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崽卖爷田不心疼
“阿辩，跟我来！”
陈辩一天清晨正在练功，从外面回来的黄飞鸿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要出门。
“黄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陈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统领要见你！”
黄飞鸿低声说了一句，拉着陈辩来到一处偏避的海滩，和几名黑旗将士卒搭乘一艘小船来到了海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在海上见面？”
陈辩开口问道，到现在他还有些晕晕乎乎。
一名黑旗军将领冷哼了一句：“还不是因为清廷信不过统领，只允许黑旗军舰船在花城停泊修整。至于刘统领，则不好意思了。”语气中，颇为自家大统领鸣不平！
清廷呐，一边用着人家，一边防着人家，这做派，呵呵……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要不是刘永福心中将华夏民族放在第一位，早撂挑子不干了！
“你就是陈辩，王老五的义子？”
花城十几里外海域的一艘海船上，一个须发皆白，但却身形挺拔，浑身煞气四溢的老者开口问道，四周，是一名名带着审视目光望过来的黑旗军将领。这老者，正是黑旗军的大统领，刘永福。
陈辩不卑不亢，对那一道道目光视若无睹，朝着刘永福一抱拳，深深鞠了一躬，说道：“黑旗军王五义子，霍元甲之徒陈辩见过刘统领！”
刘永福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语气中颇有感慨。
“当年王老五惨死，我远在广西，鞭长莫及，多亏了霍师傅，方留住了王老五的一丝血脉。阿辩，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在黑旗军任职，老夫许你一营管带之职，我们一起联手，保家卫国！”
听刘永福这么一说，侍立在四周的黑旗军将领都眼露羡慕之色，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反对。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从当年王五训练的那只大刀队中脱颖而出的。对于陈辩这么个后辈，又是王五的义子，自然不会反对。
陈辩摇了摇头，不答反问道：“多谢刘统领好意，不知道刘统领可否听过这么个说法？”
刘永福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开口道：“哦，你且说说看？”
陈辩说道：“大秦气吞八荒，一统六国，封禅于泰山。所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刘永福点点头，没有说话。
“到了大汉，北逐匈奴，封狼居胥，重开西域，再现丝路，更留下了‘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言。”
“纵观诸朝，余皆以弱灭，唯汉独以强亡！恨不能生于彼时！”
刘永福长叹一声，神情萧索。
大汉尚有“虽远必诛”之语，我大清呢，除了纳头就拜，还有什么？
“至于大唐，万邦朝贺，国富民强，有盛世气象。”
刘永福没有说话，他似乎知道了陈辩要说什么。
“大宋虽然军事贫弱，但经济兴盛，天下熙攘，为世界之中心。”
陈辩越说越快。
“大明有傲骨，不和亲，不纳贡，不结盟，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千百年来，唯此一朝。”
“那我大清呢？”
有黑旗军将领忍不住问道。
你大清已经快亡了……
“用老佛爷那句话，我大清，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用土话说，就是……崽卖爷田，不心疼。”陈辩说着，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
“噗嗤……”
几名将领忍不住笑出了声，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陈辩看向刘永福，缓缓说道：“刘统领，您告诉我，这样的朝廷，我凭什么为他效力？”
刘永福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说道：“阿辩啊阿辩，你这张嘴，比你义父强多了，不愧名字里面有个‘辩’字。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但你要记住，你身体流的是炎黄的血。你要以后敢做出对不起祖宗的事，我亲自替王老五清理门户！”
说道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陈辩肃声说道：“刘统领放心，阿辩不敢，也不会做这种事！”
永生永世都不会做！
“老夫听飞鸿说你的脑子够机灵，一来就解决了他一直头疼的民团的事情，帮了他一个大忙。所以老夫才叫飞鸿把你带来，有些事想听听你的意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刘永福看向黄飞鸿。
黄飞鸿说道：“身在局中不自知。”
刘永福点了点头，自嘲道：
“对对，就是这么一句话。老夫手下这群兔崽子一个个都是粗人，让他们冲锋陷阵，那是没的说；可要是让他们给我出个谋划个策，得，还不如我自己撸袖子上呢！”
“刘统领有什么事请吩咐，说起来我也勉强算黑旗军的一员。只要我力所能及，必竭尽全力！”
刘永福倒也干脆，将目前的情况和盘托出，让陈辩来帮忙参详。
“这次扶桑鬼子蠢蠢欲动，准备攻打台州。张中堂命我部在台州布防，抵御这群倭寇。”
“张中堂来花城了？”
陈辩有些讶异，在他的印象里，功夫皇帝拍的那部片子里面可没有张之洞的身影啊，这是自己来这里所造成的蝴蝶效应吗？
“张中堂来花城坐镇，那可是好事啊。”
黄飞鸿不明所以，问道：“我记得他不是将刘统领你给提拔起来的吗？”
“要只是中堂大人，那还好说……”刘永福有些无奈，叹道。“新皇刚刚登基，朝中局势波谲云诡。飞鸿老弟，老夫这心里实在是没底啊……”
陈辩理解他的心情，刘永福也是怕了，他率领的黑旗军本来就不受清廷的待见，又加上安南的事情，让他对局势对清廷越发的失望。
“刘统领是怕守不住台州吗？”
刘永福听到陈辩这么问，哈哈大笑。
“阿辩啊，要是说我们黑旗军守不住台州的话，那整个大清就没有人能守得住了。就凭那帮扶桑小鬼子，不是老夫自夸，他们还嫩了点儿！”
话语间，尽是满满的自信。
作为清末唯一一支对外战争取得胜利的军队统帅，见识过法国人的军队，对于扶桑小鬼子，刘永福根本没太过重视。
笑话，小鬼子再强，能强过法国人？
以他们黑旗军的战斗力，正面对上小鬼子，只要后勤跟上，武器装备不缺，一比二甚至一比三，黑旗军都有把握分分钟教那群小鬼子怎么做人！
可但是但可是，刘永福心中最大的隐忧就在这里，黑旗军不受清廷待见，他就怕哪天自己所部的后勤突然就被断了！
哪怕由张之洞在也不行，小皇帝一纸诏书下来，你张中堂是听还是不听？