚家上下一百三十七条性命。”楚洛恨声。
“你……”庄秋玉瞪大了眼睛，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嗤！”长剑猛然抽出，却又在下一刻再度贯入她的胸口。
“这一剑，为被你百般折辱的墨容景。”楚洛眼前视线已然模糊。那个骄傲的男人因她而倍受羞辱，让她情何以堪？
再拔，再刺。
“这一剑，为我善心错付，多年姐妹情谊喂了狗！”
三剑连贯刺下，庄秋玉面色赤金，倒了下去，奄奄一息。
楚洛力竭，扶着剑柄，身形已然摇摇欲坠。
她无力再刺了，就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前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她隐约察觉到地牢之外响起了无数脚步声，有更多的暗卫官兵赶来了。
但又有何惧？
微微侧首，她看向了刑架上绑着的男人。
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自己。
虽一语不发，但那双眼睛里却仿若藏着光，藏着令人心醉的光。
她心口一滞，朝他伸出了手，却又颤微微地收了回来。
她怎配拥有这样的光？她怎配拥有这样的男人？
她不配啊！
是她害他到了如此境地！
蓦地，地牢之外，忽有命令响起，“放箭！杀无赦！”
那把熟悉的声音依旧如同往昔般清雅好听，吐出的字语却是无情的刀刃。
楚洛没有回头。她也不想回头。她不想看见那个男人的脸。她嘲讽一笑，松开了手中的长剑，朝绑在刑架上的男人扑了过去。
“墨容景……”楚洛紧紧抱着男人冰凉如雪的身躯，声如泣血，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身后无数利箭破空而来，穿透了她身体的同时，也穿透了男人的身躯，将他们牢牢钉在了刑架上。
男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纵使万箭穿心也未曾移开过分毫。
“洛洛……”他低低唤着她的名字，温柔缱倦。
成亲三年，他从未这样温柔地唤过她。原来，他唤她洛洛的时候，竟是这样的让人沉迷，让人心动。
楚洛笑了，目中含泪，“墨容景，你不该遇上我。”
遇上我，是你的劫。
黑暗终于将她的神智完全淹没，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仿佛听到男人最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说，“洛洛，遇上你，我无悔。”
——真是个傻子啊，彻头彻尾的傻子！
——墨容景，如有来生，我定还你一世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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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容景！”一声惊呼，楚洛从床榻上霍然坐起，冷汗湿透了重衫。
眼前的视线还有些模糊，但触目所及，皆是艳丽喜气的红色。
她不是死了吗？难道这里就是地狱？可地狱……为什么是红色的，她甚至隐隐看见了一双燃烧的红烛……
红烛？楚洛蓦然一惊，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眨了眨双目，总算让视线清晰了一些。环视四周，当她渐渐看清这房中的摆设时，终于认定了一个事实——这是她和墨容景大婚时的婚房。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三年前，一道圣旨让她不得不嫁给墨容景，可新婚之夜，她却突然心痛吐血晕倒，等她醒来时，已是七天后了。后来是庄秋玉告诉她，当时她被墨容景施下了蚀心蛊，是墨泓修救了她，为她渡蛊承受着蚀心之痛。
可事实上……楚洛双手陡然握住，只觉心口痛如刀绞。
庄秋玉……墨泓修……楚洛眼底渐渐爬了一丝暴戾之气，隐现红芒。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房门被推了开来，一道娇小身影顿时映入了眼帘。
“郡主，您醒了？”那道身影惊喜地朝她扑了过来。
“梅香……”看着那张熟悉俏丽的容颜，楚洛眼中戾气尽散，视线已再度模糊了起来。
梅香不是已经死了吗？当年她被人误导，认定了梅香是墨容景派来的奸细眼线，所以在庄秋玉栽赃隐害梅香时并未及时出手相救，结果梅香生生死在了乱棍之下。可此时此刻，梅香却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郡主，您怎么哭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梅香紧张急切地打量着楚洛，却被楚洛一把拉住。
“梅香，今天……是什么日子？”楚洛嗓音微颤，心中已隐隐猜到了一个事实。
“郡主，今天是您和晋王爷大婚的日子啊！不过，先前您和王爷喝交杯酒的时候，突然间吐血晕倒了。可后来……”
梅香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后来怎么了？”
“后来王爷把我们都赶了出去，也不让我们去请御医，反而将您和他自己关在房中整整半夜，直到一个时辰前才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